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城圍困
    寒風在冰原上卷起雪暴，梁家富的望遠鏡鏡片結了層白霜。他狠狠搓了把臉，看著遠處羅刹人的雪地營地——那些用雙層馴鹿皮搭建的尖頂帳篷，在風雪中穩如磐石。
    "把重機槍挪到第二防線！"李奇踩著及膝深的積雪走來，呢子軍大衣下露出左輪手槍的槍柄。他身後跟著二十名背著金陵兵工廠新式步槍的衛兵，這些能裝五發子彈的連珠槍，是冰城裏最精良的裝備。
    建州獵人首領阿骨打帶著族人往城頭搬運原木，他們給冰牆外層加裝了木柵。這些在零下四十度凍硬的鬆木，能有效緩衝羅刹人鐵炮彈的衝擊。
    但李奇清楚，真正的危機在城牆之外——羅刹騎兵正用雪橇運送重炮，而明軍的半自動機槍隻剩三十支，還常常卡殼，槍管也磨損嚴重，抬槍隻剩三支可以正常發射，無法形成有效火力網。
    "報！北麵冰溝發現敵蹤！"了望兵話音未落，三發紅色信號彈已劃破天際。這是三天來第七次佯攻，羅刹人顯然在消耗守軍精力。
    賀蘭冬離帶著工兵連在冰麵布雷。
    他們用鐵釺鑿開冰層，將陶罐裝的黑火藥埋進冰洞。這種在遼東戰場驗證過的"冰雷"，卻因西伯利亞的酷寒頻頻失效——導火索總在燃燒中途被寒風掐滅。
    子夜時分，真正的進攻開始了。
    三十架羅刹人的雪橇從暴風雪中鑽出，每架由六條雪橇犬牽引。雪橇上蒙著白布的輕型山炮噴出火舌，炮彈在冰牆上炸開時，崩飛的冰碴比彈片還要致命。
    "機槍陣地開火！"梁家富的嘶吼淹沒在風雪中。半自動步槍的響聲象爆豆一樣咆哮起來，12毫米子彈撕碎了最前方的雪橇。但羅刹炮手早已跳車，他們穿著白色偽裝服，拖著山炮消失在雪丘後方。
    阿骨打突然指著城牆下方驚叫。隻見冰麵不知何時被鑿出數十孔洞，羅刹工兵正用長鉤破壞木柵基座。這些西伯利亞獵人出身的士兵，在冰層下活動竟如遊魚般靈活。
    "倒火油！"李奇揮動紅旗。守軍將最後十桶猛火油傾瀉而下，烈焰順著冰溝蔓延。但羅刹人早有準備，他們鑽進雪洞中逃跑了。
    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冰城南側突然傳來悶響。十二名羅刹敢死隊用冰鎬攀上城牆，他們腳上的釘鞋在冰麵鑿出階梯。哨兵發現時，領頭的哥薩克已經甩出繩圈套住垛口。
    "肉搏！"賀蘭冬離抽出工兵鏟率先衝去。城牆上的混戰瞬間爆發，明軍的火槍在貼身戰中成了燒火棍，建州獵人的骨矛反而更顯鋒芒。當最後一個羅刹兵被阿骨打踹下城牆時，冰麵上已飄滿浮屍。
    "我們的迫擊炮呢？"李奇擦著滿臉血汙問。
    梁家富沉默著指向軍械庫——僅有的六門粵造82毫米迫擊炮，因腳架在極寒中脆化，已全部斷裂。
    留守軍艦的李老頭派來的信使凍死在半路，他懷中的密信寫著："鐵甲艦群困於浮冰區，破冰船蒸汽管凍裂"。冰城徹底成為孤島。
    "把最後半袋炒麵煮成糊粥。"李奇解下將官腰帶扔進大鍋，"傳令：官兵同食，不得私藏。"當掌勺兵顫抖著舀出混著牛皮腰帶的黑粥時，城頭響起了嘶啞的《凱歌》。
    深夜，阿骨打帶著獵戶隊摸出城外。
    他們用貂皮裹住槍管防止結霜，像祖先獵虎般伏在雪窩裏。當羅刹人的運輸隊經過時，淬毒的骨箭精準射入馬眼。半自動步槍把羅刹人釘死在雪地裏，這次突襲帶回了三十袋黑麥，代價是五名建州勇士永遠留在了雪原。
    梁家富在檢查北牆時，發現冰層下有規律震動。順著聲響掘進兩丈後，鐵鍬突然撞上硬物——竟是半年前埋設的戰備通訊管！梁家富的水兵通過這套串聯港口的銅管係統，正用密碼敲擊傳來消息："破冰成功，五日內陸軍第一師將至。"
    李奇撫摸著冰涼的銅管，突然將耳朵貼緊管壁。遠處傳來細微的鑿擊聲，卻不是明軍約定的節奏——有支羅刹工兵隊正在截斷通訊管道！
    "帶噴火器分隊去！"李奇扯過沙鑫民，"順著管道每隔百丈燒熔冰層，把那些冰耗子悶死在隧道裏！"
    當第一縷噴火龍鑽進冰洞時，所有人都聽到了地下傳來的慘叫。但李奇知道，這不過是暫緩死期的權宜之計。他望向東南方被陰雲籠罩的海岸線，那裏本該出現援軍的旗幟，此刻卻隻有盤旋的渡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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