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高瘦男子示下，身後十多個手持竹筒的教徒列隊而出。那竹筒皆有手臂粗細三尺來長，看著似乎是武器，可又沒人識得。
    在之前的打鬥中，這些人都沒出手，原本是太陰教留下的後招。
    高瘦男子見眾人一臉茫然，眉頭都要揚上天了，“沒見過吧，這就是聖女為狗皇帝準備的大禮，馬上就讓你們見識見識。”
    男子得意忘形之時，蕭轍的聲音傳來，“不就是突火槍，當我們沒見識。”
    與對方相比，他顯得格外懶散隨意。
    所謂的秘密武器竟被人一語道破，高瘦男子顯然怒了。臉上詭異的笑還沒散盡，額頭上已青筋暴起，“既然知道這是什麽，那你也應該知道自己的死期快到了吧。”
    即便聖女下令要留下這個叫蕭轍的男人，但此刻由他做主，他要殺了他。高瘦男子緊繃的肩膀抬了起來，朝著教徒一揮，下令道：“點火。”
    手持突火槍的教徒拿出火折子，將竹筒上留出的引線引燃，引線頓時“呲呲”地冒出火花，隻消片刻就能點燃竹筒內的黑火藥。
    帝灝此時已由常昭護著撤退，獨餘下蕭轍一人擋在太陰教之前。他麵上未見動容，仿佛是學著男子的模樣，也舉手一揮，下令道：“點火。”
    這一聲落下之後，林中忽而亮起點點火光。幾乎是同一時間，火光朝著這邊疾飛而來，鬼火一般撲向那幾個太陰教弟子手中的突火槍。
    “是……是縱火箭。”有眼力不錯的教徒認出飛火來，一時間大驚失色。
    驚呼之下，還不待其他教徒反應，縱火箭已經射入突火槍的槍筒，尚未被引燃的黑火藥先遇火自爆，巨大的響聲中，筒內的子窠沒有經槍筒射出，後而在火藥爆炸的衝擊下四射出來。
    蕭轍站在近處，見這陣勢也是一驚，忙向後躍起落在不遠處的枝頭。
    慘叫與炸裂聲此起彼伏，太陰教徒亂成一片。足足一刻鍾後，聲音才漸小。蕭轍重新落地時，看著那一地稀爛的肢體，也不禁皺了眉頭。
    夾雜著血腥與火藥的怪異味道彌漫在空氣中，讓人難以忍受。
    隨行的洛城現了身，從懷裏掏出張白絹遞給蕭轍，“王爺，這些教徒已不成氣候，您先隨陛下離開吧，屬下收拾……”
    話還沒說完，卻見一個炸得滿身窟窿的教徒掙紮著向前爬，終於再忍不住，大口地嘔了起來。
    蕭轍胃裏也開始翻江倒海，忙轉身拍了拍洛城了肩膀，故作鎮定地道：“那……交給你們了。”
    洛城來不及回答，嘔了幾口後抬頭，蕭轍早沒了影。
    彼時，已撤退至數百丈外的帝灝，初聽到巨大的聲響時就停了馬。常昭見勸不住，隻得護在其左右。禦駕等了片刻，沒見蕭轍退出來，反遇到慌不擇路的謝昀。
    謝昀的人也受到突火槍的波及，損兵折將後隻剩下十餘人，且都一臉狼狽。在撞上禦駕的一瞬，他先是一怔，接著想也沒想轉身就逃。
    這可是自己親手提拔起來的人，如今跟夾著尾巴的狗有何區別。帝灝都看笑了，朝著常昭招了招手，冷冷地道：“去將那逆賊抓回來，要活的。”
    常昭猶豫了片刻後追了出去。
    蕭轍見到禦駕時，帝灝正坐在樹下大石上等他。
    覺察到人走近，帝灝抬了抬眼，沒什麽好氣地道：“朕的殿前司想來是要整頓一番了，這都小半個時辰了，竟還沒人來救駕，朕真懷疑他們是不是真的如表麵那速忠心耿耿。”
    蕭轍行了禮，開口道：“微臣過來時，見到附近屯點的殿前衛都被放倒了，是謝昀動了手腳。”
    帝灝站起身來拍了拍袍子，“常昭已經去追謝昀了，若追不回來朕罷了他的職。走吧，回行宮。”
    蕭轍踟躕著沒動腿，帝灝望了他一眼，問：“怎麽了？還有何事？”
    蕭轍拱手道：“陛下，微臣想先行回都。”
    帝灝疑惑一瞬，就釋然道：“蕭南轅，朕從前可沒想過你還是個癡情種。這才分開幾日？你就又想粘上去了。你可以回去，但今日救駕之功可就沒你的份兒了。”
    蕭轍頷首，恭敬道：“護駕是微臣的職責，豈敢居功。”
    帝灝冷哼一聲，翻身上了馬，“滾吧，別讓朕再看見你。”
    蕭轍沒動，直到帝灝的禦馬消失才調轉馬頭。走出沒多久，就見折返而回的常昭。
    “拜見懷恩王。”常昭下馬行禮。
    蕭轍回了禮，看他兩手空空，問道：“人跑了？”
    常昭一臉苦相，點頭道：“追到圍場邊給逃了，但已重傷，怕也是活不成了。”
    蕭轍撇了撇嘴，“陛下要的可不是這結果。”
    常昭也自知失職，皺著的眉又緊了一分，垂下頭未言。
    蕭轍騎馬從他麵前走過，忽想起什麽，又回頭來道：“對了，本王今日在林中捕得一頭白鹿，常大人去找本王身邊的洛城，將之獻給陛下吧。興許陛下一高興，就免了你的失職之罪。”
    常昭雙眼倏然一抬，忙跪下謝了恩。
    蕭轍沒應他，策馬已奔出老遠。
    百裏之外的官道上，一隊車馬正往帝都方向趕。在驛站歇了一夜後，又趕了大半日的路就已到帝都城郊。
    車馬停在山道旁，向西是進城的路，向北則是進山的小道。折柳被叫到謝無曇車前回話時，謝無曇已經換了一身輕便的騎裝。
    “二小姐這是要去哪裏？這山中可沒獵物。”折柳疑惑道。
    一旁的連翹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道：“你這腦袋還真是會想，你準備準備吧，隨小姐一同進山。”
    折柳微怔，腦袋總算動了起來，“二小姐若有什麽要做的，盡管吩咐屬下就是，怎勞您親自前去。”
    謝無曇搖頭道：“這一趟我必須得我自己去。”
    此時的五通觀應是人去樓空，但並不代表全無危險。
    連翹衝折柳搖了搖頭，小姐那邊她勸了一路了，可勸不住呀，倒不如好好將人護周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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