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顧言這麽客氣，兩人也更自如了些。
    一開始躲在娜娜身後的女孩很快也出來自己跟顧言打了招呼。
    交流間，他們不可避免地說到了昨晚那首歌。
    “下雨的時候挺適合聽歌的，感覺聽到你唱的那首歌，心情都會好上不少。”
    娜娜並不喜歡下雨，如果這世上不存在工作這種令人厭煩的東西，但凡是下雨天她都想窩在家裏不出門。
    有些人說雨聲是極好的白噪音，聽了之後會讓人寧靜下來。
    可她覺得對她來說卻隻有吵鬧。
    昨晚心情本來就複雜，加上淅淅瀝瀝的雨聲，那就更煩了。
    還好……有那一首歌。
    提到感興趣的話題，大麥也開口了。
    “昨天還是我先發現的，本來還以為是誰的手機鈴聲響了。”
    “結果紅豆推開窗戶，我們才發現歌聲是從你們那裏傳來的。”
    “胡老師為了聽你的歌，好像還站在門口淋了一會雨呢。”
    “大麥……”聽見大麥把胡有為的事情都抖摟了出來，娜娜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雖然確實有這麽一件事，可這聽起來真的有些太誇張了。
    顧言不會覺得她們是為了跟他打好關係，才故意誇大其詞的吧。
    “那我得跟他說聲抱歉了。”
    好在顧言對胡有為是有印象的，抹了把汗，道：“距離這麽遠居然還能聽到的嗎，我以為下雨天大家都聽不到呢。”
    好長時間沒有在這樣的院子裏住過了，他沒聽到過對麵小院傳來的聲音，自然也就以為自己唱歌的舉動不會造成影響。
    “這倒不用，胡老師之前也總晚上唱歌。”
    娜娜搖頭，隨後笑道：“這也不算噪音，而且聲音傳過來也隻剩一點了。”
    “隻要不大半夜玩什麽打擊樂或者嗩呐，估計大家都期待著呢。”
    這兩者即便好聽，但分貝也太高了。
    在村裏這麽玩，就算他們是來錄製節目的，估摸著附近住的老人家們都得找上謝之遙。
    “那就好，這點你們放心吧，我也沒這兩類樂器。”顧言回道。
    雖然這段時間有空他就在網上看一些樂器的教學視頻，但也沒時間去實際操作過。
    所以這會還隻是個徹頭徹尾的理論大師。
    眼睛看會了，實際會不會操作那是另一說，自然也就不可能用這兩類樂器擾民了。
    三人在這談了會天，感覺到在他們身上的關注逐漸增多，顧言不由得看了一眼娜娜的表情。
    想到昨天她還十分抵製鏡頭，即便是他們手持的gopro，也要用帽子遮住自己的臉。
    而此刻，麵對著不少同學八卦似的朝他們拍照，顧言很快問道：
    “需要我說一下讓他們把有關你的照片刪一下嗎？”
    大麥沒有說話，站在兩人身邊左右看看，隨後呆呆的眼神逐漸變得銳利。
    這眼神的對象是那些正朝他們舉著手機的小孩。
    旁邊有個小孩正好對視上了她的眼神，瞬間緊張地抖了一下，眼神左右飄離。
    一邊吹著口哨，一邊慢悠悠地將自己的手機放下。
    怎麽說呢，這表演太刻意，也太典型了。
    娜娜沒有直接回答，想了好一會兒才搖頭道：“沒事，不用了。他們也隻是想多拍幾張你的照片而已。”
    “我隻是不太喜歡熱度。”
    “那我還是讓他們稍微遮一下你的臉吧。”顧言點頭，這點他倒也挺能理解的。
    有熱度也代表著有麻煩。
    謝之遙之前說有些租客來到雲苗就是為了在這裏安靜度日，對於這樣的租客，熱度也確實隻能給他們帶來困擾。
    走到剛才拍照的學生附近，跟他們說了幾句，對於顧言說讓他們將其他人臉打碼的舉動，大家答應的都很痛快。
    他們也都不是狗仔，看到顧言跟漂亮姑娘聊天，最多也就是好奇地交談幾句，倒也沒有腦補什麽大緋聞出來。
    更沒有以此為熱點。發上網吸引人的想法。
    都是同學，發上去之後遲早被人看到，到時候順藤摸瓜問到自己，那多尷尬。
    ……
    在外頭待了沒多長時間，顧言被叫到了繡坊裏幫忙。
