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蛇醒來，發現自己沒在水潭旁邊，眼前是青玉石壁，他急忙坐起來，發現自己身處一個青玉石屋之中。
    他正躺在一白玉石床上。而姐姐不知去向。
    他低頭還發現自己穿著一件黑色長袍。
    他疑惑地回憶之前的經曆，又看看四周，正要問有沒有人。
    忽見從門外走來一個黑衣道姑，道姑端著一個托盤，托盤中放著兩杯茶。
    細看道姑容貌，見道姑頭頂束一個發髻，而四周頭發都披散著。道姑皮膚很白，容貌端莊中有股威嚴。
    道姑一進門就把托盤放在石桌上，道：“你醒了。”
    青蛇上去就問：“我姐姐呢？”
    道姑笑道：“白蛇嗎？”
    青蛇問：“對，她在哪裏？”
    道姑道：“那麽關心她，多關心一下自己吧。”說著道姑用手，不，爪捋了捋自己頭發。
    青蛇注意到道姑兩隻手不一樣，一隻手是爪子，另一隻是正常人手，他忽然想到火鴉所說的保護神，就道：“火鴉說的鳥爪女神竟是真的！您真的存在。”
    那道姑點點頭。
    “您是我的保護神？”
    道姑道：“我確實在暗中保護你，若非有我暗中保護你，你吃過那麽多人，雖說情有可原。但肯定早就被修士誅殺換取功德了。”
    “你為何保護我？”
    “自然有我的道理。”
    見道姑不說，青蛇轉而去問白蛇下落：“我姐姐小白呢。”
    “你那麽喜歡她？元陽都送她。雖然也怪鎮壓紫宸鱷蛟的封印年久失效。”
    “誰封印紫宸鱷蛟的，那麽不中用，被我一尾巴就破開了。”
    麻姑道：“是我。”
    青蛇道：“您？”
    麻姑道：“我收了那紫宸鱷蛟，本來想養它做寵物，它卻一味凶蠻，還把我一個道童吞吃了，我恨它太凶殘，但又不想殺生，就把它關在水潭之下磨一磨它。我給它下的禁製沒問題，隻是不知為何，近日被人破開了。”
    “被誰破開了？”
    “我正在查。”
    “既是如此，我丟了真元，也不全是自作自受吧。”
    “哼，”道姑冷笑一聲，“你微末道行，不能克欲，又天天和那白蛇胡混在一起，簡直自甘墮落，你失掉真元是早晚的事。那凶獸不過讓這件事提前發生了。紫宸鱷蛟並不能讓你產生欲望，隻是會放大你的欲望。如果你不是每天存著想跟白蛇交媾的欲念，就算你中了紫宸鱷蛟的毒，也不會去跟白蛇交媾。”
    青蛇不服氣：“情愛也有錯嗎？相傳玄女素女兩位古神女，不也是一對道侶嗎？”
    “閉嘴！玄素兩位姐姐修煉有情道，已破開虛空，遊行宇外宙空。你與白蛇不過每天想著睡覺交配、全是獸類之欲，你們如何與她們相比？”
    “我們何時……”
    “你們沒有嗎？”
    “不許你這麽說我們，”青蛇想到還不知道姐姐下落，而這道姑又很厲害，於是柔和下來，“既然你這麽恨我們，今天想拿我們怎麽樣？”
    “我不屑於恨你們。”
    “我姐姐在哪裏呢？”
    “白蛇很安全，隻是現在我想和你單獨說話。等一會告訴你她的下落。”
    “那多謝。您要跟我說什麽？快些好嗎？”
    道姑笑道：“這麽急躁嗎？”
    “姐姐是我的命根子。”
    道姑冷笑道：“你的命根子已經沒有了。”
    說著話，她瞪了青蛇一眼。被這道姑雙目一瞪，青蛇像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氣，感到道姑像一座山矗立在自己麵前，而自己則是山下的一個渺小的人類。道姑身上散發出一股讓他忍不住想匍匐在地的力量，但青蛇忍住沒去跪地磕頭，但他頭上已經冒汗，全身被道姑強大的無形力量籠罩覆蓋，簡直無法移動分毫，氣都喘不過來。
    最後，道姑移開目光，青蛇如蒙大赦，渾身一輕，開始能喘氣了，就大口喘著粗氣。
    青蛇知道道姑對它顯示本事，也不禁佩服：“您有好本事。”
    道姑卻道：“青兒啊，你真讓我失望。”
    “為何失望？”
    “我保護你那麽久，為此還得罪不少人。沒想到你這麽不成器，早知道就不管你了。”
    “我是不成器，但我隻是想喜歡姐姐罷了，有錯嗎？”
    麻姑道：“你昨日與白蛇交尾，把自己的道基都斷送了。”
    “不就是損失了元陽？以後修道困難罷了。”
    “何止是困難，簡直是完全斷送。元陽是是陽性生靈的沾染的一點先天祖炁。先天祖炁就是宇宙元氣，有陰有陽，大道所生。那是我們修道的憑借。”
    “沒有了憑借，又會如何呢？”
    道姑回答：“沒有了等於失去修道的可能。我們修道就是鍛煉那一點先天祖炁，使之不斷增強，不斷吸取宇宙中的元氣，最終讓元氣包沒我們整個形體神識，後天返先天。就像是老人返回到嬰兒。最終合於大道，不死不滅。
    但你損失了元陽，就等於失去了修道的憑借，以後皮之不存，毛將焉附，就算把你放到元氣醇厚的地方，你也吸納不了一點。以後什麽也修不成了，隻能當個凡人凡蛇老死鄉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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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蛇似懂非懂，但也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這可以補救嗎？”
