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王以恒的動作很快，把吉他遞給顧言之後就趕緊坐回了位置上。
    大家看顧言的眼神裏滿是期待。
    遠處，楊淩情不自禁地握緊了拳頭。
    這局麵他以前是沒預料過的，但自蔣敦遠拿起了吉他之後，他心裏便開始有這樣的想法出現。
    眼下這想法竟然成真了，恍然間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唱吧，不管是什麽都好，他心裏這樣想著。
    人群中，顧言已然恢複了平靜如水般的心態，單手抱著吉他，另一隻手自然地垂在身側。
    他也在想應該唱些什麽。
    大家原本都在起哄，鼓著掌歡呼著，打算等到吉他旋律開始的時候再停下來。
    可見顧言遲遲沒有開口，也就停了下來。
    直到環境裏隻剩下風聲、零星幾聲響起的蟬和蛙的叫聲。
    “唱一首稻香吧。”顧言自語著抬頭笑道。雖然大家經過一天的勞累之後，可能都不太想聽到水稻這個詞了。
    可他覺得這時候唱這首歌格外的應景，所以就讓他任性一回吧。
    大家當然不知道這首名為稻香的歌曲是什麽樣的，但聽到顧言在問，也就忙不迭地點起了頭。
    沒有疑惑太久，他們就看到顧言的手在吉他弦上跳動，而後旋律響了起來。
    “對這個世界，如果你有太多的抱怨”
    “跌倒了，就不敢繼續往前走”
    “為什麽人要這麽的脆弱墮落”
    如果說蔣敦遠的歌是在抒發著和朋友一起夜裏觀星的快樂，何浩南的歌是在說自己跌跌撞撞成長後對自己的回望。
    在大家的眼裏，顧言是在用清新的旋律和歌聲在讓他們放下焦慮。
    這個世界上有太多太多的不如意了，盡管他們覺得自己已經很倒黴了。
    在娛樂圈浪蕩了好幾年，都沒有找到發展的機會。
    但如果睜眼去看周圍環境的話，他們就會發現，原來能夠選擇自己的人生這一點便無比地令人豔羨了。
    很多人光是活著，便已經拚盡了全力。
    於他們而言，難道真的就這麽輕易地被困難擊敗了嗎？
    “還記得你說家是唯一的城堡”
    “隨著稻香，河流繼續奔跑”
    “微微笑，小時候的夢我知道”
    “不要哭，讓螢火蟲帶著你逃跑”
    “鄉間的歌謠，永遠的依靠”
    “回家吧，回到最初的美好”
    隨著顧言的演唱，很多人慢慢回想起了自己小時候的時光。
    那時候每天都快快樂樂的，無拘無束地像個社牛。
    最常做的事情便是和朋友們一起毫無目的地追逐打鬧。
    最期待的便是大家一起抬頭看天，比劃著天上雲朵的形狀。
    等到累了，大家便戀戀不舍地回家。
    那時候，好像大家從來也不知道什麽叫做困難。
    隻是單純地覺得快樂。
    蔣敦遠低下了頭，他不再解析顧言這首歌裏用了什麽樣的結構，用了什麽樣的歌唱技巧。
    他忽然明白了，在技法之前，最重要的還是情感和想要傳達的那個故事本身。
    這才是他自己那首看星星被人喜歡的理由。
    所以這會，他放下了腦海中的一切雜念，隻想簡單地聽完這一首歌。
    這樣就夠了。
    ……
    心思複雜的人聽了想哭，但還有些人聽了便開始笑。
    李耕墨聽到顧言歌聲的時候，也回憶起了童年時在鄉間生活的一切。
    想到自己翹課之後和朋友到河邊撈魚。
    想到他們追逐一隻蜻蜓到精疲力盡之後，隨意地躺在草地上，而後嘲笑著狼狽不堪的彼此。
    “赤腳在田裏追蜻蜓，追到累了
    偷摘水果，被蜜蜂給叮到怕了
    誰在偷笑呢
    我靠著稻草人，吹著風，唱著歌，睡著了”
    他不知道顧言這首歌是什麽時候寫的，也不知道這首歌裏的那些景色，有沒有依據自己白天和大家說的故事。
    但在歌的伴隨下，童年時期珍藏在記憶深處的那些美好再次泛起了光。
    於是他也笑了。
    其他人的感受各自不同。
    有人從歌裏聽出了灑脫，人生不過三萬天。這條路走不通的話，那大不了便再換條就是了。
    這有什麽值得難受的嗎？
    有的人則重新得到了力量，像是一顆電池似的，緩慢地充起了電。
    眾人的反應，顧言的歌聲，通過手機視頻通話的功能很及時地傳達到了此刻遙不可及的另一個國家裏。
    餐廳中，大家圍坐在餐桌邊，直愣愣地看著這一切的發生。
    他們知道顧言唱歌很好聽，但好像每次看到他唱歌時，都能刷新對他的感觀。
    舞台上璀璨奪目的，舉著吉他對天呐喊的是他。
    街邊對著過路觀眾感慨時間流逝的是他……
    眼前這個溫暖親切，勸大家不要焦慮，這世界上還有很多美好事情的也是他。
    見得越多，他們便越感慨這幾年裏大家究竟錯過了怎樣的一個人。
    幸運的是，他順利回來了。
    “這首歌好好聽啊。”秦音眸光閃爍，看著視頻裏正在唱歌的顧言忍不住道。
    不知道是因為距離，還是分別了幾天的緣故。
    通過屏幕來看，顧言現在更有了些明星的意味。
    這種感覺，是之前在方位角音樂節的舞台上她都沒有過的。
    “好聽，而且居然又是一首新歌，我羨慕地眼睛都要紅了啊。”胡先陽一臉認真地哀嚎，“等他回來我一定要讓他給我寫一首歌。”
    “這種在大家麵前唱歌的感覺，實在是太好了。”
    他的眼睛沒有真紅，但說話的時候聲音中的那種豔羨卻是實打實地流露出來了的。
    要是自己在現場的話就好了，胡先陽止不住地這樣想著。
    即便不能親自去唱，但能親耳聽到這樣一首歌的現場，也是一件極為難得的事情。
    秦曉芸點了點頭，可這會忽然覺得好像有些不對勁。
    她猛地抬頭，才發現原本紛亂喧擾的餐廳裏，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已然靜了下來。
    那些原本在進餐的客人們，笑著將視線投到了他們所在的位置。
    直到手機裏顧言的演奏聲結束，他們才十分配合地獻上了等待已久的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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