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綠光裏的荒誕謀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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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華盯著車載香水轉圈圈,玻璃罩裏的劣質玫瑰香精黏在管壁上,像老婆吉丹沒擦幹淨的口紅印。後視鏡裏映出他皺巴巴的眉頭,左邊眉毛比右邊高兩毫米,這是他生氣時的標誌性表情——此刻正對著吉丹剛發來的消息:「堵車呢,校門口全是接孩子的路虎」。他抬腕看表,淩晨一點零七分,四月的夜風卷著柳絮拍在車窗上,像無數隻白色的手在撓玻璃。
    「接孩子需要去帝豪酒店?」他對著空氣說話,手指在方向盤上敲出摩斯密碼。三天前他偷翻吉丹手機,在備忘錄裏發現一串奇怪的數字,昨晚用生日試了三次,居然解鎖了她的雲相冊——十二張床照像炸彈一樣炸開,背景裏的粉色天鵝絨窗簾他認得,是帝豪酒店情趣房的標配。照片裏那個男人摟著吉丹的腰,手背上有顆黑痣,像趴在白瓷上的蒼蠅。
    帝豪酒店的旋轉門像塊巨大的薄荷糖,秦華縮著脖子躲在對麵沙縣小吃裏,看著吉丹挽著黑痣男出來。她今天穿了件新買的連衣裙,紫色碎花在路燈下晃成模糊的光斑,和照片裏她趴在床上的姿勢一模一樣。黑痣男抬手叫車時,秦華看見他手腕上的金表,表鏈縫隙裏卡著半片指甲——吉丹的美甲是豹紋款,上周他幫她撿掉在沙發下的耳環時,見過同款碎片。
    「郭紅,35歲,兒子在實驗二小讀三年級。」秦華在心裏默念從私家偵探那買的資料,指甲摳進一次性筷子。郭紅上車前拍了拍吉丹的屁股,動作自然得像拍自家寵物狗。出租車開走時,秦華看見吉丹在揉脖子,那片皮膚泛紅,像被啃過的水蜜桃——他突然想起上周她說是被蚊子咬的,原來蚊子的牙口這麽好。
    淩晨兩點,吉丹推門進來時,秦華正對著魚缸喂魚。三條孔雀魚在燈光下遊來遊去,尾巴展開像五彩塑料片。「怎麽還沒睡?」吉丹脫鞋時踢到拖鞋,聲音裏帶著掩飾的慌張。秦華沒回頭,盯著魚食在水麵激起的漣漪:「等你解釋,為什麽淩晨從帝豪出來,脖子上還有草莓。」
    吉丹的拖鞋在地板上滑出刺耳的聲音:「什麽帝豪?我今天一直在家長會——」「家長會在情趣酒店開?」秦華轉身,手裏的魚食罐「哢嗒」掉在地上,紅色顆粒滾向吉丹的腳邊,像一串迷你血珠。她後退半步,撞到玄關櫃,鑰匙串掉下來,砸在「家和萬事興」的十字繡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他是孩子同學的爸爸,我們就是聊了聊教育——」「教育需要脫了衣服聊?」秦華拿起桌上的相框,裏麵是去年全家去海邊的照片,吉丹穿著比基尼,郭紅的兒子站在他們中間,手裏舉著挖沙鏟,像個無辜的小電燈泡。相框摔在地上,玻璃裂紋穿過吉丹的笑臉,「哢嚓」一聲,像某種東西徹底碎掉的聲音。
    吉丹突然哭了,眼淚混著睫毛膏往下淌,在臉頰畫出黑色的河:「他威脅我,說要是不跟他上床,就把我當年刷單被騙的事告訴全校——」「刷單?」秦華冷笑,「你當我是傻子?他手背上的痣我都看見了,跟你相冊裏的一模一樣。」他掏出手機,把床照甩在她麵前,屏幕藍光映得吉丹的臉像具慘白的麵具。
    沉默像塊浸了水的海綿,壓得人喘不過氣。魚缸裏的孔雀魚突然集體撞向玻璃,尾巴拍出水花,像是在為這場鬧劇鼓掌。吉丹突然撲過來搶手機,指甲劃過秦華的手背,他聞到她身上殘留的男士香水味,混雜著酒店的消毒水味,惡心感從胃裏翻上來,他一把推開她,她踉蹌著撞在沙發扶手上,發出「咚」的悶響。
    「離婚吧,你淨身出戶。」秦華彎腰撿起魚食罐,紅色顆粒還在地上閃著詭異的光。吉丹突然笑了,笑聲裏帶著破罐子破摔的狠勁:「離就離,不過你以為郭紅會放過你?他有的是錢,能讓你連兒子的撫養費都賺不到。」她擦了把眼淚,從包裏掏出張銀行卡,「這是他給的補償,五萬,你要就拿去,當沒看見這些事。」
    銀行卡在茶幾上泛著冷光,秦華盯著那串數字,想起自家水暖店半年沒開張,想起兒子吵著要學鋼琴,想起上個月債主砸門時,吉丹把他推進衣櫃的樣子。他伸手去拿卡,指尖剛碰到塑料邊緣,突然看見卡麵上印著的帝豪酒店ogo——那朵粉色玫瑰像在對他笑,笑得他胃裏一陣抽搐。
    「去他媽的補償。」他一把揮開銀行卡,卡飛出去,砸在魚缸上,驚得孔雀魚集體躲到水草後麵。「我要讓他知道,綠別人的人,總得付出點代價。」秦華從鞋櫃最底層抽出高爾夫球杆,杆頭還沾著去年打鳥時的血跡,「明天,你約他出來,就說想好好談談。」
    吉丹的瞳孔在黑暗裏縮成針尖,她看著秦華把球杆塞進後備箱,金屬碰撞聲讓她想起小時候過年放的二踢腳。「你瘋了?殺人是要坐牢的!」「放心,」秦華戴上手套,黑色的橡膠手套在月光下泛著賊光,「隻是教訓教訓他,讓他知道什麽叫規矩。」
