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我還能有誰？"
    他重新被人按回被窩。
    楚沐陽抽下搭在肩膀上的毛巾擦拭著沒幹的頭發。
    為了更像嶸墨，他特意拉直自己的卷發。
    哥哥似乎還沒反應過來，露著半個腦袋神情呆呆的有點可愛。
    隻可惜他還想重逢時告訴哥哥自己的名字，現在卻不能用了…
    楚沐陽放下毛巾，彎身模仿著嶸墨的聲音安撫蘇均："發生這麽大的意外，得多休養，不用擔心眼睛會好的"
    "意外…"
    什麽意外？
    他的眼睛不是因為吃了楚思銘給的藥才瞎的麽？
    "你…你從修瑾那裏逃出來了？"
    "………"，記憶沒有混亂…
    楚沐陽有些失望，低落一秒鍾，看著蘇均的臉問道："修瑾是誰？"
    "！！"
    蘇均神經猛地一頓，"你不記得修瑾？"
    "我應該記得麽？"
    "怎麽會…"
    嶸墨被修瑾帶走是他親眼看到的！
    完全混亂的一切讓蘇均不受控製的顫抖。
    灼熱的溫度再次覆蓋過來，他被人抱在懷裏細聲細語地撫慰，"是不是做噩夢了？不要怕，夢都是假的"
    "不…"
    蘇均搖著頭，拚命想從他懷裏掙脫出去，"不是夢！是我親眼看到的！修瑾他把你帶走了，當著楚思銘，楚思博，楚思宸和…"
    說到最後那個名字，他捂住胸口艱難的喘息。
    還有那個死去的楚沐陽！
    "你在說什麽？"，楚沐陽裝傻裝到底，擺正蘇均的身體，"你說的那些人我一個都不認識"
    看著蘇均痛苦的掙紮，他的心跟著疼，手一下一下輕拍在蘇均背上。
    "既然是不好的夢，我們就把它忘了吧"
    他說給蘇均聽也像是說給自己聽。
    熟悉的味道和陳設讓蘇均一度懷疑自己。
    "不可能…不可能…"
    那麽痛苦的經曆怎麽會是夢！
    他的身體現在還在疼啊！
    "你騙我！你不是嶸墨！是不是楚思銘讓你來騙我的！"，蘇均奮力推開楚沐陽，捂住耳朵往角落裏縮。
    自從放棄希望，他已經不會感到害怕的情緒，可聽著熟悉的音色，他比任何時候都要恐懼。
    楚沐陽站在床邊神色複雜，洗腦過無數人，今天在蘇均身上明白了什麽叫做棘手。
    但他沒有退路了。
    這是他唯一的機會。
    哥哥必須遺忘過去，必須接受他以嶸墨的身份出現哥哥的世界裏，那樣他們才能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對不起…是我沒用，"，他低下頭，愧疚的聲音夾雜著濃重的鼻音，"如果我早點做手術，在身邊陪著你，就不會發生車禍了"
    有什麽涼涼的液體滴在蘇均手上，微微抬起頭，感受著熟悉的氣息，蘇均莫名安靜下來。
    "你…哭了？"
    荊棘城堡不會有人為他哭，就算演戲也不至於做到這種地步。
    他伸出手很快指尖被溫暖的手掌包裹。
    "對不起"，
    真的在哭。
    蘇均思緒滯住了。
    楚沐陽一遍遍道歉，眼神觀察著蘇均的變化。
    "在你昏迷的日子裏，我做了手術，帶著眼鏡已經能看清楚了，以後換我陪著你"，說著他帶著蘇均的手摸在鼻梁上的眼鏡。
    指尖描繪眼鏡框邊的菱形紋路，這的確是嶸墨的眼鏡。
    伸手向上觸碰到滴著水的頭發，洗發水的味道也是他以前選的那個。
    "是夢麽？"，蘇均小聲喃喃著。
    楚沐陽把一杯水塞到蘇均手裏，並將幾粒藥放在蘇均掌心，"別想太多，先吃藥，我不會離開"
    "………"
    蘇均半信半疑把藥吃進嘴裏，咕咚，水咽進肚子裏，沒什麽不良反應。
    不是楚思銘的藥，他漸漸開始動搖。
    "學校那邊…"
    楚沐陽："我托人替你請了假，等你傷和眼睛都好了在回去"
    可以回去上學！
    蘇均收緊指尖將被子抓出褶皺，上學對他來說好像是很久遠的事。
    身上時不時傳來痛感，他在被子裏偷偷活動下腿，有很重的拉扯感，是石膏。
    他不記得自己有骨折，難道是車禍導致的？
    腦袋一陣嗡鳴，他的記憶像殘缺破碎的拚圖，怎麽也拚不完整。
    他嚐試詢問自己是怎麽發生意外的，"嶸墨"說的那些，他一點印象都沒有。
    秉著懷疑的態度安定下來，楚沐陽以方便蘇均的借口教他盲文，扶著他在房間裏摸索。
    房間還是記憶裏的模樣。
    那開滿紅佛的城堡就像是幻想出來的一樣。
    好安逸…
    蘇均縮在沙發一角，聽著宛轉悠揚的琴聲。
    以前的他不怎麽喜歡聽嶸墨彈琴，現在卻覺得無比心安，總纏著"嶸墨"彈給他聽。
    眼皮越來越重，他在琴聲中沉沉睡去。
    楚沐陽按下最後一個音符，起身來到蘇均身邊，將他輕輕抱進臥室，隨後打開他在屋子裏找到的日記本，不放過任何一處細節仔細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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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要蘇均的眼睛不恢複，他有十足的信心成為蘇均心裏的嶸墨。
    隔天，他帶著蘇均去醫院拆掉石膏。
    "傷還得養，盡量臥床休息，少活動"
    蘇均禮貌地道了聲："謝謝"
    陳瓊站在門外，要不是看到蘇均，差點沒認出楚沐陽。
    察覺到他的視線，楚沐陽抬頭朝他看來，四目相對，楚沐陽警告的看他一眼，俯身在蘇均耳邊溫柔的道："我去給你取藥，很快回來"
    "好"
    蘇均乖巧的點頭。
    楚沐陽示意醫生看住蘇均，起身走了出去。
    "真有你的"
    陳瓊上下打量著楚沐陽，他見過嶸墨，自然知道楚沐陽模仿的是誰。
    連臉都做了易容。
    至於麽？
    "放過他吧，都什麽時候了，還想著玩，現在已經不需要你來培養獵人了！"
    他壓根沒想過楚沐陽會喜歡上誰，隻當蘇均是楚沐陽比較稱心的玩具。
    畢竟他認識的楚沐陽就是這樣擅長發現獵物內心的薄弱地帶，一點點瓦解獵物的精神世界，逼他們在絕境中生存。
    但逼這麽緊的還是頭一次見。
    他甚至懷疑楚沐陽不想給蘇均活路。
    "閉嘴"
    楚沐陽危險地睨他一眼，"管我的閑事要付出代價的"
    好像想錯了…這執拗病態的行為和語氣怎麽看怎麽不像是在玩。
    陳瓊張著嘴巴，像踏馬做夢一樣，好半天，哼了一聲，"誰要管你的閑事"
    他黑著臉把手裏的文件袋丟給楚沐陽，嘲諷道："你也不怕他眼睛哪天突然好了"
    "不會有那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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