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林兩家婚事本來都快準備的差不多，雖說不是人盡皆知，可圈裏該清楚的人也都清楚了。
    齊旻語氣雖然依舊平淡，可顯然能聽出嘲諷：“做慣了一輩子的乖孩子，真要反抗哪能那麽容易。”
    何曼抱腿坐在沙發上刷著手機，對他的話充耳不聞。
    齊旻看她一眼，忍不住湊過來，指尖捏住她耳垂：“你寄希望於他，倒不如早點死心。”
    何曼揮手拍了一下他的手臂，有些不耐的抬眼看他。
    之前在病房，是看在齊昭的麵子上和他假裝親近，可如今都回來了，就不必要再和他親近了。
    然而她的瞪視落在齊旻眼中卻並無殺傷力，他因周楷再次被迫聯姻而有幾分愉悅，心情難得的好，唇邊也帶了些笑意。
    “像他這樣的人——”
    “像我這樣的人，”周楷平靜而溫和的聲音在玄關處響起，他走了進來，黑眸從容望向齊旻：“怎麽樣？”
    齊旻扭頭看他，眉心慢慢蹙起，有幾分不悅。
    他以為周楷這些日子會忙著暫時與那位林小姐培養感情。
    “周大哥。”他身邊的女人目光投向他，帶著令齊旻不悅的溫軟語氣：“你過來了？”
    周楷走過來，在她身側落座，掌心很輕的摸了摸她的臉，唇邊有淡淡笑意。
    “嗯。”
    何曼歪了歪頭，躲過齊旻的手，身子往另一邊靠了靠。
    齊旻看的有幾分紮眼不虞。
    從前親近周楷也就算了，如今他都要再婚了，她竟然還……
    齊旻鬆了手，冷哼一聲，抱胸坐在一旁。
    周楷自然的摟住她的腰，何曼仰著頭看他，眨眨眼，沒說什麽，可她要問什麽，周楷一清二楚。
    他有些失笑。
    “這麽看我幹什麽？”他視線極淡的瞥過齊旻，並不把他的存在放在眼中。
    “我已經和他們說過了，我不會再婚。”
    他這句話說的很平靜很輕，“若是我再婚，就讓我這輩子不得好死。”
    何曼有些詫異：“然後他們就信了？”
    這種發誓的東西，不應該沒人信嗎？
    周楷笑笑：“我在祠堂對著祖宗的牌位發的誓，他們不敢不信。”
    周家人還是挺傳統迷信，他說完那句，周家二人都氣的不輕，罰他在祠堂跪了好幾天，婚事卻是再絕口不提了。
    周楷對這倒無所謂。
    他指尖攥著何曼的發，低頭看她，她像是微微怔住了，淺淺張開唇看他，有些茫然。
    周楷看的有些愛憐——他知道何曼沒有信過他，他也不怪她。
    他低頭吻了吻何曼的唇，一旁齊旻發出一聲咳嗽，周楷很快鬆了她。
    倒不是顧及齊旻，隻是他不太有在別人麵前親熱的習慣，便隻撫著她的發，眼眸沉靜的看她。
    問：“聽說叔叔阿姨來京市了？”
    何曼低頭繞著頭發，有些漫不經心，“嗯。”
    周楷有些遺憾的道：“按禮數我應該帶小文去拜訪一下的。”
    齊旻冷嘲一聲：“得了吧，你什麽身份去拜訪。”
    他這句話雖然難聽，倒也是實話。
    周楷很輕的抿了一下唇，他確實沒有資格和身份。
    不像趙玉錦，起碼能帶著海棠正大光明的出現在何家人麵前，還能……和她結婚。
    這一點其實是周楷早就清楚的，當年趙玉錦把何曼帶到他麵前，也說過這種話。
    他以後是要娶她的。
    隻是那時周楷聽了一笑，也許是明白趙玉錦不太可能真的娶她。
    可他們真的走到這一天，周楷還是覺得自己有些不舒服。
    明明真正的後來者是他。
    他默不作聲，低頭看著何曼，她長睫輕垂，對這門婚事似乎不太上心——起碼不如趙玉錦上心。
    這些天來，她甚至沒有主動提過。
    哪怕不舒服，周楷也自己提出來：“你和玉錦的婚事怎麽說？”
    何曼有些漫不經心的模樣，伸手撈了沙發上的大白鵝抱枕墊在下巴上，又掏出手機：“他在忙呢，我沒問。”
    她翻了幾頁手機，突然把手機屏幕遞到周楷麵前，仰起頭問他：“你看這條訂婚裙怎麽樣？”
    周楷目光垂落，片刻後誠懇道：“好看。”
    他凝著何曼，她眉宇間帶著天真到近乎殘忍的笑，把這件裙子下了單：“那我買了哦。”
    周楷歎了口氣。
    “好。”
    讓他替她挑和別的男人訂婚的裙子，不得不說，女孩兒的報複心上來還是足夠殘忍。
    等到那一天，她穿上這件他說好看的裙子，卻是和別的男人手牽手。
    周楷忍了又忍，還是沒太忍住，低頭遮住她的手機屏幕，在她詫異抬眸質問的瞬間咬住她的唇。
    可還是心軟了，不輕不重的一下。
    齊旻冷眼瞧著，心想他厭惡周楷果然是有道理的。
    從小到大，隻要是他出現的地方，所有的目光視線便會輕而易舉的落在他身上。
    他隻是在那裏故作大度的笑著，非常謙遜溫和的模樣。
    和他那個兒子一樣的假模假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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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孩子，在樓上的兄弟倆這個時候跑了下來。
    哭的人成了齊昭。
    身後周澤文追著他，有些不知所措的樣子：“你，你別哭……我不是故意的，小昭……”
    齊昭哭著跑下樓梯，在最後幾個台階上甚至差點摔了一跤，被齊旻眼疾手快的穩穩撈住。
    他眼淚珠子落得更凶，緊緊咬著唇，哭的聲音倒不大，隻是肩膀顫得很凶。
    周澤文腳步慢下來，在台階上仰頭看齊旻：“齊叔叔，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讓小昭哭的……我隻是說他的那個積木搭的不對…”
    齊旻抱著齊昭，沒看他，轉身下了台階，坐在沙發上拿了紙巾給他。
    “別哭，眼淚擦了。”
    齊昭握著紙巾一抽一抽，掙紮著從他懷裏下來，爬到何曼身邊。
    何曼剛才看他哭就要站起來，看齊旻先過去便沒動，如今他爬過來，她便抱住他，輕輕的替他擦眼淚。
    “怎麽了？和哥哥吵架了嗎？怎麽哭了？”
    齊昭兩條手臂抱著她的脖子，哽咽著點點頭。
    周澤文噔噔噔跑過來，有些著急的解釋：“媽媽，我沒和小昭吵架。我隻是看他在搭積木，那個搭法是錯的……”
    他看了眼周楷，怕父親責怪他，聲音漸漸小了：“我不是說他的……”
    兩個孩子一個哭一個委屈，看著誰都沒錯的模樣。
    何曼在心裏歎了口氣。
    齊旻輕嘖一聲，覺得齊昭越發嬌氣，被說一句就要落淚，女孩子似的。
    從前在他身邊也沒這麽嬌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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