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王震怒
    丹津的金帳內，鎏金蟠龍柱在牛油燭火下泛著冷光，波斯地毯上還殘留著未幹的酒漬。
    丹津骨節分明的大手猛地捏碎送來戰報的鷹隼，鳥屍撲棱著翅膀，從穹頂鑲嵌的瑪瑙星辰間墜落，在地上砸出悶響。
    他足蹬嵌紅寶石的馬靴，靴跟重重碾過波斯地毯，將鑲金狼頭馬鞭狠狠抽在鋪滿羊皮地圖的檀木案上，震得青銅鎮紙都跳了起來。
    “明軍是飛過戈壁的嗎？！” 他脖頸青筋暴起，蒙古袍領口散開，露出胸前猙獰的狼頭刺青，布滿血絲的雙眼死死盯著顫抖的斥候，“上個月探馬還說他們在黃河邊修鐵路，現在居然打到了杭愛山！你們的眼睛都瞎了嗎？”
    跪在最前排的老斥候抖如篩糠，氈帽下滲出的血珠滴在地圖上，雙手下意識地往前爬了半步：“大汗恕罪... 他們的馬隊... 馬鼻子裏都塞著竹筒，我們的戰馬聞到那怪味就受驚！”
    “住口！” 丹津暴怒地一腳踢翻青銅火盆，火星四濺。他彎腰抓起滾燙的炭塊，猛地砸向牆壁，“廢物！全是廢物！養你們這群飯桶，連個風吹草動都探聽不到！” 炭火迸濺在副將捧著的箭書上，那箭書浸透了鮮血，字跡卻清晰可辨：“輕甲戰車日行三百裏，機關火槍連射如暴雨。”
    副將顫抖著聲音說道：“大汗，末將聽聞他們的戰車不用吃草料，燒一種黑石頭，喝猛火油就能跑，日夜不停歇。” 他說著，將一些明軍掉落的石碳送上，又把一些明軍滴落在沙子上的猛火油呈上。
    “荒謬！世上哪有不吃草料的畜生！” 丹津怒吼，卻又忍不住盯著馬鐙，眼神中閃過一絲不安。
    那副將又說道：“不過這怪獸常常發渴，需要喝大量的水，呼吸之聲很響。”
    此時，帳外突然傳來震天動地的轟鳴聲，如同千萬頭巨獸在狂奔。
    副將踉蹌著扶住案幾，聲音發顫：“來了！他們真的來了！他們的戰車可以在草原上飛奔，不用休息，跑得比馬還要快。而且一改過去大兵團的軍陣打法，在草原上來去如風，與我們的打法一模一樣。”
    丹津三步並作兩步衝至帳口，腰間彎刀的掛墜隨著劇烈的動作叮當作響。
    草原上沙塵漫天，十數輛蒸汽輕裝甲機車噴吐著白霧，如鋼鐵巨獸般咆哮而來。
    機車駕駛員探出半個身子，轉動黃銅操縱杆，齒輪咬合的哢哢聲混著蒸汽機的轟鳴。
    “放箭！給我放箭！” 準噶爾騎兵的統領揮舞著旗幟大喊，“射他們的馬！射馬腿！”
    準噶爾騎兵們張弓搭箭，弓弦震顫間，利箭如蝗射出。
    然而箭頭撞在裝甲上，隻留下一個個白印，彈起的火星濺在騎兵們驚愕的臉上。
    “怎麽可能！” 一名騎兵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喃喃自語，“這鐵疙瘩難道是天神護體？”
    “結陣！快結陣！” 準噶爾的將領們揮舞著套馬杆，聲嘶力竭地大喊，卻被機車的轟鳴聲徹底淹沒。
    一輛蒸汽機車突然加速，前端撞角精準刺入駱駝群。
    血肉橫飛中，機車毫不減速，像犁地般在騎兵陣列中犁出一條血路。
