"哎，為了活命賣主求榮"
    7410飄在蘇均身邊，朝著彩兒的方向連連歎氣。
    一點骨氣都沒有。
    識海裏蘇均語氣冰冷的開口，"骨氣有屁用，你不去怨施暴者，在這兒吐槽受害者何嚐不欺軟怕硬"
    有種去把上頭那個一道雷劈死啊。
    不是經常鞭策他，說什麽狗屁的舉頭三尺有神明，善有善報惡有惡報，怎麽沒見楚沐陽得什麽報應。
    哦，他忘了，楚沐陽就是從那群廢物手裏逃出來的。
    "………"
    7410腦袋裏一堆反駁的話，到嘴邊化為無物…
    它訕訕盤在蘇均肩頭，"我錯了好吧？"
    誰要一個廢物道歉，蘇均嫌棄地嘖了聲。
    堂下少年不知在想什麽，微垂著眼眸，神色淡淡，像是一尊沒有靈魂，沒有情感的木偶。
    衛階向後靠著目光隨蘇均而動，他看著蘇均走向翠柳，抬手製止了想要按下蘇均的守衛。
    蘇均站在翠柳眼前，嗓子像是堵了團棉花，胸腔悶得有些難受。
    出門還揮手說再見的丫頭，再見滿身髒汙，傷痕多到他不敢用手去碰。
    翠柳眼眸依舊晶亮，看著他閃過波光，她張了張唇，似乎要說些什麽，眼裏流露出幾分歉疚。
    歉疚什麽呢？
    你又欠我什麽呢？
    他咽了咽反上來的苦水，伸手遮住了翠柳的眼睛，平靜的把鐵鏈纏繞在翠柳脖頸一圈一圈…
    最後用力一扯，白皙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7410看明白蘇均的動作，瞳仁一縮。
    "蘇均！快住手！"
    蘇均更加用力了，碎發下一雙眼眸腥紅，眼淚被他憋了回去，他發狠的用力，想要以最快的速度結束手裏的這條生命。
    "放手，放手蘇均！"，7410喉嚨都快喊破了。
    翠柳在他手下沒有掙紮，手挪開那雙黑葡萄似的眼眸變得黯淡無光。
    蘇均克製著紊亂的呼吸淡漠起身，仿佛剛才殘忍冷酷的人與他全無關係。
    衛階怔愣半晌，唇角緩緩彎起弧度，他看到了不一樣的蘇均。
    一個離他很近的蘇均。
    "噗嗤，哈哈哈"
    寂靜的院落中，那笑聲尖銳又囂張。
    傻逼。
    蘇均在心裏暗罵，許久後衛階終於笑夠了。
    似是惋惜地輕嘖兩聲："可惜了待你忠心的仆從"
    "閉！嘴！"
    蘇均忍無可忍低聲訓斥，兩個字讓全場鴉雀無聲，連衛階都滿眼錯愕的看著他。
    回過神，守衛一腳踹在蘇均膝窩，他身形不穩的跪了下去。
    "大膽！竟敢在大人麵前口出狂言"
    衛階斂了斂笑意，對上少年倔強的眼眸。
    在他麵前，少年似乎不懂什麽叫服軟。
    "想來蘇公子昨夜在衛府的日子過得太舒坦了，不過沒關係，今天不會了，為了給蘇公子空出牢房，本官可是連夜拉去刑場兩個人"
    衛階一邊說，一邊在看蘇均反應，然而除了先前盛怒下爆發出來的怒火，少年再次沉靜下去，眼中窺探不出一絲異樣。
    他彎唇笑了笑，"知道拉出去的那兩位是誰麽？"
    蘇均一言不發
    衛階也不覺無趣自顧自道："算了，我還是直接告訴你吧，其中一位是收受你蘇家賄賂的內閣大學士楊休，至於另一位嘛…"
    他特意頓了下，蘇均有種不好的預感。
    "是你那好兄弟孫昭的父親"
    蘇均兩眼一黑，胸口劇烈起伏，楚沐陽三個字險些脫口而出。
    他憤恨地瞪著高堂上笑容得意的男人，那眼神仿佛在對他說。
    和他有關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
    雖然這是事實。
    蘇均湧上難言的無力感，火氣莫名就散了。
    生氣又有什麽用，他得千倍萬倍的討回去才是。
    蘇均被守衛按著來到另一處牢房，相比於昨天的，這裏簡直是人間煉獄，不絕於耳的哀嚎聲，隨處可見的斷臂殘肢，以及見人就伸手拉扯，嘴裏嚷嚷著救命的囚犯。
    在被差點扯住袖子，蘇均終於忍不住在惡臭中嘔吐不止。
    "嘔！"
    守衛嫌惡地躲開他，怒聲斥責，"矯情什麽？你以為來到這兒是享福的？勸你趕緊想清楚要交代什麽，別等著刀子落到自己身上才知道開口求饒"
    說完，他把蘇均推進唯一空著的牢房。
    蘇均踉蹌著跌坐在地，手不偏不倚碰到一具冰冷的屍體。
    回頭看去，他傻在原地那屍體竟然是被他勒死的翠柳。
    "衛階這是什麽意思？！"
    他啞聲質問門外的守衛。
    "大人念及你們主仆情深，趁著她還沒爛，讓你們多聚聚"
    "？！！"
    蘇均瞳孔猛睜，回過神守衛已經離開，他不敢回頭，翠柳躺在那裏他總會控製不去想她活著站在他身後的模樣。
    "畜生…瘋子！神經病！"
    他癲狂地罵著縮在角落。
    這裏沒有窗戶，隻有兩盞昏黃的油燈，到處充斥著刺鼻的腐臭。
    老鼠在蘇均腳邊溜過，他縮了縮身體，不經意間看到了幾隻在啃食翠柳屍體的老鼠。
    他頓了下，晃悠著起身用腳踢開了老鼠。
    一隻踢開又有更多的老鼠撲過來，趕都趕不走。
    "來人！"
    他朝著門外喊出聲，聲音不大很快被那些哀嚎聲淹沒。
    蘇均咬咬牙，提高了聲量，"來人！我有話要說！"
    這回外頭的守衛聽到了，打著哈欠懶洋洋的出現在鐵欄外。
    "什麽話？有屁快放。"
    蘇均忍著惡心，一字一句道："我要見楚沐陽"
    "楚沐陽？"
    守衛眼中閃過困惑，反應了會兒想起了什麽似的神情認真許多，"我知道了，你老實等著"
    目送守衛離開，蘇均鬆口氣身體慢慢滑下，臉埋在臂彎把自己縮成一團。
    不知過去多久，腳步聲喚回他的思緒。
    楚沐陽一襲白衣纖塵不染幹淨得與周遭格格不入，他站在鐵欄外，四目相對，眼裏的擔憂就要漫出來。
    "蘇均…"
    他蹲下身白衣散在滿是血汙的地麵也全然未覺，隻心疼的看著縮在角落中哭紅了眼睛的少年。
    滔天的恨意匯聚在胸腔，快要把蘇均撐炸了。
    他忍了又忍，衣袖下的手用力攥緊指甲嵌入皮肉，才回了些理智沒讓自己當場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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