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昭眉頭擰了下，“陛下，如此不妥。”
    “有何不妥，這是皇命，你想抗旨不成？”帝灝興致被擾，十分不悅。
    就在兩人說話間，那白鹿似乎察覺到什麽，警惕地抬起鹿頭張望了一眼後快速地逃走了。
    “還不快追。”帝灝下令道。
    十多人策馬朝林中追去，眼看禦駕越跑越遠，常昭心頭頓時升起不好的預感。他四下一望，果然在林中茂密的灌木叢處瞧出了異樣。
    “什麽人？出來。”他舉箭射出，叢中一聲慘叫，一個身著褐衣的男人栽了出來。
    “有刺客，護駕。”
    隨著常昭的一聲高喝，已經跑出數丈的帝灝等人被驚動。也就是此時，四周的灌木叢中一群褐衣人躍然而出，將他們團團圍在林中。
    帝灝坐在馬上，被禦前衛護在中間，他居高臨下地睨著這群人，冷笑道：“人還真不少，費盡心思將朕引到此處，爾等何人？”
    褐衣人中為首的是一個長相白靜眉眼清雅的高瘦男子，雖也是褐色道袍，但材質卻細軟飄逸得多。高瘦男子緩緩走出，伸手結了個手印後道：“吾等乃奉太陰聖女之令，前來此處誅殺你這昏君，解萬民於水火。”
    男子話音一落，褐衣人皆齊聲高呼起來，“聖女降臨，太陰再世，日月複明，天地重開。”
    帝灝被這群人氣笑了，“朕是昏君？我大周上下國泰民安、政通人和，需要爾等解救？倒是你們這邪教，是想借解救萬民的名義興風作浪、乘間作禍吧。”
    “昏君亂世，還敢狡辯，星君神諭豈是你等凡人能置喙的？”男子俏臉一沉，手中一柄長劍指向帝灝，“眾弟子聽令，誅殺昏君，一統天下。”
    男子言閉，教徒皆瘋了一般的蜂湧而上。這一群人身手並不好，但勝在人多且還不要命。即使是訓練有素的殿前衛，也被糾纏著拖下了馬。
    常昭見形勢不妙，拿出信箭射出。帶著濃煙的信箭竄向天空，發出一聲尖銳的啼鳴。此處離殿前衛的營地太遠，但總會有巡邏的衛卒看到濃煙。
    “保持陣型，一定要堅持到援兵前來。”
    被打得幾分狼狽的衛卒們，重新列好陣型，護住中間的帝灝。
    站在太陰弟子後方的高瘦男子，似乎並沒因為信箭而擔憂，反而大笑起來，“援兵？你們以為還會有人來救你們嗎？”
    他剛說完，還沒來得及配上個猖狂的嘴角，一支飛箭破空而至，直射向他的麵門。
    高瘦男子也算反應迅速，慌忙側身閃開。箭貼著他麵頰飛過，落在身後的老樹上。命算是保住了，可臉上卻留下了一道紅色的血痕。
    高瘦男子不可置信地抹了一把臉上的血，像是被血腥味刺激到，一雙眼有些發紅，指著執弓的帝灝大吼道：“狗皇帝，你竟敢傷我，還不給我宰了他。”
    太陰教猛烈的攻勢下，殿前衛終究寡不敵眾，幸而常昭瞅準了時機，破開對方一處相對薄弱的圍堵，護著帝灝從那豁口逃了出去。
    他們騎馬，對方步行，眼看就要拉開距離，前方忽然出現一隊人馬，足有三十多人，一眼望去竟是殿前司的裝扮。
    一馬當先的常昭見是援兵，心下大喜，向對麵呼道：“來人何職。”
    對方一邊疾馳而來，一邊答話：“殿前司謝昀，前來護駕。”
    看清來人確是謝昀後，常昭鬆了口氣。他兒常柏淇在殿前司卸任後，謝昀便頂了其職位，也算是知根知底的下屬。可是，此處深在獵場腹地，周圍並無殿前司的屯點。他皺了眉，正待發問，謝昀一行轉眼已到跟前。
    “陛下，微臣救駕來遲，望陛下恕罪。”謝昀下了馬，走到禦駕前行禮。
    帝灝喉中“嗯”了一聲，自上而下地瞥了眼跪在地上的人，道：“你們這麽些人，來得未免也太快了些吧。”
    謝昀眸子迅速轉冷，眼中的狠戾再不加掩飾地透了出來。他手按在劍柄之上，抽劍的同時，開口應道：“取你性命，自然不能太晚。”
    謝昀飛身而上，一劍刺向帝灝。然而常昭早有戒備，在對方躍起的一瞬，他已拔刀相抵。
    跟隨謝昀的衛卒也都撲殺而來，比起太陰教的烏合之眾，這些可都是殿前司培養出來的。兩相拚殺下，方才已在太陰教的群攻之下受了傷的常昭等人，很快便現出頹勢。而就在此時，太陰教徒也追了上來。
    “哈哈哈哈，昏君，這就是你以為的援軍。”高瘦男子的聲音在林中響起。
    太陰教與謝昀一前一後堵住了帝灝的去路，果真是插翅難飛。看見如此形勢，常昭吸了口氣，已然抱著以身殉職的決心。
    就在謝昀等人以為計劃得逞之時，林中數十支箭齊射而出。
    正與常昭廝殺的謝昀隻覺腦後勁風忽起，他身形一動，躲開飛來的箭矢，卻被常昭砍中了手臂。驚惶之下，回頭一看，自己帶來的三十多人，半數都已中箭，而太陰教那邊更是在慘叫聲中接二連三倒下。
    這是……援兵？見到信箭前去通報的衛卒不是早被自己解決掉了嗎？他們從何來的，還這般迅速。
    謝昀察覺到事態不妙，不再與常昭纏鬥，警惕地望向箭羽飛出的地方。帝灝的聲音適時響起，對著密林深處不緊不慢地道：“蕭南轅，你來得也太慢了吧。”
    林中有窸窣聲傳來，轉眼暗處棗紅大馬蹄悠閑踱來，活像此來隻是為了散步，哪有什麽生死對抗。而馬上的人，竟穿著一身寬袖袍子，連打獵的模樣也無。
    “陛下恕罪，微臣來晚了。”來人答，接著又對常昭道，“保護陛下離開。”
    謝昀已看清來人，眼中除了驚還有恐，“蕭轍。”
    他所獲知的消息，蕭轍不是被帝灝打傷後回都了嗎？他親眼所見。
    此時人既然在這裏，那離開的又是誰？本以為自己是局外之人，卻不料自己才身在局中。若此時自己真身在局中，那前去圍捕謝無曇的五通觀等人呢？
    謝昀的額頭上滲出細密的冷汗，連呼吸都變得急促紊亂，捏著劍柄的手竟也開始微微發顫。
    “謝將軍，休退，”太陰教為首的高瘦男子顯然比謝昀淡定了許多，他朝身後的教徒招了招手，“吾等奉聖女之命，又豈能就此退縮，聖女可是備了大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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