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謝無曇停下手中的匕首時，謝靈犀已經暈了過去，大約不是因為疼，而是因為驚嚇。
    這樣的傷口，隻怕玉容膏也救不了。
    謝無曇這才轉頭去看玉道子，連翹已經在他頭上刻下兩個大字。
    但是，似乎跟她期望的略有偏差。
    “小姐，你看奴婢刻得如何？”連翹得意地問。
    謝無曇無奈一笑，“我讓你刻的是稱王稱霸的‘王霸‘，你這個……怎麽是’王八‘？”
    連翹一臉無辜，“不……不是’王八‘嗎？他很像王八呀！”
    千語老成持重地安撫道：“嗯，想法很好，隻是書還是得多讀一些。”
    主仆三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說，玉道子已經氣得七竅生煙，若不是四肢被綁著，怕是要撲起來咬人了。
    “謝無曇，你等著，太後會處置你的。”玉道子隻有咆哮的能耐。
    謝無曇將手中的匕首扔出，正好插在玉道子麵前，玉道子頓時閉了嘴。
    “你盡管去吧，讓我們看看你有什麽臉頂著’王八‘去招搖過市。”她道。
    玉道子目眥盡裂，“謝無曇，你這個毒女。”
    謝無曇拍了拍手，翻身上了馬，在玉道子的怒吼聲中疾馳而去。
    轉眼入了冬雪，常惜嘉的婚期將近。這幾日謝無曇陪著她在帝都四處閑逛，就怕嫁去葉府後再不會如此自在。
    “葉府一共五房人，現今是婆母掌家，兩百多號人呢。我進門後，還得幫著她打理府務。日後若將中饋交到我手裏，那我可怎麽辦呢。”常惜嘉常態化嘮叨。
    謝無曇安撫道：“無妨，等到那一日你已經是老太婆了，說不定可以指使兒媳了。”
    常惜嘉並沒有被安慰到，“我才不要變成老太婆。”憂鬱了片刻，又道，“還是如兒你有福，無論是我常府還是虞國公府，都是獨一房，不用處理妯娌姑嫂的關係。”
    謝無曇給了她一個冷眼，不與她計較。這月餘來，常家與沐家沒少登她謝府的門，最近且還有一較高下的態勢。
    見謝無曇沒反駁，常惜嘉湊近她，賊兮兮地道：“還是說，你看上的是懷恩王，如果是這樣，那更好了，王府連主母都沒。”
    謝無曇快聽不下去了，伸手捂住常惜嘉的嘴。
    兩人笑鬧著往常府外走，正好撞見回府的常柏淇。
    “小妹，你今日要出去嗎？”
    這是又偶遇了？謝無曇頗有深意地望向常惜嘉一眼。
    這可與我無關！常惜嘉回了她一個無辜的眼神，接著回常柏淇道：“是啊，約了葉棠，哥哥你不是晚間交值嗎？”
    常柏淇目光在謝無曇身上停頓後，回頭來答自家妹妹，“今日太後回都，所有人都調去城中護衛了，所以提前交了值。”
    沒等常惜嘉應聲，謝無曇先啟了口，“今日太後回都了嗎？”
    “是的，昨日在五通觀滯留一日，今日進城。”常柏淇答。
    太後回都，那蕭轍也回來了。算算日子，都快一個半月了。
    常柏淇又說：“今日太後回宮，城中人多。你們要外出，我陪你們一起吧。”
    常惜嘉沒有拒絕的理由，謝無曇也無所謂。
    三人到了西市，等了少頃就見葉棠來了，隻是與他一起的還有另一位。
    常柏淇一見，臉上的笑意全沒了，“沐小公爺倒真是閑，什麽地方都能見著你。”
    “我本就有封無職，閑不是應該的嗎？倒是常小將軍，有職位在身還四處亂晃蕩。”與葉棠一起過來的沐璟霆一臉不屑。
    常柏淇諷刺道：“遊手好閑。”
    沐璟霆被氣笑了，“也就一官半職還能這麽拽，小爺我就是遊手好閑也比你富貴，這年頭誰還靠那點俸祿過日子。”
    沐家產業頗豐，常家也正當風光。兩人一來二去互不相讓，這也不是第一次交鋒了
    常惜嘉也無奈，雖然常柏淇是她親哥，可她也是不會偏幫的。也不知這二位爭什麽，爭得麵紅耳赤，指不定最後也是一無所獲。
    “你怎麽把那小霸王給帶來了？”
    葉棠揉了揉太陽穴，“他知道謝二小姐要來，今日非跟著我，我哪想得到大舅哥也一起的。”
    常惜嘉瞪了他一眼，追著謝無曇去了。
    幾人在西市逛了小半日。謝無曇一個頭兩個大，被沐常二位吵得頭疼。要是再來一個，非得將她送走不可。
    正當這時，遠處傳來禁行的呼喝聲：“太後駕到，閑人退避。”
    主街上的行人自行分列到街道兩旁，約莫一炷香後，便見一隊人馬自大道盡頭緩緩而來。
    當先的一人騎著一匹棗紅色高頭大馬，威風堂堂得意洋揚，遠遠看去也能看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樣。
    這帝都之中，除了懷恩王蕭轍，還有誰能出其右。
    蕭轍目力極佳，一眼就看見跟隨人群一起朝鳳駕叩拜的謝無曇。而圍在她身邊的兩人，自然也一個不落地盡收眼底。
    他一月不在帝都，她倒是會找事兒。蕭轍一記眼刀，殺向此刻正抬頭看過來的謝無曇。
    “那是……懷恩王嗎？”人群中有人議論道，“不愧是帝都最好看的美男子。”
    “隻是他看著好凶。”有人接嘴道。
    凶嗎？謝無曇這才仔細去看別人口中的美男子。好像是有點，大約是路途不順。於是沒有接受到惡意的她，對他揚起了一抹笑。
    這真是越來越大膽了，蕭轍氣笑了，眼神中的淩厲斂去。
    “今晚去找你。”隔著太後的儀仗，他隻能用口型跟她說。
    謝無曇一臉疑惑，什麽意思？她可看不懂，於是隻能故作高深的一笑了之。
    蕭轍隻當她懂了，故而當晚他順理成章出現在觀瀾院。
    彼時，謝無曇的臥房房門緊閉，透著幽幽的火光。翻牆落地時，卻被一個手持長劍的婦人攔住。
    與他一同前來的洛城認得此人，忙上前客氣道：“千語姑姑，今日是你家小姐相邀，便不要打了吧。”
    千語麵無表情，“抱歉，小姐並未示下。”說著往蕭轍那邊看了一眼，又道，“沒有示下，無論是誰也不能進去。”
    蕭轍冷漠地看了眼洛城，給了他一個“你來解決”的眼神。
    洛城心裏苦，看來今天又逃脫不了被揍的下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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