    遊走間看到幾個對著繡布不知道該幹什麽的學生，他主動上去把自己剛才學的基礎中的基礎告訴他們了。
    大家也不清楚他的水平如何，不過看起來至少是有用的，於是看向他的眼神就更熱切了。
    沒過一會兒，就又有好幾個學生幹脆放下了針，直直地盯上了他。
    隻是顧言還沒走過去，人群中就有一個人站起來大咧咧地走了過去。
    “這都沒學會，行不行啊你們，讓我來教你吧。”
    “謝之遠，你好煩啊，能不能坐下呀。”
    “謝謝誇獎，我也覺得自己挺煩的，不過沒辦法，誰讓我天生就是一個熱心腸的人呢。看看還有哪裏不會的，我來教你。”
    “沒有了，你快走啊。”
    走回自己位置的路上，謝之遠還不忘記朝著顧言所在的方向笑嗬嗬地比了個耶的姿勢。
    顧言忍俊不禁，隻覺得這小孩確實挺有意思的。
    感覺從他身上能看出胡先陽的影子，至於遇到尷尬的事情鑽牛角尖死倔這一點，和趙安然也有點像。
    工坊的行程就安排了兩個小時，午餐是學校從外頭訂的盒飯，他們倒是想在村裏找個地方大家一塊吃飯。
    但一下四百號人，這誰能接待得了啊。
    就盒飯，他們還是提前一天溝通，找了兩三家店一塊做的。
    謝之遙在這點上提供了些幫助，找了幾家知根知底的店，不僅幹淨衛生，味道也確實不錯。
    顧言他們中午也是跟著一塊吃的盒飯。
    彭昱航風卷殘雲一般卷完了一盒，隨後悄悄地到了放盒飯的箱子邊。
    大聲喊道：“這還剩幾盒是誰的啊，先歇一會趕緊把飯給吃了吧。”
    想吃，但又不好意思直接拿起來，怕有人還沒吃飯。
    話說回來，這盒快餐量還是挺足的啊，他怎麽就沒吃飽呢。
    難道最近飯量又見漲了，彭昱航有些發愁。
    “想吃就拿吧，別來這套。”
    王正餘和彭昱航也不是第一次認識了，哪裏不知道他的飯量。
    笑嗬嗬地直接拿起一盒遞了過來，道：“我就怕有人沒有吃飽，所以特地多準備了一點。”
    “這裏還剩九份，你們有想要的就自己過來拿吧。”
    朝工作人員說了句話，王正餘又回過頭望向彭昱航，調侃道：“不過彭彭，我沒記錯的話，你不是一直說要減肥的嘛。”
    “菜也就算了，米飯也是哐哐炫啊，這真能減下來嗎？”
    彭昱航扒米飯的動作兀地停了下來，有些幽怨地看他一眼。
    “你就不能等我吃完了再提醒我嗎？”
    王正餘說的確實戳中了他的點，可這盒飯菜已然開封。
    彭昱航就隻能一邊惆悵著，一邊動筷子了。
    ……
    下午的行程是到木雕工坊和果園。
    木雕工坊所在的位置離繡坊很近，隻是相對荒涼一些。
    顧言他們先行過來參觀時，工坊裏隻有七個人在。
    一個是工坊的主人謝和順，一個是木雕學徒夏夏。剩下的五個人，都是村裏來幫忙的。
    比起剛才在繡坊看到的架勢，這會顧言就覺得落差有些大。
    木雕要用的工具更多，也更鋒利，所以這次大家隻是參觀。
    顧言一進來，就看到名為夏夏的學徒有些緊張地站在前頭木雕邊上，一板一眼地在給周然他們介紹。
    被謝之遙叫做和順叔的中年人，默默地在後頭刻著東西，隻有在夏夏不知道說些什麽的時候，才適當地提上兩句。
    見狀，謝之遙歎了口氣，朝身邊的顧言和陳朝介紹道：
    “劍川木雕也是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一種，和順叔年輕的時候在大理學了雕刻，打那之後回來就一直做這一行。”
    “你們現在看到的房子裏這些木雕，大多數都是他一個人做的。”
    工坊裏除了堆砌著木頭原料之外，還放著各種各樣的產成品。
    有人物，花鳥蟲魚，也有木雕畫和門板。雕刻的東西栩栩如生，可以看得出技藝確實卓然。
    隻是謝之遙還是不太滿意，顧言他們來之前，村裏這兩個重要的工坊他都走過了。
    告訴過他們這次節目的拍攝，可能會帶來前所未有的熱度。但能不能保留住這熱度，就得看他們自己的。
