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河底會說話的行李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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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公主王子,咱今兒個嘮的這事兒,得從一隻漂在河裏的行李箱說起。2018年5月的某天清晨,山東臨朐縣的王大爺扛著魚竿去河邊打窩,剛把魚食撒下去,就見上遊漂來個灰藍色的箱子,輪子還在水麵上撲棱,跟個學遊泳的旱鴨子似的——不過咱說好不用“似的”,那就比作旱鴨子在撲騰吧。王大爺拿魚竿一挑,箱子蓋“哢嗒”彈開條縫,裏頭白花花的,湊近一瞅,嘿,是個人腳丫子!
派出所的呂哥接到報案時正蹲在食堂啃包子,肉餡兒還掛在嘴角就往現場跑。到地兒一看,河道邊圍了二十來號人,比趕大集還熱鬧。那行李箱擱在岸邊,法醫老王正戴著手套扒拉箱子裏的塑料薄膜,跟拆禮物似的——不,跟拆重要證物似的。死者是個女的,紅頭發褪成了粉橘色,上身穿著件發白的阿迪達斯t恤,下擺還沾著沒洗幹淨的機油漬,下身光著,腳踝上有顆綠豆大的黑痣。老王拿放大鏡瞅她脖子,右側有道3.5公分的口子,翻著皮肉,像道沒縫好的拉鏈。
“死亡時間45天左右,失血性休克。”老王摘下手套,衝呂哥晃了晃,“現場沒血跡沒腳印,箱子挺新,輪子上連泥都沒多少,估計是剛買的。”呂哥蹲下來敲了敲箱子,箱體“咚咚”響,跟敲空心蘿卜似的——又犯禁了,比作敲空心蘿卜吧。他抬頭望了望四周,河道兩邊都是玉米地,遠處零星散落著幾個土坯房,心裏琢磨:這地兒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拋屍的人指定熟門熟路。
專案組立馬成立,首要任務是給死者找身份。可怪了,把全市失蹤人口翻了個底朝天,愣是沒人報失蹤。呂哥叼著煙在辦公室轉圈圈,煙灰掉在卷宗上:“一個大活人消失倆月沒人找,要麽沒親人,要麽關係亂。”正說著,技術組傳來消息:行李箱是3月生產的限量款,全省就賣出23個,其中倆在東營廣饒縣沒了下落。呂哥一拍桌子:“走,奔廣饒!”
廣饒縣的箱包店老板姓劉,見著警察就搓手:“那倆箱子啊,4月初賣出去的,買主是個瘦高個兒,戴個黑口罩,說話甕聲甕氣,跟含著枚雞蛋似的——跟含著雞蛋說話。”呂哥掏出畫像,老板眯著眼瞅:“像,就這發型,左邊耳朵上還有顆痣。”這下有了方向,可排查時又碰著釘子:公共浴室老板連夜搬家,收銀員小呂跟死者發型像,結果人隻是跳槽去了隔壁市,害民警白跑一趟。
眼瞅著線索斷了,呂哥咬咬牙:“抽水!把河底翻個底朝天!”三台挖掘機突突突地響,抽水泵跟哮喘病人似的——抽水泵發出哮喘般的聲響。抽了四天四夜,河水見底,露出黑黢黢的淤泥,踩上去直冒泡泡,跟踩進了黑芝麻糊裏。民警們踩著木板往裏挪,李胖子一腳陷進泥裏,拔出來時鞋沒了,光著腳直叫喚:“這玩意兒比初戀的手還黏糊!”逗得大夥兒直樂。
這一撈還真撈出寶貝了:鑰匙、破耳機、女式涼鞋,還有張皺巴巴的郵政儲蓄銀行卡。卡號一查,主人是濱州惠民縣的吳某,29歲,離過婚,常年在外打工。呂哥聯係上吳某父母,老爺子在電話裏直歎氣:“這閨女跟家裏鬧別扭,三年沒回家,咋知道她在外頭出這檔子事?”dna比對結果出來,死者正是吳某,這下總算對上號了。
順著吳某的軌跡查,發現她最後在廣饒縣一家工廠上班,4月17日後就沒露麵。同事們說她交了個對象,叫阿強,臨朐本地人,在汽修廠幹活。去汽修廠一問,老板直拍大腿:“阿強那小子,4月中旬突然不來了,說家裏有事,走得急,工具都沒帶走。”呂哥心裏“咯噔”一下:巧了,拋屍地就在臨朐,這小子嫌疑大了去了。
抓捕那天挺戲劇性。阿強躲在老家的土坯房裏,正蹲在灶台前煮麵條,聽見狗叫抬頭,就見呂哥帶著人踹門進來。他想跑,被門檻絆了個狗啃泥,麵條湯潑了滿身,燙得直咧嘴。到了審訊室,剛開始還嘴硬,說跟吳某吵架後就分手了,直到民警甩出行李箱購買記錄,這小子才泄了氣,哭喪著臉竹筒倒豆子——
原來阿強打小自卑,爹媽早逝,跟著舅舅長大,好不容易學了門汽修手藝,掙得不多卻實心眼。跟吳某好上後,總覺得自己配不上人家,尤其是吳某老拿他跟別的男人比:“你瞅瞅人家,月入過萬,再看看你,連個像樣的戒指都買不起。”4月17號那天中午,吳某又在出租屋裏數落他,說累了想分手。阿強攥著扳手的手直發抖,耳朵裏嗡嗡響,就見吳某的嘴一張一合,像條不停吐泡泡的魚。
“她說‘你這種人活該打光棍’,”阿強低頭盯著自己的指甲,甲縫裏還卡著機油,“我腦袋一熱,就掏出隨身帶的匕首——本來是修車用的,想著萬一碰上搶錢的能防身。刀刃剛碰到她脖子,血就噴出來了,噴得我滿臉都是,熱乎乎的,跟夏天喝了碗羊雜湯似的——跟熱湯潑臉上似的。”他慌了神,騎車去買行李箱,老板問他是不是旅遊,他結巴著說:“對,旅遊,去河裏旅遊。”買完箱子回來,把吳某的屍體裹上塑料布塞進去,連夜騎車到臨朐的河道,咬著牙把箱子推下了水。
說到這兒,阿強突然抬頭,眼裏泛著淚:“我後悔啊,當時要是忍忍就好了,可她那句‘活該打光棍’,跟根針似的——跟根針紮在心上。我從小就被人說沒人要,好容易有人跟我好,又說要甩了我,我……”話沒說完就捂著臉抽泣起來。
案件結了,呂哥卻沒輕鬆。那天晚上他坐在辦公室,翻著吳某的照片,照片裏姑娘染著紅頭發,笑得挺甜,誰能想到最後落得個這樣的下場。窗外的月亮挺亮,照著桌上的卷宗,那些密密麻麻的字仿佛在說:感情這事兒,最怕一個擰巴,一個嘴硬,最後擰巴的急了眼,嘴硬的丟了命。
後來去汽修廠複查,呂哥看見阿強的工具箱還擱在牆角,裏頭整整齊齊碼著扳手、螺絲刀,最底層壓著張照片,是他跟吳某在公園拍的,兩人比著剪刀手,背後的櫻花正開得熱鬧。呂哥歎了口氣,把照片放回原處,心想: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這河裏的行李箱,裝得下屍體,卻裝不下後悔啊。
這案子就這麽結了,留給大夥兒的,是一聲歎息,還有一句忠告:吵架別翻舊賬,分手別戳心窩,不然啊,河裏的行李箱可等著呢——當然,咱都盼著這玩意兒永遠隻裝衣服,不裝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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