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 阿曼灣的烈焰與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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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曼灣的烈焰與暗流
馬斯喀特港的懸崖像頭蹲伏的青銅巨獅,午後的陽光給赭紅色岩壁鍍上熔金,崖頂白色清真寺的宣禮塔在熱浪中搖晃,宛如海市蜃樓。
李奇站在 "鎮海號" 鐵甲艦的木質指揮塔裏,手撫著欄杆上包漿溫潤的黃花梨紋路 —— 這是用泉州造船廠精心製造,刻著鄭和船隊的寶船圖案。
望遠鏡裏,西班牙旗艦 "黃金聖母號" 的船尾鍍金雕像清晰可見,聖母手中的燧發槍在陽光下閃著冷光,仿佛在嘲笑來犯的東方艦隊。
"山長,西班牙人的炮台藏在懸崖中部的溶洞群裏," 參謀長張漢展開羊皮海圖,圖上用朱砂標著密集的蜂窩狀洞穴,"退潮時礁石區水深隻有 18 英尺,咱們的鐵甲艦吃水 22 英尺,得等漲潮才能接近。"
他的手指劃過圖上用墨汁標注的潮汐線,袖口露出半方描有鄭和下西洋雕刻的海軍腰牌,"吳有財的蛙人隊已準備好防水火藥包,隻等潮位合適。"
話音未落,礁石區突然駛出十二艘西班牙克拉克帆船,船首衝角包著的黃銅在浪尖劃出星光,船帆上的哈布斯堡雙頭鷹張牙舞爪。
海軍總管梁家富的銅喇叭裏噴出唾沫星子:"龜兒子!竟敢學咱們大明的伏擊戰術!全艦隊釋放樟木煙幕!火銃手準備辣椒霰彈!"
甲板上頓時響起此起彼伏的撞栓聲,三十六具檀木噴煙器同時噴出濃煙 —— 這是用泉州樟樹提煉的特殊煙幕,辛辣氣味能讓敵人睜不開眼。
西班牙人的鏈彈撕開霧幕,"砰" 地砸中 "鎮海號" 側舷,木屑飛濺間,炊事班長老趙正端著鐵鍋給炮手送飯,鐵鍋裏的咖喱魚丸湯被震得潑在滾燙的炮管上,騰起的香氣混著硝煙味格外詭異:"他娘的!老子這鍋湯能燙死荷蘭鬼子,還怕你們西班牙紅毛?"
惹得裝填手王二柱邊搬炮彈邊笑:"老趙你這咖喱要是打進敵艦廚房,準保讓他們聞著就投降!"
李奇盯著羅盤上跳動的指針,突然看見霧中浮現出敵艦的側影。"傳我命令," 他握緊腰間刻著海水紋的佩劍,這是鄭大木打荷蘭人的戰利品,"各艦呈雁翎陣散開,用開花彈轟擊敵艦水線!" 十二門旋轉炮塔同時轉向,炮口噴出的火光照亮海麵,開花彈丸帶著尖嘯撕開敵艦船板,海水灌進底艙的轟鳴與西班牙人的驚叫混作一團。
當懸崖上的蜂窩炮台突然齊射時,李奇正在用黃銅望遠鏡觀察敵情。
二十四道火舌從岩洞中噴出,"定遠號" 的鐵甲發出悶響,裝甲板上濺出的火星映紅了炮手們的臉。
炮塔長李鐵蛋頂著耳鳴大喊:"山長!左數第三個岩洞有持續火光!是主炮台!"
"調整仰角 15 度,穿甲彈裝填!" 李奇親自拉動測距繩,目鏡裏的十字準星鎖定岩洞入口。
穿甲彈呼嘯而出,彈頭的特種鋼材是泉州工匠的秘製工藝,能更加順利的穿透岩層。
隨著一聲悶響,岩洞內部傳來連續的爆炸聲,碎石夾雜著西班牙士兵的殘肢飛濺而下,有個戴著鐵十字勳章的軍官掛在藤蔓上,腰間的皮帶上還拴著半本沾滿血的《經書》。
陸戰旅長關柱子趴在峭壁下的椰樹林裏,抬頭望著陡峭的岩壁。
他摸了摸靴底的鯊魚皮防滑釘 —— 這是用馬六甲鯊魚皮特製的,能在濕滑岩石上牢牢固定。"弟兄們,把攀城爪甩上去!" 他的聲音像砂紙擦過刀鞘,帶著戰場的硝煙味。
三百名陸戰隊士兵如壁虎般貼在岩壁上,鋼爪扣進岩縫的 "哢嗒" 聲與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音交織,驚起幾隻棲息的銀翼海鷗。
接近崖頂時,關柱子突然聞到一股甜膩的氣息。"都停下!" 他抽出短刀,刮下岩壁上的蠟狀物,放在鼻尖輕嗅,"西班牙佬用蜂蠟封了火藥庫!這味兒比咱們山東的棗花蜜還濃。" 他掏出火折子,火苗剛湊近蠟層,蜂蠟便迅速融化,順著岩縫流向下方的敵艦。
"奶奶的,給老子點火!" 他將浸過煤油的布條塞進岩縫,火焰順著蠟油蔓延,像條金色的毒蛇鑽進敵艦通風口。
五分鍾後,下方傳來連續的爆炸聲。
五艘西班牙帆船的甲板突然炸開,燃燒的蜂蠟混著火藥在艙內肆虐,船首的聖母像被燒得扭曲變形,鎏金剝落處露出底下的鑄鐵,在暮色中宛如泣血的惡魔。
關柱子抹了把臉上的煙灰,對身邊的士兵笑道:"弟兄們,這招 " 蜂蠟縱火 " 可比咱們在長江燒韃子船的火攻計還妙!"