    懷蘭老師那頭動員了不少以前的學生，架勢算是擺出來了。
    以今天來參觀實踐的這些學生，作為範本做調研的話。
    中午吃飯的時候不少人都還在談論著早上自己刺繡的作品，以及對懷蘭老師那些作品的喜歡。
    而謝和順這邊呢。
    說的是一定配合，結果到最後還是夏夏一個人頂著。
    盡管這些作品一定程度上可以幫他們說話，但事不應該是這麽做的。
    木雕跟刺繡一樣，甚至於被工業化衝擊的更厲害。
    以前木雕工坊裏，謝之遙看到過最多的學徒有十來個，可到眼下，隻有夏夏一個人了。
    他都擔心哪天夏夏要是幹不下去了，那這工坊還怎麽玩。
    可不管怎麽說，謝和順還是那個倔脾氣。覺得不應該為市場化去低頭，總懷念當初木匠被人追捧的日子。
    打定主意今天過後再找他好好聊聊，思考間看到顧言走到旁邊，他趕緊湊了過去。
    “怎麽了，有什麽問題嗎？”
    “沒什麽。”
    顧言是被架子上四個木雕人物給吸引的。
    大概十多厘米高的木雕，分別是提著魚帶鬥笠的漁翁，拿著書本的書生，坐在木樁上拉著二胡的老者。
    以及一個穿著現代服裝，但沒雕刻五官的青年，隻是從微微仰頭的動作，猜的出來他是在看高處的東西。
    先不說最後這個，前麵三個麵目表情都很靈動，漁翁提著魚獲時那種歡喜的感覺顧言是真的能看出來。
    心想這不就是手辦啊？
    要按這麽說的話，古人玩手辦的時候隔壁小國還不知道在幹些什麽呢。
    “這幾個手……咳咳，木雕賣嗎？”顧言問道。
    陳朝湊過來瞄了一眼。
    感覺這東西確實挺有意思的，而且還是手工雕刻的，聽起來就很貴重。
    “你打算自己留著還是送人？”好奇地問了一句，聽到顧言說是打算自己留著，他也生出了買一個回家玩玩的念頭。
    “師父，你過來報個價吧。”聽到顧言要買，原本還在給陸寒他們介紹的夏夏一下眼睛就亮了，趕緊喊著讓謝和順過來。
    這次謝和順沒有繼續低頭雕自己的木頭的，拿起旁邊的抹布擦了一下手上和袖子上的木屑，過來看了一眼。
    “一個五百……你看可以嗎？”
    怕價格報的高了，他馬上又解釋道：“你別看這個小，雕起來也很費功夫的。跟外頭機器做的不一樣。”
    謝之遙很想笑，不是因為報價，事實上以木雕的精細程度這個價格並不過分。
    他隻是覺得好像木雕的宣傳計劃又有救了。
    這年頭哪個品牌商品代言不找明星啊，圖的不就是明星效應嘛。
    顧言這一買，就算是他沒怎麽主動宣傳，但節目裏看到他拿著東西走，總有人會好奇的吧。
    腦海中想法落地，謝之遙道：“你們來這一趟，我也沒什麽好送你們的。”
    “要不這樣好了，大家每個人挑一個小東西帶走吧，就當是我感謝你們這次來幫著宣傳的禮物了。”
    第一組進來參觀的是陳朝他們這一行人，人數不多，謝之遙還是送得起的。
    謝和順和夏夏聽到他這麽說倒是有些驚訝。
    謝之遙這是下血本了啊。
    就算一個幾百塊錢，十來個下來也得近一萬塊錢吧。
    他們卻是沒意識到謝之遙打算拿這幾個人打潛在廣告的想法。
    兩人目光快速對視了下，在想待會得把價格再給他再降一點。
    不然賺謝之遙的錢，這算怎麽回事。
    謝之遙實打實還是幫過他們不少忙的，這錢不能這麽賺。
    “送就不用了。”陳朝很快說道：“來這一趟我們也見識了不少東西。就跟顧言說的那樣，都是朋友，謝總就別那麽客套了。”
    “大家想要什麽就自己花錢買吧，或者薅節目組的羊毛也行啊。”
    王正餘：“……”
    “沒錯。”陳賀也附和道：“謝總你要真這麽感謝我們的話，那還是多請我們吃幾頓飯吧。”
    “有什麽特色菜都可以上一上。在吃這方麵上，我們絕對是不會跟你客氣的，對吧，彭彭。”
    彭昱航果斷點頭，隨後很快迷茫。
    不是，這麽多人呢，怎麽就光問他一個？
    陳賀這是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