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嬤嬤擰了擰眉，連忙提醒宋錦書去看：“那個人剛剛在醫館內，鬼鬼祟祟往西街去了，可要派人給他抓回來？”
    宋錦書聞言看了一眼，便瞬間猜測到了什麽。
    必然又是誰派過來的眼線。
    醫館，西街，看來是林家的人。
    她此番重開醫館，廣招醫者，又以傅家醫書為條件，自然引起了不小的轟動，也引起了林家的注意。
    畢竟當初宋錦音以傅家傳世醫書與林家合作，讓林家以為自己得到了醫書的孤本，得到了百年瑰寶，林家自是得意洋洋，高興不已。
    可如今，最令他們珍惜的醫書，竟成了菜單一樣傳了出去，還人人都能讀閱，他們自然是坐不住了！
    傳世的孤本成了滿大街都有的讀物，那他們手裏的瑰寶跟一堆廢紙有何區別！？
    林家等人自是氣得不輕，從宋錦書放出要招聘天下醫者，贈送傅家傳世醫書時，林家人便坐不住了，屢屢搞破壞。
    可馮香芹做了這麽多年的生意，也不是白混的，硬是在他們的百般刁難下將此事辦成了。
    林家人氣惱不已，甚至對外宣揚明珍堂根本沒有傳世醫書，說出贈送傳世醫書不過是噱頭的想法，畢竟當年宋錦音將這些東西交給他們時，可是再三說過，他們手中的醫書已是孤本。
    可沒想到，傅家的傳世醫書對這些醫者的吸引實在太大，哪怕他們散播出去再多的謠言，也抵擋不住他們要去明珍堂一探究竟的想法！
    更沒想到，明珍堂的竟然也是真的！
    消息傳回西街百草堂時，林家的人氣得摔了好幾套前朝的茶具。
    當年傅家的百草堂，如今已掛上了林家的牌子，比之當年看著更輝煌氣派，卻格外冷清，醫館裏幾乎看不到病人。
    閣樓上，林家眾人聽到眼線帶回來的消息，臉色都難看到了極點。
    “混賬！這麽重要的東西，那人就這般給了出去，他是不是腦子有病！這些醫書一旦傳出去，我們手中的醫書還有什麽用？豈不都是一堆廢紙！？”
    得到傅家傳世醫書的時候，他們可是高興了好一陣。
    傅家倒了，傳承百年的醫書又到了他們手裏。
    那他們林家取締傅家，豈不是指日可待！
    不消兩年，他們就能把這些傅家醫書，變成林家自己的傳世醫書。
    而這兩年，的確是林家發展得如日中日的兩年。
    京中的達官顯貴，都主動與他們交好。
    所有的補品補藥，都從他們林家買。
    請人入府看病，也隻請他們林家的人。
    可沒想到，他們還沒來得及將傅家的傳世醫書改成自己的，便出了這檔子事。
    隻是想想，他們便都嘔得想吐血。
    “這個明珍堂的東家到底是誰？他哪來的這些傳世醫書，當初宋錦音給我們時，不就說過是孤本？這賤/人竟然敢騙我們？還是說傅家的人當年沒死光？還有遺孤？”
    回來的眼線跪在地上，聞言微微彎著身子，恭敬道：
    “聽他介紹說是傅太醫當年的關門弟子，卻不知具體姓甚名誰，他也的確有些本事，那些去應聘的大夫，都對他佩服不已。”
    “傅明義的關門弟子？不是他那外孫女，定遠侯之妻？什麽時候又來了一個關門弟子？這傅家人還真是膽大包天，當年戾帝賜他們滿門抄斬，他們竟還敢藏匿孽種，藐視皇權！”林家三叔忍不住怒斥道，“我這就讓人上奏皇上，將這孽種給斬了！”
    林家二叔聞言卻冷冷撇了他一眼，眼含警告。
    “你瘋了，你別忘了戾帝的皇權是被誰廢的！你還敢提，是怕不能給林家帶來滅頂之禍？”林二叔恨鐵不成鋼道，抬眸看了眼不遠處的林世川，“當務之急，是先解決流傳在外的孤本，可要派人把那些人都殺光了？還有那傅明義的關門弟子，必不能留！也要跟宋錦音搞清楚，可是她把醫書傳了出去！”
    相比起二人的憤怒，林世川卻淡定了不少。
    聞言也隻是微微蹙眉思索著。
    半晌才道：“宋二小姐給我們的確實是醫書的孤本，當年是她東拚西湊，逼著宋家交出了所有的醫書，才湊成了完整的一套。隻恐怕，這醫書如今已經阻止不了往外傳閱了，而且那明珍堂的東家，也殺不得。”
    “為何殺不得？隻要把那些人都殺光了，即便是外麵還有幾本醫書，也掀不起大浪，如此才能保全我們手中這些廢紙！”林三叔怒道。
    林世川卻抬眸看了他一眼。
    “三叔真以為，那人真是傅明義的關門弟子？”
    林二叔一愣，也朝他看了過來，“什麽意思？”
    林世川卻抿了抿唇。
    當年傅明義收那名關門弟子之後，他有去求見過傅明義，是那位破例收取的關門弟子給了他希望，他也想傅明義也能再將他收入名下。
    那時候，他是真心想與傅明義學醫的。
    他知道，林家沒有一個人是認真鑽研醫術的。
    可他沒想到，他去求師，卻被傅明義一口拒絕了。
    他也看到了跟在傅明義身後的，一男一女兩個最年輕的徒弟。
    他們二人極其聰慧，天賦極高，傅明義說什麽，他們能立即記下，並且舉一反三。
    默契度又非常好，配合度極高，站在傅明義身邊，像一對金童玉女。
    女子明豔活潑，機靈愛笑，男子深沉內斂，機敏陰暗。
    天差地別，卻莫名相配。
    林世川不由得多看了幾眼，他自然知道，那個所謂的關門弟子是誰。
    隻是……
    他看了眼林二叔，道：“那明珍堂的東家，是前不久從靜修庵回來的定遠侯夫人，宋錦書。那傳世的醫書，恐怕也是她銘記於心，一點一點寫下來的。這幾日，宋錦音的胭脂鋪剛出事，打著傅家名義的明珍堂便開張了，此事恐怕不是巧合，而是有備而來，這醫書，是保不住了。”
    “你說什麽！？”林二叔和林三叔卻都是一臉震驚。
    這麽多冊的傳世醫書，默寫下來，怎麽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