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蕭轍的提醒，玉道子來謝府的事，謝無曇本不打算插手的，畢竟他要帶走的是謝靈犀，與自己沒有什麽關係。
    然而還在書院上課的謝無曇卻被連翹請回了府，一到院子裏就看到一臉擔憂的獨孤玥。
    “你爹被謝靈犀氣得暈了過去，府醫剛走，這會兒才醒過來，你去看看吧。”她道。
    此時謝欽才醒來，臉色蒼白，躺在床上十分傷心的模樣。見謝無曇進來，感慨地歎息了一聲。
    幸好他還有個女兒，一個與他一條心的女兒。
    謝無曇也不多說，開口就問：“爹，謝靈犀你是想抓回來繼續關著，還是就此不再認這個女兒了？”
    謝欽一愣，沒有作聲。
    謝無曇歎了口氣又說：“這些年娘提醒你許多次了，謝昀和謝靈犀是養不熟的。也是礙著你，大家都由著他們。今天，無論如何你該做個決斷了。”
    謝欽終於無神地抬起眼來，從喉嚨裏吐出一句話：“是爹錯了。”
    謝無曇了然，也不耽擱，站起來道了聲“知道”後出了門。
    門外獨孤玥正等著謝無曇，“你爹怎樣了？”
    “難得想通了，不過娘還得多安慰下。”謝無曇說完又朝千語的方向看了一眼，“姑姑今天跟我走吧。”
    “小姐這是要去哪裏。”千語問，但腳步已經跟上。
    謝無曇一邊往外走一邊道：“謝靈犀離開還不到半個時辰，我們騎馬去追還能趕上。做了十幾年的姐妹，她離開謝府，我怎麽也要去送一程吧。”
    與此同時，五通觀的馬車已經由官道轉入人煙稀少的山道。
    車內坐著的謝靈犀臉上蒙著麵紗，隻露出一雙眼睛，但即便是露出來的眼睛也昏黃渾濁。
    玉道子看著被遮得嚴實的那張臉，幾分不耐地說：“靈犀，為了救你為師煞費苦心啊。為師可是最疼惜你的，你需懂得感恩。”
    謝靈犀身體微顫，未及答話，玉道子順勢拉著她的手拽在掌心，接著從袖裏摸出一個瓷瓶來，“你看，為師有的是好東西賞你。”
    謝靈犀看到那瓶子，渾濁的眼睛也亮了起來，伸手就要奪那瓶子。
    玉道子適時將瓶子一收，伸手掐在她下巴上，“搶可不行的，你得聽話。”
    “徒兒聽話，請師尊賜藥，以後徒兒什麽都聽師尊的。”謝靈犀如饑似渴的目光緊盯著那瓶子。
    玉道子一把扯開她的麵紗，露出下麵那張枯黃得似要凋零的臉，很嫌棄地道：“真醜陋，如果不是為師的玉容丸，你連你妹妹的腳指頭都比不上。謝靈犀，你要記住是誰給了你臉。”
    謝靈犀被玉道子掐得好痛，卻不敢露出半點不滿，隻諾諾道：“是師尊給了徒兒的臉，是師尊給了徒兒的命。”
    玉道子冷哼了一聲，終於放開了手，順便將瓶子扔在了地上，“快點把臉養好，為師留著你還有大用處。”
    謝靈犀見瓶子掉落，趴在地上小心撿了起來，迫不及待地打開瓶塞將藥丸倒出來吞進口中。
    玉道子看著她這副樣子，心情好了許多，笑著道：“以後別再將為師的事搞砸了，否則不會再這樣好運。”
    想了想又補充，“還有聰明一點，別再著了謝無曇的道，蠢得跟……”
    話音未落，馬車一個急刹，玉道子差點栽倒在地，頓時破口罵道：“怎麽駕車的，都沒長眼嗎？”
    “師……師尊，有人攔路。”駕車的道士道。
    玉道子憤然，“誰他媽敢攔我五通觀的道。”
    他說著掀開了車簾，一看之下由怒轉喜。隻見前方的道路被三匹馬擋住，其中一匹上端端坐著的正是謝家二小姐。
    “喲，原來是二小姐呀。貧道方才還與你姐姐提起你呢，看來你我有緣，這樣也能遇見。”玉道子看著那張清豔無雙的麵孔，忍不住生出遐思來，“二小姐莫不是也想拜貧道為師？”
    玉道子一臉的邪笑，讓謝無曇覺得惡心。她根本不與對方多說，隻朝著千語、連翹做了個手勢。
    二人飛身躍起，落在馬車之前。
    玉道子此次進帝都帶了足足二十人，儀仗浩浩蕩蕩，走到哪兒都是一派氣勢洶洶的樣子。
    這二十個徒子徒孫，卻在不到一炷香時間就被兩個女人打得滿地找牙抱頭鼠竄。
    其中一個不識相的見馬上的謝無曇嬌弱，趁著千語兩人分身乏術之時，轉頭去攻擊她。然而連衣角都沒碰到，就被不知哪裏飛出的一塊石頭砸中了腦袋，當場暈死過去。
    轉眼最後一個道士被一腳踢翻，千語將玉道子和謝靈犀從馬車中抓出來扔地上。
    玉道子似乎還認不清現實，張口就道：“謝二小姐，貧道奉太後懿旨等著接鳳駕入五通觀，你竟敢縱容仆人傷我，就不怕抗旨嗎？”
    這狐假虎威的做派真是無人能比，謝無曇直接聽笑了，“真人，太後懿旨隻叫你接駕，與你今日被不被揍有什麽關係，隻要揍不死你，你不也能好好接駕嗎？”
    玉道子臉色十分難看，“謝無曇，你若傷了貧道，貧道定如實稟明太後娘娘，你打的可是她的臉麵。”
    謝無曇已從馬背上跳下，踱到玉道子麵前，“看不出來真人你麵子這麽大，既然這以大張臉，不如我幫你在上麵刻幾個字吧，免得他白白浪費了。”
    玉道子這下真感覺到對方的威脅，他想掙紮，可惜四肢被對方的丫鬟摁在地上，除了一張嘴，完全動彈不得，“你敢你敢，蕭轍都不敢動我，你膽敢……”
    謝無曇從袖中插出匕首來，“他放過你是他的事，我算的是你上次劫持我的事。你在玄羽衛，我報不了仇，現在沒懷恩王保護你，我還能有仇不報。”
    這什麽邏輯？玉道子還沒跟上對方的思路，匕首尖已經紮進了他的額頭。
    “小姐，奴婢來吧，免得髒了您的手。”連翹適時接過匕首，“要刻什麽字，奴婢幫您。”
    謝無曇若有所思，兩息後靈光一現，道：“他這麽囂張，稱王稱霸，就刻‘王霸’二字吧。”
    連翹佩服小姐，興致勃勃地接過了匕首。
    隨著玉道子的嚎叫聲傳來，謝無曇轉向了謝靈犀一側。
    此時謝靈犀匍匐在地上，一雙眼中都是驚恐，“你……你要做什麽？我已經與謝家脫離關係了。”
    “脫離了才好呀，那我就不用手下留情了。”謝無曇笑道，“所以你的臉，由我親手來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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