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三房人一直等到近了午，才將謝昀迎進府中。
    與謝昀一同回府的還有已經在伯府住了半年的謝靈犀。自上次離府，這是謝靈犀頭次在謝家人麵前露臉。見到這位已經“換了臉”的大小姐，在場的人都連聲驚歎。
    許氏是商賈出身，最是能言善道，張嘴就誇道：“真是女大十八變呀，這走在街上我還真不敢認了，定還以為是哪裏掉下來的仙姑呢。”
    謝靈犀隻淡淡回了一笑，並沒有開口的想法。
    許氏全不在意，繼續說：“從前都說咱府上的二小姐生得好，盡挑著爹娘的優點長。如今看來，兩位小姐都生得好，就連大少爺也是劍眉星目，所以這還得歸功於大哥就長得好看。”
    今日特意請休回家的謝欽被她忽然提到，心頭頓時咯噔一跳，暗道一聲不好。還想著時，老夫人就已拉下老臉來，將端著的茶碗往桌上一放，“不會說話便不要說，沒人當你是啞的。”
    許氏被婆母教訓，倒時不敢再著聲，乖乖地坐到了一旁。
    老夫人先前因為謝昀遲遲不歸而生氣，此時看到長孫哪裏還有氣，拉著謝昀好生看了一遍道：“長高了，也壯了，還曬黑了。這次回來呀，就不用離開帝都了。”
    謝昀恭敬回，“不離開了，孫兒可以日日陪著祖母。”
    老夫人喜笑顏開，讓出了旁邊的坐榻讓謝昀坐下。祖孫倆又說了好些話，哄得老夫人春風滿麵，就連謝欽這當爹的也沒能插上兩句。直到膳廳來傳飯，才意猶未盡地起了身。
    因要迎接謝昀，謝無曇今日沒去書院。她跟在獨孤玥的身邊去膳廳，母女倆落在最後麵。獨孤玥在她耳邊低聲說：“你看你這大哥如何？”
    謝無曇也小聲回答：“我看是隻笑麵虎。”
    獨孤玥驚訝於女兒的眼力，不禁給她豎了個大拇指。方才在長康院與謝府人見禮時，謝昀可是將好大哥的形象表現得淋漓盡致。對謝無曇在內的所有弟妹都噓寒問暖了一番，還人人都送了禮，而且那些禮還都深得人心。
    謝無曇最近在找一位名士所著的香譜，雖不算孤本密卷，但因名士是北齊人，帝都的書局極少印製其著作。謝昀今日送她的見麵禮，便是這本香譜。
    在收買人心一事上，謝昀還真是做得不錯。隻看幾個弟妹圍著他轉，就可見一斑。
    也不是說謝無曇不吃他一招，前世她可沒少幫襯這位大哥，甚至後來也是靠著她，謝昀才搭上了崔銘修這條線，而後又借著和崔銘修的關係上了衛相一黨的大船。
    謝無曇都重生了，難道還看不穿謝昀這些伎倆。
    這兩世，唯一相同的是獨孤玥對謝昀的態度。興許是出自女人的直覺，獨孤玥不喜歡這個彬彬有禮的繼子，比起時常對她冷眼相對的謝靈犀，她更不喜歡謝昀。
    謝昀的接風宴，謝無曇吃得興致缺缺，大約是為了迎合謝昀的口味，菜品的都偏鹹。她向來吃得清淡，隻吃了幾口就沒了胃口。
    幹坐著等到眾人都吃完後，老夫人才發了話，“今日都累了，昀哥兒明日也要去就職，早些回去休息吧。老大媳婦，昀哥兒的住處你安排一下，兩年前住的院子小了些。我瞧著二丫頭的觀瀾院就不錯，她一個姑娘家，就不必住這麽大的吧。”
    謝無曇愕然，這老夫人還真是敢明著搶。這樣的做派，也隻有她這好祖母才幹得出來。
    獨孤玥也同樣翻了個白眼，正待開口找回場子，謝昀先出了聲：“謝祖母體恤。孫兒從前住的院子不小，而且離父親母親和靈犀的院子都近，二妹妹的觀瀾院於我而言卻遠了些。”
    老夫人明擺著偏心，聽謝昀這麽說，也就不好再搶，遂讓人都散了。
    謝無曇一心想著回院子讓連翹給自己開小灶，離開膳廳後腳步未停。出了長康院，剛剛轉入無人的廊道，身後有人叫住了她。
    “二妹妹。”謝昀自後趕上，與他一路的還有謝靈犀，這二位才是親親兄妹，而謝無曇半個都算不上，不是仇人就已經很好了。
    見謝昀一臉的親切，謝無曇也能裝出一副乖巧的模樣，笑嘻嘻地回了聲“大哥”。
    謝昀道：“方才看二妹妹沒怎麽吃，你大姐姐也說未飽，非拉著我給她做水晶皂兒，你也一起來吧。”
    謝無曇眼睛亮了一亮，轉眼又黯然道：“但是我好困，還是下次再吃大哥的水晶皂兒吧。”
    謝昀甚感可惜，又與謝無曇說了兩句後，才將人放了。
    謝無曇打著哈欠走遠，謝昀這才斂了臉上的笑，回頭來與一直沉默不語的謝靈犀道：“這謝無曇可不是省油的燈，心眼可比你我多。你就惹上了這祖宗？”
    謝靈犀咬著唇，眼中的恨意又流露出來，“我就是討厭她，她和獨孤玥搶走了爹爹，還害死了娘親，我就是想她死。”
    謝昀伸手捏在她臉上，寵溺地笑道：“有哥哥在，以後都不用怕了。隻是將心思都藏起來，不能讓人知道了。”
    謝靈犀嘴巴撇了撇，險些又要哭出來。她索性撲在謝昀懷裏，撒嬌般地道：“還有那衛書萱，衛書同，他們也該死。”
    “好。”謝昀摸著妹妹的頭，“一個都跑不了。”
    不止是衛家姐弟和謝無曇，還有獨孤玥，一個都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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