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樂玄照例去找天因掌門請罪，天因掌門沒有見他，回去時遇到了楚昀。
    “阿翼！”
    見他春光滿麵的樣子，樂玄笑道：“師哥，什麽事這麽高興？”
    “今兒早上，師父和長老們正式決定立我為下一任掌門，交接儀式就在三個月後。”
    楚昀言語中是難掩的激動，這對他來說可是畢生的夢想，這一路走來太不容易，好在結果不負所望。
    樂玄有些意外：“火因長老也同意了？”
    火因長老可是一直希望離闕接任掌門。
    “他應該不太願意，不過師父自然是向著我的！本來這個位置就該是我的，名正言順。”
    “那師父是怎麽安排我的？他都不願意見我了。”
    “師父沒跟我說，但肯定不會真的把你逐出天因山的。”
    還是別了吧！他巴不得早點離開天因山。
    “你想走了？”
    楚昀看出樂玄的心之所想，眼中不禁失望：“阿翼，你不願意幫我嗎？”
    “願意，可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況且我幫不了你什麽。”
    “你到底還是和我生分了，如果我當初……”
    “沒有。”樂玄打斷了他的話，“師哥，我從來沒有因為當年之事對你有所顧忌，相反，我一直都很感激你，如果沒有你的幫助，我都不敢想象沁月會遭遇什麽……”
    “不，你心中一定是有所芥蒂的，一直敬仰的大師兄居然是……”
    這個聲音夾雜著濃濃的失落，樂玄懊悔不已：“師哥，你這樣信任我，不惜一切幫助我，我若是對你有戒心，豈不是畜生不如。”
    “小翼，不管你是怎麽想的，我對師父、對天因山、對你，都是真心的。即便他日我執掌天因山，也絕不會辜負天因山，我會成為一個兼濟蒼生的好掌門！”
    樂玄笑了：“金誠所至，金石為開。師哥，你是我學習的榜樣！”
    “是啊，我一直都說，出生並不能決定什麽，人各有誌，隻要咱們心誠，上天不會辜負我們的。”
    楚昀心情大好，非拉著樂玄出去喝酒暢談心事，可是沒走兩步，就被幾個小師弟拖走了，說有人在門口鬧事，讓他去處理。楚昀隻好歉意說改日再敘。
    分道揚鑣後，樂玄去後山找齊影岩，沒想到那裏一個人也沒有。
    “影岩！”
    怕他躲在哪裏偷懶休息了，樂玄喊了幾聲。
    無人回應。
    該不會是還在睡懶覺吧！
    他剛想回去找人，卻在一塊石頭旁看到了一個熟悉的物件——
    雌雄劍。
    這不是齊影岩的配劍嗎？他當初還把這支劍幻化成發簪插在齊影岩頭上了。
    “……影岩？齊影岩！”
    樂玄有些慌了，他害怕齊影岩會遭遇不測。畢竟這天因山高手如雲，萬一混進來什麽奸細圖謀不軌，那真是棘手的問題。
    他喊了好幾遍齊影岩的名字都沒人回應，隻好先去撿劍。
    情急之下忘了雌雄劍的禁忌，靠近赤龍劍的一刹那，劍身發出巨大的力量阻礙他的碰觸。
    他隻好扔掉了自己的佩劍去撿。
    手還未碰到劍柄，劍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抽走了！身後傳來異動，他驚愕回頭，赤龍劍直直刺來！！！
    若不是他反應快，剛剛怕是要交代在這裏了！
    擦肩而過之時，劍身還是切斷了他的一縷發絲。
    “齊影岩！”
    樂玄憤怒道：“你別跟我開這種玩笑！”
    下一秒，他就罵不出來了，那支長劍又拔地而起，一個回旋劃破蒼穹，在空中化成數十道火刃，如雨般朝他砸來。
    幾招下來，樂玄心中便有了分辨。
    這精準的手法，絕不是齊影岩這種菜鳥級別的新手，能使出來的劍術。
    “黎——梓——闕！”
    他一字一頓地喊出了離闕的名字，胸中早已怒火中燒！
    緊接著，四周傳來熟悉的笑聲。
    “小翼，一把劍就能讓方寸大亂，看來你是真的很在乎他啊！”