    車身上的機關火槍瘋狂旋轉，士兵們一邊扣動扳機一邊大喊：“讓你們嚐嚐鋼鐵暴雨的滋味！” 彈殼如雨點般砸在車身上。
    “撤退！往東邊山丘撤！” 準噶爾的千戶發現陣型已亂，急忙下令。
    但此時明軍騎兵已從側翼如潮水般突進。
    沙鑫民單手持韁，馬刀在月光下劃出銀色弧線，精準劈斷一名準噶爾騎兵的彎刀，刀刃順勢切入對方肩頸。
    他猛地一扯韁繩，戰馬人立而起，馬蹄狠狠踩在敵人胸口，同時大喊：“殺！讓他們知道大明鐵騎的厲害！”
    “保護大汗！” 親衛隊見勢不妙，立刻圍攏過來，試圖擋住明軍騎兵。
    然而明軍騎兵手持的新式短槍不斷噴射火舌，一名親衛剛舉起盾牌，就被擊中膝蓋，慘叫著倒地。
    準噶爾人試圖組織反擊，一名勇士揮舞著鏈錘衝向機車，卻被機車側麵伸出的鐵鉤勾住皮襖。
    隨著齒輪轉動，他整個人被倒吊起來，在空中無助地掙紮：“救我！快救我！” 另一名騎兵瞅準機會，舉著長矛刺向機車車輪，卻被步兵的刺刀挑飛兵器，緊接著被槍托砸中麵門，癱倒在地。
    “報！東營糧倉起火！” 傳令兵連滾帶爬衝進金帳，頭巾被火燒得殘缺不全，“西麵水源... 西麵水源飄著死羊！明軍在水裏下毒了！”
    “不可能！他們怎麽敢！” 丹津的臉漲得通紅，死死攥著案角，指縫間滲出鮮血，盯著地圖上新添的紅點，那些標記如同一把把匕首。
    “大汗，東邊防線也告急！明軍的騎兵太快了，我們根本擋不住！” 又一名傳令兵衝進來。
    突然，丹津仰頭狂笑，笑聲中帶著絕望，彎刀狠狠劈向案角，木屑飛濺在 “天山” 二字上：“傳令各營，化整為零！把羊群和婦孺都帶進天山，咱們用二十年時間，把每寸土地都變成明軍的墳場！我就不信，他們能一直這麽囂張！”
    三日後，大同兵站的鐵軌在陽光下泛著銀芒，十二輛輕量化戰車噴吐著蒸汽，活像蓄勢待發的鋼鐵巨獸。
    李奇將金絲手套往腰間一插，剪刀落下時，紅綢如血般飄落。人群的歡呼聲中，梁衛民擠到近前，軍帽下滿是汗珠。
    “大帥！沙師長派人快馬加鞭送來的！” 他展開染著馬血的密報，“除了羅刹國密碼本，還截獲了丹津給沙俄公使的密信，裏麵提到要借五千哥薩克騎兵！”
    李奇摩挲著繳獲的黃金馬鞍，指腹擦過鞍橋上的西裏爾字母，突然將金剪刀拋向張漢。
    剪刀在空中劃出耀眼的弧線，被穩穩接住。“給各地發通告 —— 誰能破譯羅刹密碼，賞銀萬兩！” 他望向北方天際，那裏隱約傳來悶雷般的戰鼓聲，“丹津想當山大王？我偏要在天山腳下給他辦個‘登基大典’！”
    千裏之外的戈壁，沙鑫民蹲在沙丘背風處，就著陽江大八產的八香粉啃烤馬肉。
    夜風卷著細沙掠過他的鋼盔，突然三發綠色信號彈刺破夜空。他將骨頭往身後一扔，拍了拍腰間新繳獲的燧發槍。
    “李四喜這小子，倒是準時。” 他望著天山方向閃爍的火光，對身邊傳令兵道，“告訴兄弟們，把馬料換成燕麥，明日卯時，咱們去給丹津‘送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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