當西班牙總督府的白色十字旗在城堡頂端升起時,夕陽正將阿曼灣染成血色。
李奇換上繡著海水紋的緋色官服,腰間掛著代表總督身份的玉牌,在衛隊簇擁下走向城堡。
吊橋放下的吱呀聲中,西班牙總督佩德羅?德?阿亞拉帶著二十名侍從走出,侍從們抬著的鎏金寶箱在餘暉中閃耀。
"尊貴的大明總督," 佩德羅用拉丁語說道,柴婉兒立即翻譯,她的耳墜隨著動作輕晃,那是用波斯藍寶石製成的,"馬斯喀特願向偉大的明帝國臣服,這是我們世代珍藏的藏寶圖。" 他的目光在李奇腰間的玉牌上停留片刻,嘴角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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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奇接過藏寶圖,指尖觸到紙麵的異樣紋理。
柴婉兒突然輕聲道:"大人,他們的侍從手按在劍柄上,袖口有火藥痕跡。" 話音未落,寶箱夾層突然彈出十支燧發短銃,槍口對準李奇。
"當啷!" 炊事班趙班長及時掄起從市集收來的印度銅鍋,子彈打在鍋底火星四濺。
關柱子早已衝上前,刀柄狠狠砸在佩德羅後頸,將他按在地上。
"好個假降計!" 李奇用佩劍挑開藏寶圖,背麵的朱砂暗紋顯現,竟是詳細的暗礁分布圖和伏擊點標記,"佩德羅總督,你以為用聖母像做幌子,就能騙過鄭和船隊的後人?" 他蹲下身,捏住佩德羅的下巴,"說,你們還從歐洲派了多少船隊過來!"
佩德羅喘著粗氣,突然用西班牙語咒罵:"你們以為控製了馬斯喀特就贏了?大明的內亂已經開始,朱姓王爺們正在撕咬你們的故土!"
柴婉兒臉色一白,立即將這段話譯出。李奇的瞳孔驟然收縮,手中的佩劍在石磚上劃出火星:"梁家富,把港內所有西班牙船隻燒毀,尤其是那些掛著三葉葵紋標記的!關柱子,帶人搜查城堡地窖,我要看看他們藏了多少給亂黨的禮物。"
總督府的花園在夜色中綻放異香,白色的素馨花爬滿石牆,噴泉裏的玫瑰香水隨著晚風飄散。
大明商隊帶來的蘇州燈船在海灣漂浮,燈光映得海麵五彩斑斕。
李奇坐在鋪著波斯地毯的主賓席上,看著泉州舞姬表演《寶船回港》,彩綢上的金線繡著鄭和船隊的壯麗景象。
"大人,此次繳獲頗豐," 商隊總指揮莫少紅呈上清單,"銀幣三百箱,孔雀石製品五十箱,還有西班牙人私藏的龍涎香二十桶。" 他的副手梁五記補充道:"最珍貴的是地窖裏發現的密信,上麵有德川幕府的三葉葵印,還有朱明皇室的雙龍紋。"
話音未落,急促的馬蹄聲打破寧靜。
傳令兵渾身是汗,甲胄上的銅鈴響得淩亂:"急報!山西代王朱鼎渭在平陽府稱帝,打出 " 複明 " 旗號,河南周王舊部攻占汴梁,勾結蒙古餘部!" 他雙手呈上血書,封麵上的朱紅印泥還未幹透,"這是留守南京的陳大人密信,說亂黨已派使者前往日本、緬甸,尋求外援。"
"待明軍困於西洋,東西合擊......" 李奇抬頭望向東方,海平線上的新月被烏雲遮住半張臉,宛如被撕碎的龍旗。
想起出發前,眾多明朝舊臣曾勸說:當稱帝,不宜離鄉,恐有變數。
自以為自己是未來青年,見多識廣,不以為意,奮鬥的目標是建共和,實現人人平等,但民眾的意識提高卻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這不,他才離開沒多久,這些遺老遺少就跳了出來,還有這麽多的支持者。
他撫摸著那離鄉時鼉城書院的看門老頭送給他的石鼉,當時曾說 "海外有變數",自己隻當是多慮,如今看來,竟是早有預感。
"傳令鄭大木艦隊," 李奇擦去手上的酒漬,聲音冷得像波斯灣的夜浪,"留下半數戰艦駐守馬斯喀特,其餘明日隨我返航。關柱子,你率陸戰隊鎮守港口,若見掛三葉葵紋的船隻,無需警告,直接擊沉。"
他轉頭對柴婉兒說:"把西班牙人的白旗染成紅色,再裝上二箱孔雀石製品,派人快馬加鞭送往平陽府 —— 就說,孤為朱王爺的 " 登基大典 " 送份薄禮。"
馬斯喀特港的燈塔在夜霧中閃爍,三十六艘鐵甲艦如沉睡的巨鯨停泊在海灣。
三百裏外,日本朱印船 "丸龜丸" 的甲板上,船長鬆浦隆信摸著腰間的十字勳章 —— 這是佩德羅贈送的信物。
貨艙裏,緬甸翡翠與西班牙銀幣下,藏著二十箱英國產的燧發槍,槍托上刻著朱明皇室的雙龍紋。
他望著東方漸亮的天際,喃喃自語:"大明啊大明,你以為打敗了西班牙人,就能擋住內亂的潮水?"
阿曼灣的浪花拍打著懸崖,將戰場上的血跡漸漸衝刷。
清真寺的宣禮聲在黎明中響起,仿佛在訴說這片土地上的永恒輪回 —— 征服者與被征服者,王朝的興盛與衰落,都在這海浪聲中,化作曆史長卷上的淡淡墨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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