    他回頭，一個帶著麵具的黑衣人出現在他身後。
    離闕摘下了麵具，嘴角笑容再沒有了如沐春風，彎腰撿起了樂玄的配劍遞給了他。
    “劍不離手，你犯了大忌。”
    “齊影岩呢？你為什麽要偷他的劍！”
    麵對樂玄的質問，離闕怒極反笑：“小翼，你怕是忘了這把劍原先的主人到底是誰了吧？這是我的佩劍。”
    “你既然已將他當掉，那就不算是你的了。”
    “我本來就不想要它，當掉他也是為了替你買雪雲衫，不過你好像不是很喜歡穿……”
    “我問你齊影岩呢？”
    離闕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問道：“你是不是喜歡齊影岩？”
    樂玄眼神冰冷：“你在胡扯什麽，我和影岩是朋友。”
    “你就算不喜歡我，也沒必要找個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來刺激我吧？”
    “你要是總往歪處想我也沒辦法。”
    離闕步步走近樂玄，堆積已久的妒忌讓他失控，突然發了狠，將樂玄推倒在身後的大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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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滿腦子都是樂玄和齊影岩在這個地方朝夕相處的畫麵。
    樂玄就靠在這塊石頭上給齊影岩彈琴，那是他都沒有享受過的待遇，叫他如何能不嫉妒，憑什麽？！
    “他能做到的我都可以為你做，為什麽你不願意接納我呢？”
    樂玄慢慢起身推開離闕，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想惹怒離闕，離闕這人雖說總是笑嗬嗬的善氣迎人，但他知道這家夥發起瘋來也不正常，什麽都能幹出來那種……
    “我說了，我和他隻是正常的朋友關係，難道我不能交朋友了嗎？”
    “能，當然能。”
    離闕抱住他，把臉緊貼在他的鎖骨間，聲音溫柔纏綿：“但不可以是那個齊影岩……我一看到你們在一塊我就覺得眼睛刺痛！一想到他晚上和你睡在一起，我恨不得衝進去把你拖走！”
    “既然我們都一樣，你為什麽和他在一起有說有笑，對我卻如臨大敵？”
    感覺到脖子上一片濕熱，樂玄有種不好的預感，果不其然，離闕立馬用牙齒在他的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
    火氣直竄腦門，他也不再顧忌離闕的情緒，忍不住抓狂：“因為他不會像你這樣把我壓在身下，不會像你這樣羞辱我，更不會對我起那些肮髒的心思！”
    “肮髒……你覺得我對你的感情，是肮髒的嗎？我隻是喜歡你，我本來也沒指望你能回應我，但是你和齊影岩……真的膈應我了，尤其那個人還和我長了張一模一樣的臉！！”
    說罷，離闕俯身去親吻他的臉頰。
    樂玄抬頭迷茫地看著天空，他知道離闕並不會真的對他怎麽樣，心底卻無比淒涼，要不是離闕身上有一些特殊的謎底沒有解開，他是真想把這個人挫骨揚灰！
    直到對方的手開始悄悄探入他的腰間，樂玄製止了他，眼中閃爍著無法遏製的怒火：“離闕你是不是有病，我把你當兄弟，你他媽就想著上我？”
    離闕收回手，笑的滿眼柔情：“你也可以上我。”
    “滾！跟你說了多少次了，我不喜歡男人！”
    “不試試怎麽知道呢？你不是有……兩副身體嗎？”
    樂玄終於不堪忍受，死死揪住他的領口：“你睜大眼睛看清楚，我是男人！”
    離闕摟住他的脖子：“我喜歡你，跟你是男是女有什麽關係？”
