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孔雀王朝的棋局
    孔雀王朝的棋局
    恒河邊的晨霧像條半透明的紗麗，裹著軍營裏此起彼伏的鼾聲。
    李奇正夢見自己在現代街邊擼串，忽聽得帳外炸雷似的嚷嚷：&34；督師！吳三桂那老小子派了個花孔雀來！&34；
    阮天豪撩開牛皮帳門的瞬間，七八隻金甲蟲乘著晨光嗡嗡竄進來，其中一隻徑直撞上梁五記的鼻尖。
    &34；這廝的轎輦鑲的寶石，夠給咱們水師添十門紅夷大炮！&34；阮天豪的絡腮胡上還沾著露水，腰間彎刀把帳內懸掛的作戰圖刮出條口子。
    李奇揉著太陽穴坐起身，發現床頭擺著的椰子殼煙灰缸竟在微微顫動——帳外傳來叮叮當當的環佩聲響。
    晨霧中，十六個赤膊力士抬著孔雀轎緩緩落地。
    轎簾掀開時，漫天孔雀翎毛混著香粉簌簌飄落。
    裹著翠綠纏頭的使者剛探出半個身子，腰間金鈴便響成一片。這人突然五體投地親吻地麵，驚得梁五記&34；唰&34；地抽出短銃。
    &34；此乃天竺最高禮節...&34；柴婉兒提著裙擺匆匆趕來，發髻上別著的茉莉花環掉下兩朵，&34；就像咱們的稽首...&34；話音未落，使者已從袖中掏出個鑲滿鴿血紅寶石的椰子，用蹩腳的官話吟唱：&34；此椰產自吳王禦花園，每日聆聽《孫子兵法》誦讀，飲恒河聖水...&34；
    &34；說人話。&34；李奇敲了敲太師椅扶手，椅背上雕的貔貅正巧硌著他後腰。
    使者突然蹦出純正的雲南腔：&34；我家王爺說啦，隻要您給封個&39；南亞吳王&39；的正統名與，咱們就把緬甸當骰子擲給您耍！&34；說著從孔雀羽衣裏掏出份帛書，展開時掉出幾粒黑胡椒——這文書竟是用辣椒水研墨寫的，熏得參謀長張漢連打三個噴嚏，山羊須上掛著的鼻涕泡在晨光裏晶晶亮。
    日頭爬上棕櫚樹梢時，軍營東門突然地動山搖。
    二十個火槍手齊刷刷舉銃對準煙塵，卻見仰光的白象馱著個金燦燦的肉球衝進轅門。
    緬甸王裹著金線袈裟滾下象鞍，腕上翡翠鐲子&34；咣當&34；砸在李奇腳背。
    &34；當年永曆皇帝賜的&39；緬中宣慰使&39；金印還在啊！&34；這圓滾滾的君主死死抱住李奇大腿，從象鞍暗格裏摸出個生鏽的銅印，&34；您聞聞！這銅鏽都是正宗的永樂年味兒！&34；
    李奇齜牙咧嘴地抽腿，瞥見關柱子背過身去肩膀直抖——那頭白象正用鼻子卷起炊事班的酒壇，琥珀色的米酒嘩啦啦流進褶皺縱橫的象鼻。
    &34；吳三桂那挨千刀的...&34；緬甸王突然嚎啕大哭，鑲著象牙的耳墜甩得劈啪響，&34；上月把我家祖傳的翡翠佛塔改成馬桶了！還說...還說要在塔尖鑲他的夜壺！&34；話音未落，醉醺醺的白象突然揚起鼻子，&34；嗚&34；地吹響號角般的悲鳴，甩著酒壇碎片在營地裏橫衝直撞。
    &34；我的帥旗！&34；鄭大木眼睜睜看著鑲金邊的&34；明&34；字大旗被象鼻卷上半空。
    二十個火槍手追著象屁股狂奔，子彈全打進了棕櫚樹幹。
    最後還是炊事兵吳阿三急中生智，掄起甘蔗在空地上跳起緬族豐收舞。那畜生眨著濕漉漉的大眼湊過來，鼻尖剛觸到糖霜就&34；撲通&34；跪倒在地，呼嚕聲震落樹梢熟透的芒果。
    &34；冊封這事...&34；李奇剛給緬甸王遞過普洱茶，茶碗底突然粘著張字條。
    柴婉兒在帳外拚命眨眼，發間新插的孔雀翎毛跟著亂顫。
    李奇會意起身：&34；容本督與參謀部...&34；話沒說完就被張漢狠踩一腳——老參謀的千層底布鞋裏藏著鐵片，疼得總督大人直吸涼氣。
    恒河石階被正午陽光曬得發燙。
    柴婉兒提著茜色裙擺蹲在河壇上，腕間銀鐲與貝葉經的摩擦聲驚走一群銀魚。&34；此物從卡利神廟的鱷魚神像腹中得來，&34；婆羅門學者用長指甲戳著《永樂大典》殘頁，&34；當年三寶太監的船隊在此...&34；
    &34；小心！&34；關柱子突然暴喝。
    隻見恒河漲潮的浪頭撲上石階，泛黃的紙頁眼看要被卷走。
    說時遲那時快，這陸戰旅長甩出牛皮腰帶纏住竹筏，阮天豪踩著漂木來了招&34；蜻蜓點水&34；，繡春刀鞘勾起殘頁的瞬間，三隻河蟹夾著水草從他襠下竄過。
    &34；這是...遼東屯田紀要？&34；張漢扶正摔裂的西洋眼鏡，&34；但此處寫著&39；黑水玄鐵，可鑄神兵&39；...&34；眾人齊刷刷望向北方天際，梁家富的檀木算盤立刻劈啪作響：&34；若是羅刹人肯出讓礦脈，水師經費可省三成！&34；
    河風送來遠處神廟的銅鈴聲。
    李奇望著河麵漂流的蓮花燈，突然笑出聲：&34；給吳三桂回信，就說冊封大典要在蒲甘佛塔群辦——他得先幫緬甸王修好翡翠馬桶。&34；話音未落，白象的響鼻從身後傳來，這醉漢不知何時跟到河邊，正用鼻子卷著《永樂大典》殘頁往嘴裏塞。
    暮色中的軍營飄起炊煙。
    吳阿三掄著鐵勺在臨時壘起的灶台前吆喝：&34；今日加餐！恒河咖喱燉馬鮫魚！&34；士兵們捧著椰殼碗排隊，有個紅頭發的英軍俘虜偷偷往鍋裏撒了把丁香，被關柱子逮個正著。
    &34；讓他撒！&34；李奇掀開帳簾，&34；明日叫這紅毛鬼教弟兄們跳蘇格蘭戰舞。&34；
    總督大人懷裏揣著剛用辣椒水寫就的國書，腰間玉佩下不知何時粘了片孔雀翎——方才那吳朝使者辭行時，硬是把羽毛當臨別贈禮插遍軍營每個角落。
    河畔突然傳來象鳴。
    醉醺醺的白象正用象牙挑起英軍遺棄的三角帽，在淺灘上踩著拍子轉圈。
    二十個緬族勞工抱著從市場換來的絲綢路過，見狀竟放下貨箱跳起祈福舞。
    梁家富的臭襪子被浪花卷走的瞬間，有隻鱷魚悄悄浮出水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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