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惜嘉來看謝無曇，還帶來了其他消息。她朝謝無曇身邊挪了挪，道：“你可知，自從賜婚後，崔先生也未再來書院。也不知他上輩子是作了什麽孽，竟要與那衛書萱綁在一起。”
    “是嗎？說不定崔先生是願意的。”謝無曇為常惜嘉點茶，她手上極穩，點出的茶湯色鮮白。
    常惜嘉嗤之以鼻，“崔先生看上你大姐也不能看上衛書萱。”
    謝無曇笑出聲來，趕緊遞了盞茶過去，試圖堵住常惜嘉的嘴。可常惜嘉哪裏是見好就收的主兒，轉而又問：“對了，你大姐休學許久了，這是得了什麽病。”
    謝無曇實在佩服常惜嘉這刨根問底的精神，白了她一眼才答：“我也不知，早前去了寧安伯府，如今還未回呢。聽說是受了驚嚇，還需要多休養一段時日。”
    常惜嘉見問不出新鮮的，遂歇了追問的心思。兩人又聊了小半個時辰，常惜嘉見謝無曇精神有些不濟，便要告辭，剛起身，便想起一事兒來，忙將她那貼身丫鬟召近前來，“那東西呢？”
    丫鬟自袖中摸出一個狹長的錦盒，常惜嘉將之遞到了謝無曇手中，道：“這是葉棠托我幫小公爺送的。”
    謝無曇愣了一瞬才想起她說的是沐璟霆，“什麽東西？”
    常惜嘉努嘴道：“小公爺聽說你生病未去書院，硬是讓葉棠在書院門口堵了我三日，我本不願的，哎，拗不過他的一片心血。”
    沐璟霆窮追不舍的功夫，謝無曇是見識過的。自從林府一麵之後，他幾乎日日去書院蹲守，今天送珠寶首飾明日送香膏胭脂，就差沒將“我想娶你”幾個大字刻在臉上了。
    如謝無曇這般凡事都淡然處之的人，也經不住他的熱情。她不得不向沐璟霆發了狠話，若他再纏著她，定要去虞國公府討要說法。沐璟霆這才消停了，連著幾日沒在謝無曇麵前晃悠。
    謝無曇打開盒子，一看之下，頓時笑了起來，“他送我一棵老參？是覺得我已經病弱不堪了嗎。”
    常惜嘉也忍不住笑，“這可是棵幾百年的老參，你留著給尚書大人補補身體也好。”
    謝無曇抽了抽嘴角，將盒子重新塞回常惜嘉懷裏，道：“你呀，哪兒拿來的，還哪兒去，告訴沐璟霆，本小姐我康健著呢，讓他留著這老參孝敬長輩們吧。”
    常惜嘉一臉淒苦，想著又要與葉棠周旋，心頭萬分不爽。最後在謝無曇的威逼下，她隻得懨懨地拿著東西回了。到院門口又不忘叮囑了一句，“你早些回書院，崔先生的書法課如今可又換了老師，是位高人。”
    謝無曇挑眉，還要再問，常惜嘉已經出了觀瀾院。
    程院判為謝無曇施了三日的針，說她身體已經無礙，若是想複學也是可以的。謝無曇在家閑了幾日，實在無聊，加之又想著常惜嘉口中的高人。次日她便去正院找謝欽，告知父母次日複學之事。
    謝欽從官衙回來後便去了書房，謝無曇未經通傳直接敲門進去，見自個兒老爹正在整理文書。
    “如兒好些了嗎？”謝欽見人進來，停了手上筆。
    謝無曇見他在忙，便隻站在門邊，“女兒已經全好了，爹您在忙，那如兒晚些找您。”
    謝欽放下筆，道：“也不是什麽急事，隻是最近有邊防將要調兵，相關的事宜需要先行。”
    謝無曇心念電轉，已猜到謝欽口中的調兵定是與幾日前蕭轍讓她所解的密文有關。讓林儒風慫恿帝灝調兵向東，實在是為北齊攻打西邊的襄陽作準備。
    蕭轍是獲知此消息的，那如今調兵之事是在誰掌握之中？謝無曇隻是好奇，遂又道：“邊防守軍調動是大事，是將興戰事嗎？朝中官員都支持？”
    謝欽知道女兒的能耐，也不避諱於她，歎道：“北齊重兵盤踞在光州穎州一帶，怕是要興戰事了。樞密院提出調兵的建議，朝中多位官員都複議，陛下這才下了旨，臨時擢任了簽書院事為安撫司使前往光州。”
    謝無曇作恍然狀，默了片刻又問：“懷恩王還在免職？未能上朝？”
    謝欽疑惑地望向女兒，但還是答了她的話，“並未上朝，隻是前幾日見過他進宮。如兒作何問他？”
    謝無曇一臉佯笑，打著哈哈將話頭引向了複學之事上。謝欽見她又恢複了往日的活潑，也不再拘著她，遂同意了讓她複學的要求。
    帝都自入冬以來，連著下了幾場雪，雖然下得不大，卻已讓空氣都透出了寒意。謝無曇休養了多日，再次回到書院時，常惜嘉已成了齋長。
    今日正逢著書法課，常惜嘉覺得謝無曇是瞅準了時機回來的。
    書法設在了第二堂，課間有一刻鍾的課休時間。學生們興致極高，談論的皆是那位高人先生。謝無曇細聽之下，才知道常惜嘉口中的高人是麒麟榜首的趙言西。
    趙言西此人，謝無曇可算熟悉。上一世，趙言西與崔銘修兩人淵源頗深。那時皇後與儀妃鬥得天昏地暗，趙言西作為虞國公府中幕僚，與衛相臂膀的崔銘修也多有交手，兩人可謂是彼此牽製彼此欣賞，又都想將對方除之而後快。
    前世的謝無曇不懂權謀，卻也時常聽崔銘修提到此人的所作所為。如今思來，趙言西確是能與崔銘修匹敵的對手。
    可這一世……不二樓的情資中似乎未聽說趙西言在虞國公府為臣。謝無曇覺著自己還是錯過了一些細節，決定改日去一趟聚芸酒家，再查漏補缺一番才行。
    課未開始，孟職事卻進了齋室。學生們皆規矩下來，紛紛坐回了桌前。謝無曇也隨大流，乖巧地不去作聲。然而孟職事卻徑直走到了她的麵前，敲了敲她的書桌，道：“謝無曇，你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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