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餐廳裏大家原本都很吵，所以胡先陽一早便將聲音調到了最大。
    盡管如此，還是隻有他們這一圈人能夠聽到，所以他們也沒有過多擔心這麽做是不是不太禮貌。
    餐廳裏的客人自然是聽不懂中文的。
    但他們懂旋律，也能從聲音中聽出一個人的情緒是歡快亦或者難過。
    再加上顧言的聲線其實挺好聽的。
    最開始隻是身旁的那一桌聽到之後，開始安靜了下來，正吃著飯的白發老人對著自己身邊的伴侶比了個仔細傾聽的動作。
    老婦人聽到之後，也是笑著點了點頭，然後認真聽歌。
    而後這默契的動作逐步外擴，當餐廳中超過三分之一的人沉默之後，大家便聽得愈發清楚了。
    知道是人在演唱，而不是錄製好的音頻，他們便想讓這首歌的演奏者聽到他們的感受。
    這才有了眼前這看似起哄，但卻歡快無比的一幕。
    餐廳裏的動靜傳導到了門外，原本站在平台上拍攝著遠方噴泉的攝影師聽到掌聲之後好奇地探頭進來。
    對著坐在門邊的客人問道：“發生什麽了嗎，怎麽大家都在鼓掌？”
    “這家飯有這麽好吃嗎？”
    問問題前已然環顧了全場一周，見沒什麽值得驚歎的事情，攝影師也就隻能這麽猜測。
    “是的。”
    被問到這問題的客人也是一愣，隨後很歡快地笑了起來：“這家餐廳的食物實在是太棒了，你一定要來試一試。”
    他當著身邊還在大聲歡笑的女兒的麵，認真道：“以我的阿美莉卡身份發誓。”
    都發誓了，那這肯定是真的啊。
    攝影師點了點頭，再無疑慮。
    看了看一旁掌聲漸漸平息的眾人，目光在座無虛席的餐廳裏掃過。帶著對這家餐廳的向往便走了出去，決定待會一定要來。
    等他走後，那位顧客的女兒有些嗔怪地問道：“爸爸，你怎麽能這麽騙人呢，而且還用國籍發誓。”
    那人毫不在乎地說著：“孤星州自古獨立，我才不是什麽見鬼的阿美莉卡人呢。”
    不遠處，宋雨薇親眼目睹並聽到了這一幕，毫無藝人包袱地笑了起來。
    結果這會，剛才還在說英語的那位顧客，轉過頭十分流暢地用中文誇讚道：
    “剛才那首歌太棒了，讓我想到了在家鄉農場時的生活，我們那裏的水稻也是很多的。”
    “麻煩幫我傳達一下我的感謝吧，順便告訴你的朋友。他唱歌真的很棒，如果他是歌手的話，一定要堅持下去。”
    “額……好的，我會的。”
    宋雨薇沒有想到在國外也能聽到這麽流暢的中文，正如大家也都沒有預料到這個餐廳會因為顧言唱的歌而沸騰一般。
    激動過後，眾人紛紛低下了頭，放低了自己的存在感。
    不是覺得尷尬，隻是每每和餐廳裏坐著的其他人對視時，對方臉上的那種符號似的微笑，讓他們實在難以適從。
    這也太熱情了吧。
    剛才還在想自己要是在現場就好了的胡先陽，這會也是暗自腹誹：他要的不是這種社死現場啊。
    要是能重來一次的話，他這次絕對不會再把手機聲音調到最大聲了。
    工作室裏。
    黎超幾乎是在餐廳靜默的時候歘地一聲站了起來。
    節目組的鏡頭不是隻對著秦曉芸他們的，因為要拍攝全景的緣故，這會餐廳裏有好幾個攝影師。
    雖然因為涉及肖像權的緣故，這些被拍攝到的人物並不會在成片裏出現。
    可他也因此看到了餐廳裏沉默傳導的那個過程。
    “這太精彩了。”黎超道：“我還怕顧言離開之後節目會變得稍微平淡一些，沒想到他隔著這麽遠的距離都能給我帶來驚喜。”
    “這場景……不說劇本的話估計也很難有人相信吧。”
    黎超忍不住苦笑兩聲，連著拍攝多少季這節目了，可這也是他沒見過的場景啊。
    “你居然還沒習慣嗎？”李岩一臉平靜，甚至還有幾分覺得本來就應當是這樣的。
    “是我接受能力太差好吧。”黎超失笑，隨後看到李岩毫不猶豫轉身就往外走，趕緊道：“哎，你去哪啊？”
    “去談肖像權啊，這劇本不播不是可惜了嘛。”李岩留下句話，大踏步地便往現場趕去。
    一邊趕路，一邊給還在現場的攝影師打著電話，指揮他們這時候應當如何行動。
    “可以。”滿意地點了點頭，為李岩的積極點了個讚。
    黎超拿出手機，給麵前的屏幕拍了張照，趕緊發給了顧言：“這首歌我也要放。”
    明明認識沒多久，他倒是挺不客氣的。
    ……
    顧言唱完歌後便放下了吉他，迎著眾人的掌聲微微點頭：“要說的都在歌裏了，雖然努力了不一定會有回報。”
    “但至少到最後總是不會讓自己失望。”
    “這樣就夠了。”
    這話讓顧言來說十分恰當。
    大家羨慕他的人氣的同時，也是在謾罵聲中看到他重新站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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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身作則是這世界上最有效的教學方式。
    用一句誇張到讓顧言聽了就會覺得很社死的話說：在他還沒發覺的時候，自己好像慢慢地成為了一個燈塔似的人物。
    用微小的光芒，指引著那些還在霧裏迷茫，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度過難關的人一步又一步，緩慢而堅定地向前走著。
    初出茅廬，還沒有多少社會經驗的三位成員用充滿盼望的目光看著他，期待著自己也能夠成為像他這樣的人。
    其他人鼓掌時認真點了點頭，知道顧言這句話是在針對他們對自己的迷茫而說的，他們忽然覺得有些感動。
    “言哥，你的手機，吉他給我吧。”
    卓羽揚把剛才用來視頻的手機還給了顧言，沒說什麽，讓顧言繼續和秦曉芸他們通話。
    “謝謝。”顧言剛接過手機，黎超的消息便先彈了出來。
    熟練地回了句好，等他把小框的視頻畫麵再次點開的時候，屏幕那頭的景色便開始急速地晃動。
    “到時間了，快看。”
    “哇，這個也太好看了吧。”
    眾人毫無默契地可言地高聲喊著。
    顧言疑惑地眨了眨眼，隨後看到了屏幕中的畫麵。
    夕陽落下，天空中紅霞泛起，一道水柱從天而起，直至三百米高的空中。
    像一朵煙花似的，在空中炸開。
    這是他期待了很久的畫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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