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遭北齊軍伏擊的消息下午就傳回帝都，一騎紅塵飛馳而來，許多百姓都看見了。
    半個時辰後，皇後的口諭就到了謝府。
    “謝二小姐，皇後娘娘請您進宮敘話。”
    謝無曇今日臉上壓了脂粉，堪堪掩住發紅的眼圈。她將呼吸穩了穩，似平靜地問道：“皇後娘娘召見，可是有什麽事兒。”
    今日北境傳回戰報，懷恩王如今還下落不明，帝灝考慮到謝無曇與蕭轍的關係，便讓皇後出麵安撫，以免她生出過激的念頭。
    前來傳旨的太監是知道此事的，但誰敢在這當口說呀，要是這謝二小姐想不通，一頭撞樹上了，他還不被活剝了。
    “這個……就不清楚了，二小姐隨老奴進宮後便知道了。”太監道。
    坤寧宮的步輦自南門入宮，經朝臣議事的紫宸殿。
    此時的紫宸殿正殿內，帝灝已在樞密院的建議下，常昭暫代主帥一職。而懷恩王的下落，也已加派人手下崖尋找，是生是死過幾日便會有結果。
    而本已休戰等待和談的兩國，也因為北齊偷襲重新燃起戰火。如今主帥遭襲，大周將士可謂是同仇敵愾，兩國戰局勝負已定。
    帝灝處理好北境一應事宜後，將眾臣都打發了。
    身邊內監上前來奉茶，適時道：“陛下，謝小姐已經入宮，現在應是在坤寧宮了。”
    帝灝的眉目挑了挑，嘴上道：“讓皇後好好安撫下她吧。”
    內監領命去後，帝灝又看了會兒奏折，總覺有些分神，便放下折子道：“擺駕坤寧宮。”
    禦駕到了坤寧宮，帝灝沒讓人通傳。進去時正見謝無曇跪在地上，一雙眼已哭得通紅，連眼皮也略顯浮腫，看著真讓人……
    帝灝吸了口氣，抬眼看向皇後，“這是怎麽了？”
    皇後無奈，“無曇聽聞南轅失蹤，想前往光州。”
    帝灝臉色一沉，聲音變得冷沉，“真是胡鬧，南轅離都前讓朕一定照拂好你。你一個姑娘家，孤身去北境，若有個三長兩短，朕如何向他交代？”
    謝無曇才止住的淚，又潸然而下，“陛下，懷恩王遭此變故，臣女又皆能什麽都不做，還望陛下成全。”
    帝灝蹙眉，“朕已加派人手前去搜尋，過幾日便會將人給你找回來。即便……南轅不在了，這帝都也有你的一席之地。”
    謝無曇心頭一痛，伏身叩首，“陛下，王爺若不在了，臣女也不願獨活。”
    帝灝額上的青筋跳了跳，“謝無曇，你就這點能耐。倒不如想想，如何為南轅與大周雪恥，一舉挫敗北齊吧。若大周真有一統南北的一日，也算是與南轅報仇了。”
    謝無曇抬起頭來，怔怔地望向帝灝。她並未接帝灝的話，反問道：“陛下如此說，是覺得王爺真活不成了嗎？”
    帝灝一梗，看著那雙水泠泠的雙眼，緩了緩臉色，“朕並非此意，人還未找到，仍不能下定論。”
    說完又望向皇後，著聲道：“謝小姐因懷恩王憂思過度，這段時日就留存宮中，還勞皇後安排一處殿閣。”
    皇後想了片刻，柔聲道：“無曇在這宮中也不熟識，另安排殿閣多有不便，這幾日便暫時住在坤寧宮吧，等日後熟悉了，再另作安排。”
    帝灝點頭，算是同意了，與皇後聊了幾句後擺駕去了悅嬪處。
    謝無曇被皇後安排在了偏殿，又分配了幾個手腳利索的宮女前去伺候。因白日裏耗費了心神，早早地就熄了燭。宮女見她上了床，便退到了耳房。
    三更的棒子敲下沒多久，偏殿的窗外響起一聲鳥鳴。低垂的幔簾挑了一角，月色映出簾內的人影。
    “二小姐，恕屬下無狀。”
    帳外聲音被壓得極低，謝無曇依然能認出是洛城。她今日被急召入宮，洛城無法跟隨，隻能等入夜後才能潛入。
    “事急從權，起來說話吧。”謝無曇放下簾子，端端地坐在簾內，“王爺遭襲失蹤，事出蹊蹺，需你前往光州一趟，查明此事，不二樓在北境的分館可助你。此事緊急，明日城門一開，便要出發。”
    洛城似有猶豫，“那二小姐您……”
    謝無曇道：“無妨，都中還有趙言西與不二樓。帝灝現在也隻是軟禁我，並不會對我不利。你且去，一定要找到王爺。”
    洛城心係主子，在今日得知蕭轍遇襲時，便已心急如焚，若不是王命在身，他早遠赴北境了。此時得到謝無曇首肯，他也可安心離開了。
    “玄羽衛在宮中無法安插人手，二小姐一定要保重，屬下查明後速回。”洛城躬身行禮後，僅一個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殿中。
    謝無曇重新躺回床上，一時竟無睡意，等到天快亮時，才淺淺睡著。
    一連幾日，謝無曇都渾渾噩噩。皇後知她傷心過度，命宮人多多看顧，又將獨孤玥召進宮中陪了她兩日，這才讓她臉色好了些許。
    “娘娘，如兒自小長在金州，不習慣宮中的拘束。可否讓她跟臣婦出宮，在自己家中，多少能讓她輕鬆一些。”獨孤玥離宮時，還是沒忍住嘴巴。
    皇後道：“謝夫人此言差矣，與其讓無曇回到府中睹物思人，倒不如留在宮中。你放心，本宮一定會看顧好她的。南轅回都，本宮這做嫂嫂的也好給他個交代。”
    獨孤玥也不好再說什麽，隻道：“那可否將府中的丫鬟送來，那丫鬟從小就跟隨如兒，了解她的好惡，若能進宮也好為娘娘分憂。”
    皇後有些猶豫，這些天眼看著謝無曇形容憔悴，她不是沒有擔憂，這樣下去，人若真有個好歹，隻怕帝灝也會責難於她。有個身邊人，謝無曇該是會開懷一些吧。
    “這丫鬟，可懂宮中的規矩？”
    見皇後鬆了口，獨孤玥應道：“從前府中請了教習孫嬤嬤教小姐們學習宮中規矩，那丫鬟也是跟著學過幾日的。”
    皇後了然，“孫嬤嬤本宮是知道的，便讓那丫鬟明日進宮吧。”
    獨孤玥謝了恩，又去和謝無曇告別後出了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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