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書萱在府中耽擱了不少時間，到宴會時正見謝無曇贏下那幅畫。
    不遠處一位小姐正誇著，“謝二小姐真乃點茶聖手，今日力拔頭籌也是實至名歸。與崔先生相比，也不遑多讓。”
    衛書萱聽不得旁人誇讚謝無曇，更何況這些小姐竟拿崔銘修與之做比。頓時來了氣，憤然道：“她謝無曇算什麽東西，竟與銘修哥哥相提並論。”
    這小姐也是毓坤書院的學生，一見衛書萱，頓時笑懟：“是是是，衛四小姐你可比謝二小姐能耐，這帝都之中誰人不識你呀。”
    衛書萱知道她何意，正想發火時，謝無曇拿著彩頭過來，於是一腔怒意盡數發泄在了謝無曇身上。
    謝無曇與衛書萱隻是擦肩而過。衛書萱正好揪住謝無曇，“你撞到我了。”
    謝無曇莫名其妙，還是客氣一笑，“原來是衛四小姐，許久不見你可安好。”
    衛書萱隻覺得虛偽，對方越是客氣她越是怒不可遏，“謝無曇，你少假惺惺的，你對我弟弟做的，我一定還回來。”
    謝無曇一臉懵，反問道：“衛小公子怎麽了？我做了什麽？衛小姐還請說得明白些。”
    衛書同的事，衛府內都是緘口的，在外麵衛書萱又豈敢宣之於口，她隻能對著謝無曇幹瞪眼，最後發了句狠話，道：“謝無曇，你給我等著，我定還回去。”
    角落裏的紛爭並沒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此時國公夫人請眾人入席，又端起酒杯說了祝春詞後，道：“下午我們在方寸軒定了馬場，若諸位想擊鞠，可一同前往。”
    今日舉辦春日宴的桃園居城西，與西市便隻隔著幾條街。方寸軒謝無曇是去過的，那裏有專供人租用的馬球場，從球到球杖，甚至馬匹都能提供，所以不必自帶球具。
    此次赴宴的多是年輕公子小姐，就算不擅擊鞠，也都愛圖個熱鬧。因此席宴過後，紛紛跟著國公夫人去了方寸軒。
    常惜嘉興致很高，拉著謝無曇一同前往。兩人走出桃園時，正見謝靈犀抱著琴要上馬車，謝無曇免不了過去打聲招呼。
    “大姐姐與侯爺夫人一同赴宴，還未來得及與你說話呢。”謝無曇笑說，“母親前幾日為姐姐相看了一戶人家，想著這幾日便去接姐姐回府呢。”
    謝靈犀抱著琴的手一用力，指甲竟被折斷。她麵上一笑，答道：“母親有心了，可惜我身子還未康健，怕是暫且回不了府，還勞妹妹幫我回稟母親一聲。”
    謝無曇“哦”了一聲，沒再多說。姐妹倆貌合神離地又聊了幾句，才分道而行。
    方寸軒不遠，馬車過去也就一盞茶功夫。此次馬場另開了一門，較之正門這邊門外更加寬闊，可方便各府停靠馬車。謝無曇與常惜嘉同乘，剛下馬車便被一人堵了去路。仔細一看，不是衛書萱還能是誰。
    “謝無曇，你今日敢不敢與我在球場上一決高下。”自從蟲子的事後，衛書萱許久沒這樣趾高氣昂過。
    謝無曇瞥了她一眼，不想與她一般見識，自顧自地往球場裏走，“衛小姐，你已經定親了，我勸你還是安分些，好好等著出嫁不好嗎？”
    衛書萱被她忽略，氣得咬牙，忙跟了上去，“我定沒定親都與你無關，你與我們衛家的恩怨定是要有個了結。今日你同我比一局，若是你贏了，你與衛家的恩怨便一筆勾銷，若你輸了，我要你跪下給我道歉。”
    謝無曇被她逗笑了，揚著眉道：“衛書萱，你哪兒來的自信可以代表衛家？你能不能贏我，與衛家都沒有任何關係。”
    謝無曇的嘲笑，讓衛書萱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她不想與對方掰扯道理，隻又問道：“謝無曇，你到底敢不敢。”
    謝無曇嘴角抿了抿，“好，既然你執意如此，那便比吧。”
    衛書萱目的達成，轉身便走了。
    謝無曇二人的對話，常惜嘉全聽了去，不由得走上前來勸她道：“如兒，這衛書萱怕是沒安好心，你千萬別上她的當，而且……”
    說著望向不遠處的衛書萱，與之站在一起的還有兩男一女，常惜嘉都認得。衛書萱及另兩人都不足為懼，隻有一人……常惜嘉有些擔憂地道：“與她一道有張家少爺，張家可是專為馬軍司馴馬的，騎術可不是你我能比的。”
    謝無曇也不至於不自量力，思忖了片刻道：“今日的球局是四人了隊，那張少爺騎術再好也不能以一敵四吧。你我的騎術皆在衛書萱之上，若再拉兩個騎術稍好些的，我們也是有贏麵的。記得沐小公爺騎術極佳，我去拉他入夥，你想辦法另找一人。”
    常惜嘉也認真起來，先想到的是葉棠，但又兀自搖了搖頭。那家夥一個文弱書生，騎驢還可以，騎馬還是算了。正犯難時，忽而靈光一現，想到一人來。
    自從上午在桃園見到沐璟霆後，謝無曇就沒瞧見他人。馬球場上的第一場球局已經開始了，場上傳來喧鬧喝彩聲。謝無曇在場邊轉了一圈，終於在球場邊的閣樓前的梨樹下找著了人。
    此時沐璟霆正被一個身著湘妃色石榴裙的少女拉著說話，他臉上十分不耐，少女卻絲毫不察，緊緊地抓著他的袖子不肯放手。
    謝無曇雖然已經記不起前世那位沐夫人的模樣，但眼前的少女應就是海陵郡主司徒彤了。因她站在廊蕪下的暗處，樹下的兩人都沒注意到她，隻自顧著爭吵。
    “沐璟霆，你如果敢走，我便去告訴姑母。”司徒彤紅著眼道。
    沐璟霆抽了口氣，甩開司徒彤的手，“你除了跟我娘告狀，還會什麽？”
    謝無曇糾結著要不要上前打斷，猶豫這片刻，兩人已說著話拉拉扯扯地跑開了。她正要提步去追，身後一隻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謝無曇一驚，未及轉頭，便聽身後人道：“人家一對璧人打情罵俏，你去湊什麽熱鬧？謝如兒。”
    一聲謝如兒，讓她分外熟悉。這天下，除了蕭轍還能有誰這麽別扭地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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