    第二天下午三點,帝豪酒店後巷。郭紅叼著煙靠在牆上,看見吉丹時眼睛亮起來,像餓狗看見肉骨頭。「寶貝兒,想我了?」他伸手要摟她肩膀,秦華從拐角衝出來,球杆帶著風聲砸在他背上。郭紅慘叫著跪下,眼鏡飛出去,鏡片摔在地上裂成蜘蛛網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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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他媽是誰?」郭紅捂著頭往後退,鼻血滴在地上,像撒了把紅豆。秦華舉起球杆,杆頭在陽光下閃著寒光:「我是她老公,來收綠帽債的。」吉丹躲在牆角,指甲摳進掌心,她看見秦華的胳膊在發抖,想起他們第一次做愛時,他也是這樣抖,像片被風吹亂的樹葉。
    「誤會,都是誤會!」郭紅舉起雙手,金表在手腕上滑來滑去,「我跟她就是玩玩,你要多少錢,我給!」秦華突然笑了,笑聲裏帶著哭腔:「錢?你以為錢能買走我的臉?」球杆再次落下,這次砸在郭紅的膝蓋上,發出「哢嚓」聲,像掰斷一根胡蘿卜。
    吉丹突然想起兒子的樂高積木,每次拚錯時,兒子都會用力掰斷零件,發出類似的聲音。郭紅的慘叫驚飛了樹上的麻雀,它們撲棱著翅膀掠過圍牆,影子投在秦華臉上,像無數隻黑色的手在抓撓。「說!睡了我老婆幾次?」秦華踩住郭紅的手腕,鞋底碾過他手背上的黑痣,「一次一萬,你欠我多少?」
    「五次...不,三次!」郭紅疼得眼淚鼻涕一起流,「第一次在帝豪,第二次在他家,第三次...」「第三次在你家客房,床單是藍色格子的。」秦華替他說完,感覺有什麽東西在胸腔裏炸開,像過年時沒響的啞炮,隻剩滿心的硫磺味。他舉起球杆,瞄準郭紅的頭,突然聽見吉丹尖叫:「別殺他!求你了!」
    球杆停在半空,秦華回頭,看見吉丹滿臉淚痕,突然覺得她很陌生。這張臉他親過 thousands of ties,現在卻像塊貼在別人身上的假麵膜。「求我?」他笑了,「你跟他在床上叫的時候,怎麽沒求過我?」球杆落下,這次帶著呼嘯的風聲,郭紅的頭骨裂開的聲音,像熟透的西瓜被劈開。
    吉丹癱坐在地上,看著郭紅的血在水泥地上蔓延,形成不規則的圖案。秦華扔掉球杆,手套上沾著血和頭發,像塊發黴的蛋糕。「去車上把鐵鍬拿來。」他說,聲音平靜得像在說「今晚吃麵條」。吉丹沒動,他彎腰揪住她的頭發,「我說,去拿鐵鍬,不然下一個就是你。」
    後車廂的鐵鍬有股鐵鏽味,吉丹握著木柄,想起上次用它鏟雪,還是去年冬天,郭紅幫他們推過陷在雪裏的車。秦華在圍牆邊挖坑,泥土翻動的聲音像有人在地下說話。郭紅的屍體像袋麵粉般被扔進去,秦華填土時,鐵鍬碰到石頭,發出「當」的響聲,驚得吉丹打了個寒顫。
    「明天帶兒子去外婆家,住一個月。」秦華擦了擦汗,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長,投在新填的土堆上,像麵黑色的旗。吉丹點頭,突然聞到遠處飄來的燒烤味,想起兒子愛吃的烤腰子,胃裏一陣翻湧。她轉身時,看見郭紅的眼鏡片還在地上閃著光,鏡片裏映出她扭曲的臉,像幅抽象畫。
    一周後,警笛聲打破了小區的平靜。秦華坐在沙發上,看著警察從後巷挖出郭紅的屍體,鐵鍬帶出的泥土裏混著幾根金色的頭發——吉丹的染發劑,他上周剛幫她染過。吉濤站在門口,新剪的平頭像被啃過的西瓜皮,這個17歲的小舅子,此刻正用驚恐的眼神看著他,像看一個怪物。
    「秦華,你涉嫌故意殺人,跟我們走一趟。」警察掏出的手銬在陽光下晃眼,秦華想起買球杆時的收據,還夾在記賬本裏,第二頁,倒數第三行。吉丹在旁邊哭,這次是真哭,眼淚滴在她新做的美甲上,豹紋圖案被衝淡,像團模糊的血漬。
    警車開走時,秦華看見自家陽台上的孔雀魚,它們擠在魚缸角落,尾巴蔫巴巴的,像幾片快爛掉的彩紙。他突然笑了,笑聲讓旁邊的警察皺起眉頭。「笑什麽?」「沒什麽,」秦華搖搖頭,「隻是想起,郭紅那孫子,死的時候還戴著金表,表鏈裏卡著我老婆的指甲。」
    看守所的鐵窗很小,像塊被啃過的餅幹。秦華躺在大通鋪上,聽著隔壁床的呼嚕聲,想起吉丹在法庭上的證詞,她說自己是被脅迫的,全程沒參與殺人。「賤人。」他對著天花板罵,聲音被水泥牆吸收,連回聲都沒有。窗外傳來烏鴉的叫聲,他數著叫聲的次數,直到困意襲來,夢見自己變成了那條孔雀魚,在粉色的魚缸裏遊啊遊,永遠遊不出那片綠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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