    隨後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翻身反撲上去，直接含住了樂玄的嘴唇。
    樂玄氣急，滿眼冒火地瞪著壓在他身上的離闕，正用舌頭撬開他的嘴巴，又在他的唇齒間肆意橫行。
    一寸一寸地占據他的領土。
    要不殺了這個人吧……反正齊影岩已經答應和他站在一起了，有了幽魂石，他也不缺這個人體血庫了。
    可他還是猶豫，他和齊影岩立場不一，不敢保證日後不會刀劍相對，何況齊影岩有幽魂石，留著離闕也是一個底牌。
    算了，等塵埃落定再說，屆時他一定要離闕加倍奉還！
    樂玄也不甘示弱，趁機咬破了離闕的嘴巴，吮吸他的血。
    血腥味在口腔中彌漫開來，離闕用手捏住他的下巴，更加肆無忌憚地侵略他的口腔。
    漸漸地，這個粗暴的吻變得溫柔起來，甚至夾雜著幾分柔情。
    直到一滴滾燙的淚落在了樂玄的臉上，他才發覺離闕正居高臨下，眼眶濕紅地凝視他。
    “小翼，你從來沒有那樣對我笑過……那種發自肺腑的真誠的笑。”
    ［你從來沒有那樣對我笑過。］
    這句話多耳熟，他也曾這樣質問過沁月。
    被背叛的滋味，以及拚命壓抑的殺氣，依舊令他記憶猶新，得到的卻是她冷冰冰的回應。
    ［我們，真的不適合在一起。］
    那是他生平第一次體會到心痛的滋味。
    他知道離闕喜歡他，但是這種無法回饋的情感讓他窒息。
    而對齊影岩不一樣，他們是好朋友，可以沒有顧忌地相處。他隻有對齊影岩會發自內心的笑。
    有時候，愛會成為束縛。
    原來，這就是沁月跟他說的自由嗎？
    “小翼，你本來就該是個女孩啊。”
    “我就不該給你喂那麽多血，如果你隻能是幽魂體，就會永遠屬於我了。”
    離闕不是沒想過一些極端的邪念，然也隻是轉念一瞬間，他不是那種得不到就要摧毀的人。
    “那我會死，如果你想我死，確實可以試試。”
    樂玄坐在地上，閉上了眼睛。
    “不管怎麽樣，我都是靈之子。離闕，你怎可辱我至此……你就不怕我殺了你？”
    離闕反而聳肩示愛：“能死在你的劍下，何其有幸。”
    真是不可理喻。
    “……”樂玄冷笑，“離闕，我不會殺你，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嚐嚐生不如死的滋味。”
    “好，我等著。”
    離闕走後，樂玄靠在石頭上坐了半個時辰，看著樹枝的鳥發呆。
    直到聽到有人叫他的名字，雖然是和離闕一樣的聲線，但卻帶著齊影岩獨有的晴朗，就像此刻傾灑在他臉上的陽光，讓他覺得由內到外的溫暖。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起身朝齊影岩擺了擺手。
    齊影岩看到他，臉上先喜後憂，似乎想說什麽，欲言又止。
    “……我跟你說一件事你可別罵我。”
    看他未束發的樣子，樂玄猜到他估計已經知道劍被偷了。
    “我把那把寶劍丟了……”
    “我今天不知道怎麽回事，一覺睡醒居然都快中午了，然後我匆匆忙忙爬起來，發現發簪沒了，怎麽找都找不到，也不曉得丟哪裏去了……”
    “可能是昨天和小崇出去玩的時候丟了，我正準備去找呢，結果出去撞到……”
    樂玄打斷了他：“影岩，我們回玉玄宮吧！”
    齊影岩有些意外：“你不是要和天因掌門道歉嗎？”
    “我寫封信讓師哥替我轉交，咱們回去吧。這個地方實在令我厭惡。”
    “你還真的回巧了，門外那小富婆鬧了一上午了，說什麽大把大把的錢捐到天因山，連個門都不讓她進，要抓天因山弟子去玉玄宮還債。”
    樂玄這才恍惚想起了一件事，他差點把雪兒的生日搞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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