    道姑道：“眾生平等，每個生靈都隻在出生時感染了一點先天祖炁，這是一次性的，眾生隻有一次機會，失去了就沒有了。”
    青蛇聽了此言，與前些日聽白蛇講又不同。因這道姑法力高強，她說的自然更加可信。他想到白蛇，於是問，“我姐姐呢，她怎麽樣？”
    “她自然沒事，你把真元送她，元陽進了女修體內，就會轉化為元陰，這讓她修為提升，沒有壞處。”
    聽到此，青蛇放下心來：“成就了姐姐也好。”
    道姑卻道：“蠢貨！以後她成了仙道，壽算無窮，你作為凡人凡蛇，三四十年後便老死，你們仙凡兩隔，無異於雲泥之別。她如不忘你，也不過在你死後為你送葬立墳罷了。這算好事嗎？”
    青蛇暗道事情壞了，他求告道姑：“請問，您能指點我該怎麽辦嗎？”
    道姑沒回答， 而是遞過去一杯茶，道：“你把茶水喝了。”
    青蛇接過來：“這茶水喝了能恢複我的元陽嗎？”
    道姑冷笑一聲：“想什麽呢，自然不能。隻是會緩解口渴，降低你的煩躁。”
    青蛇立即喝了，喝了後，感覺體內一陣清涼。
    道姑也喝了口茶：“這是真正的麻姑茶，世上人千金求一杯而不可得。”
    “麻姑茶？我不曉得，”青蛇一臉茫然，“我隻聽過麻姑娘娘。”
    道姑卻答非所問：“你見過麻姑嗎？”
    青蛇搖搖頭。
    道姑抬起頭：“今天你見到了。”
    “原來您是麻姑娘娘！真幸運被您保護。”青蛇怪自己說話這麽久，也不去問對方的姓名。
    “可是你辜負了我，我本來想成就你，但是現在難了。”
    “我聽聞您是有名的金仙，壽過萬年，曾多次見過滄海桑田之變。您法力無邊，竟也不能讓我恢複道基嗎？”
    麻姑出了一口長氣道：“這是大道的規律，大道公平對待每個生靈，每個生靈的先天祖炁都隻有一次機會，失去了就沒有了，就算是我，也是如此，除非到了煉虛合道，貫通陰陽的境界，那時已融於大道，不死不滅了。”
    “您的意思是，我已經完了嗎？”
    “雖然絕望，但還有一線生機。”
    “什麽生機？”
    麻姑道：“除非你棄陽就陰，轉作女身，讓大道造化之力重新賦予你先天祖炁。”
    “小青不懂，請娘娘明示。”
    “除非你化作女身，然後再去行道數年，如果所行符合道義，或許能被賦予陰性先天祖炁。隻是這很難。”
    青蛇忽然想起來輪回轉世之說，輪回中男人變成女人不是很常見的嗎？這有何難呢？於是他問：“我聽過有輪回轉世的說法，我可以通過轉世化為女子嗎？”
    麻姑卻揮手道：“輪回機製乃是後天人造之物，是違背大道的，如今更是被損人利己的奸惡之輩掌控。我怎可把你送給他們戕害。大多入輪回的生靈，都被奪去了真元，輪回後，隻能做個凡人凡物。凡人壽命極短，就是因為失去了真元。”
    “原來如此。我以前聽聞輪回的說法，就覺得很不好。說輪回中，獸類禽類低賤，非常不服氣，認為是胡說。果然輪回是違背大道的邪惡東西。”
    麻姑點點頭：“你能有此見識，不枉我做你的保護人。”
    青蛇又問：“既然不可通過輪回轉作女身，那我應該怎麽辦呢？請娘娘不要保留，都告訴我吧。我也是您的人，如果我就這麽作為凡人凡蛇死了，不是讓您白白保護我這麽久嗎？”
    麻姑道：“我既然把你帶到這裏來，肯定是想幫你的。但你也要心誠。”
    “我一定心誠。”
    “我有辦法讓你化成女身，但是我先要考察你一下。”
    “您要怎麽考察我？”
    “你本心想做女子嗎？”
    青蛇道：“白蛇姐姐一直希望我是妹妹，我當然願意變成女子做她妹妹。”
    麻姑卻皺眉道：“你總是姐姐，姐姐的，你就沒有自己的主張嗎？你本心如何？不要以她人的偏好做自己的主張。如果你連自己本心都不識，就不配讓我幫你化作女子。”
    “我……”青蛇心裏隻有姐姐，完全沒想過姐姐不存在時自己會怎麽樣。
    “你需要好好想一想，”麻姑歎了口氣，“我剛才用攝神術查看了你的神識，發現你腦子裏全是她，所有對未來的想法，都有你白蛇姐姐存在，完全畫不清你和她的界限。”
    青蛇道：“因為我愛她。”
    “幼稚！愛都是暫時的、虛幻的，過幾年可能就變了。”
    “不會變的。”
    麻姑則冷笑道：“如果她撇下了你，你會怎樣？會後悔做女子嗎？如果後悔了，那就難以被賦予陰性先天祖炁。”
    “這是絕無可能的，姐姐不是那樣的人。”
    麻姑卻笑了起來：“人有時候連自己都無法信任，今日之我常與昨日之我交戰。向之所欣，俯仰之間，已為陳跡。昨日的山盟海誓，今天不過是一句想忘掉的廢話，好比想拔掉的一根刺。”
    說著話，麻姑站了起來，走到牆壁附近，一拍那麵牆，那麵牆就變成透明虛空，霧蒙蒙看不清裏麵是什麽，但似乎有姐姐的影子。青蛇忙走過去探看。
    麻姑道：“讓我看看你有多癡？”
    青蛇正不知麻姑娘娘何出此問，忽覺他後背被拍了一掌，他一個踉蹌就撞進那透明虛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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