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異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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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一片落葉凋零,
    最後一朵鮮花枯萎,
    最後一聲歎息終止,
    殘骸歸於何處?記憶葬在哪裏?
    吾等徘徊、落寞、乞求,而後瘋狂……
    ……
    啪嗒~
    枝葉燃燒的扭曲怪樹,一滴血淚自枝幹末端掉落在紅湖裏。
    湖邊穿著灰袍的三眼怪人醒來,裂隙遍布的天空中七個恐怖的巨大天體壓迫著視野,讓人不由得覺得腳下的大地是如此的脆弱。
    “異鄉人,在這裏可不能睡哦。”
    一位拄著手杖的駝背老者緩緩走近,異鄉人注意到他的手杖掛著聖堂的純白盾牌標誌。
    視野破碎又再度重組,一瞬間異鄉人有看到駝背老者哪裏還有人形,血肉中無數的蟲在鑽,其駝背處藏著一顆種子。
    發現異鄉人的神情細微變化,駝背老者咳嗽了一聲,歎道:“你發現了呀?”
    正當異鄉人準備動手時,駝背老者卻擺擺手。
    “抱歉,我是為了在這裏活下去才不得不接受了這種姿態,這背上是我全部的希望。”
    “這是哪?”
    異鄉人起身看向四周,燃燒的樹林一眼望不到盡頭,更遠處是高大山巒與其輪廓間彌漫的黑影。
    “殘骸之地,我們是這麽稱呼這裏的。”
    “我們?”
    駝背老者咧嘴笑了笑,很難想象他是如何在蟲群啃咬中還能露出笑容的。
    “是啊,在這個地方還有幾個不肯放棄執念的老家夥堅持著,我們自稱遺老團。
    你若是見到他們可得小心,他們有些不像我這麽好說話。
    不過都過了很久了,他們或許也放棄了。”
    看著一臉疑惑的異鄉人,駝背老者雙手扶著插地的手杖。
    “抱歉抱歉,好久沒遇到你這麽清醒的小家夥。記住在這裏想要維持清醒,你要記住你的名字,千萬別讓它們被奪走了,否則你就會陷入瘋狂。”
    “奪走?”
    “是的,在這裏每死一次你就會忘記一點自我,死多了你就會徹底迷失。
    還有別輕易把自己的真名說出來,隻要說了就會有無數的家夥惦記上。
    像我,你叫我駝背老者就行,別問我的稱呼和由來,我什麽都不會告訴你。”
    “你知道哪裏有天人嗎?”
    “原來你是這麽來的,是被他們害的。那些混賬東西,真是這世間最大的害蟲。”
    駝背老者憐憫地看著異鄉人,說:“你中了他們的陷阱,這裏是天人找到的囚籠,他們專門以此來封禁目標。”
    “你也是?”
    “不,我當然不是,我是……哈哈哈哈,我不能告訴你。我很想分享這份痛苦,但唯有它能讓我保持理智。
    異鄉人,你若是想要離開就往那裏走,但這一路上注定你會麵對無數瘋狂之敵的襲擊。
    你不能休息,不能放棄,不能進食,隻有不停地戰鬥。
    隻有登上那座山你才能有離開的機會,但記住一旦失去名字你就會永遠留在這裏。”
    手杖紮根,地麵上一把木質巨劍生成。
    駝背老者憐憫地看著異鄉人:“你也可以選擇留在這裏陪我一起等。”
    唐恩怎麽可能等呢?
    異鄉人拔出了巨劍,問:“你在等什麽?”
    “終末即初始,這裏是殘骸之地,也是新紀元的起源之所。
    我們相信,新紀元會在這裏開啟。”
    “有成功過嗎?”
    駝背老者看著異鄉人,說:“當然,你的身上有他們的氣息。我想想,哦,那個遺老把他孕育的新族叫做霧民。”
    一說出這句話,駝背老者忽然瘋狂大笑,而後快步走進了林中。
    異鄉人自然是唐恩的陰影第二身,此刻他看著這一幕,心裏滿是對剛才所聽的震撼。
    而後,他沉默地扛起巨劍,大步走向了高山。
    其實他認出了那個駝背老者的種族,按照那鮮明的特征還有監獄部裏那個木族囚犯的陳述,這位駝背老者是信仰幽綠主教的木族。
    奇怪的是,他卻掛著源初諸麵之一聖堂的象征,而且全身上下沒有幽綠主教的標誌。
    燃燒的樹林間,異鄉人很快遭遇了瘋狂的敵人。
    一群寄宿在樹裏的害蟲猛地竄出,傲慢之環於異鄉人腦後浮現,周身區域的時間遲緩。
    下一刻巨劍飛舞,害蟲紛紛斷為數截,被樹的根須拉入地下。
    接下來一路上害蟲越來越多,種類也愈發豐富。
    從條狀到百足巨蟲,異鄉人所經之處蟲屍遍地,燃燒的樹林發出暴食的歡愉。
    隨著巨大天體迫近大地,殘骸之地變得昏暗。
    此間的夜裏,疲憊的異鄉人尋了棵大樹,清除了裏麵的害蟲後,他爬了上去,坐在枝幹上冥想。
    忽然,枝幹炸裂。
    預感危險的異鄉人下一步跳下枝幹,炸裂的枝幹碎片劃破了他的肩膀,但很快灰袍複原。
    一個木族自樹身鑽出,其雙手插入大地,數條藤蔓攪碎了土地,撲向異鄉人的所在。
    異鄉人冷靜地看著貼麵的藤蔓,下一刻巨劍揮舞得隻留下殘影,而後藤蔓斷裂掉落。
    下一刻,巨劍被大力擲出。
    嘭嘭嘭~
    木族被貫穿的巨劍連帶著撞斷數棵燃燒的樹,而後重重地倒在地上。
    未等木族起身,灰袍散開的灰線已鑽進木族的軀幹,緊接著木屑四濺,隻剩一截灰敗的藤條在地上無力地蠕動。
    當異鄉人正要舉劍的時候,駝背老者又出現了。
    他攔下了巨劍,拿起藤條塞進自己的嘴裏,駝背因此又明顯了些。
    朝著異鄉人咧嘴一笑,駝背老者說:“都瘋了,醒著的也瘋了。快走吧,前麵是血嗣的地界,他們一直在渴求純淨的血,你要小心。”
    “怎麽躲開他們?”
    “躲不了,你太顯眼了,太純淨。快走吧,再晚點我就壓製不了這裏了。”
    “血嗣有你這樣的遺老嗎?”
    “斷牙,但他可能瘋了。”
    “謝謝。”
    “小心,過了血嗣還有埋骨地,那裏的遺老已經瘋了。”
    巨大天體在迫近和遠離之間過了數個周期,異鄉人終於來到了燃燒林地的邊緣。
    大緩坡分割了燃燒林地與血紅之土,異鄉人站在緩坡的上方,視野邊緣數隻蝙蝠正在追逐兩名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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