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柔聞言怔住，反應了一會，才理解宋奶奶在說什麽。
    她循著宋奶奶指尖看過去，是個駱駝形狀的彩色陶俑，外觀古樸，色澤陳舊，帶著微微鐵鏽色，釉色鮮豔。
    正是一件唐代低溫彩色陶俑，簡稱唐三彩。
    葉柔仔細看了一圈，沒發現什麽端倪，低聲詢問宋奶奶：“您怎麽看出這是贗品？”
    “看胎質，真品唐三彩胎質多為白色、淡黃色或淡紅色，胎質細膩，你看斷麵出，顏色應該由白漸變到黑，而贗品不會有這種明顯變化。”
    “光澤也不同，真的唐三彩釉光柔和溫潤，年代久遠會出現蛤蜊光，顏色浮於表麵，通常五顏六色，假的則會內含賊光，隻會有一兩種顏色。”
    宋奶奶講的細致，葉柔一邊聽著一邊仔細觀察，她五感敏銳，眼力驚人，發現果然如宋奶奶所說。
    這些都太細微，若是換個常人來，或許不會發現這些不同。
    葉柔直起身，麵色微微發沉：“果然如您所說，確實不對。”
    孫白情見兩人圍著一件彩陶看個不停，以為葉柔喜歡，當即湊上前表示，家裏有件相同的，可以贈送給葉柔。
    葉柔搖搖頭：“謝謝了，但不用。”
    她示意孫白情靠近些，低聲對她道：“你幫我請古館長進來好嗎？我有事和他說。”
    孫白情見葉柔麵色凝重，沒有推辭，當即出去找人。
    那邊的胡館長聽學生說了來龍去脈，知道是葉柔一行人最先發現不對，上前主動道歉：
    “對不起，各位，這確實是我們館出了錯，掃了諸位興致，我在這裏代我們博物館，向諸位道歉。”
    他態度良好，語氣誠懇，鄭致遠等人紛紛表示沒關係。
    見他們沒有打算追究，胡館長狠狠鬆口氣。
    他正要帶著學生和侄子離開，就見古學匆匆進來，快步至一年輕女孩身邊。
    胡館長擰眉。
    開館前，他和古學已經商議過，古學在外接待客人，他則負責觀內事務，現在見古學丟下外麵一眾客人進來，胡館長有心想要提醒他。
    但礙於葉柔一行人在，沒有貿然靠近，隻等古學和年輕女孩說完話再上前。
    不知道年輕女孩說了什麽，古學俯身仔細去看麵前的展品。
    胡館長也跟著看過去，是一件唐三彩的陶俑。
    古學仔細看那件陶俑，甚至轉了好幾個方向觀察，越看麵色越嚴重。
    胡館長見他麵色凝重，以為是彩色陶俑出現了損壞，麵色一沉，當即湊上去，卻就在這時，聽見古學道：“由此，也不能確定這就是件贗品。”
    “贗品，什麽贗品？！”胡館長驟然聽到這個詞，眉頭擰的死緊，一時沒控製住聲量，吸引了眾人注意。
    楊帆一聽有人說他們博物館文物是贗品，當即像是一隻鬥雞一樣衝了過去，沒注意到他身側胡興的心虛。
    “我們觀絕對不會有贗品！”
    楊帆咋咋呼呼衝過來，嚴肅道：“每件文物都是我師父專門鑒定過的，絕不會有假。”
    胡館長臉上表情格外難看。
    博物館開業第一天，前有資料卡寫錯，現又有人說他們博物館文物是贗品，他臉色能好看就怪了。
    他看向立在古學身側的年輕女孩，被其容貌震驚一瞬，但很快恢複鎮定，嚴肅道：
    “這位女同誌，你憑什說這件文物是贗品？有何證據？”
    楊帆見又是葉柔一行人，儼然已經把他們當作了鬧事的騙子，不忿道：
    “老師，我看他們就是故意來鬧事的，我覺得應該直接報警！”
    他這話一出，古學和胡館長同時擰眉，目露不讚同。
    這不僅不會解決問題，隻會讓別人以為他們博物館是心虛，急於捂別人嘴。
    楊帆還要說，被胡館長厲聲嗬斥，不服氣閉上嘴。
    胡館長看向葉柔的目光格外冷：“這位女同誌，若是你給不出證據，我們一定會報警。”
    宋知書站出來道：“是我說的，這件文物我確定是贗品。”
    胡館長上下掃了宋知書一眼，見又是個女人，語氣有些不耐煩了。
    “我還是那句話，空口無憑，請拿出有說服力的證據。”
    宋知書請兩位湊近，仔細將不同說給兩位聽。
    古學認真觀察。
    但胡館長已經受夠了。
    每件文物展出前，都請了不止一位的專家鑒定過，都說是珍品，絕無可能作假。
    胡館長不耐煩打斷宋知書的話：“夠了，你這分明就是強詞奪理，我請問你是以什麽身份，指出這件文物是贗品？我好像從未見過你。”
    宋知書麵色微沉：“怎麽鑒定文物還有學曆門檻不成？”
    “當然。”楊帆再也按耐不住，插話道：“不能隨便來一個人說是假的，就是假的吧？”
    宋知書淡聲道：“我不是什麽考古教授，也沒有專業學過這個，但我家祖上三代都是當鋪，對於真假有自己的鑒定方式，我確定這件唐三彩就是贗品。”
    胡館長搖頭：“胡說八道，楊帆去報警！”
    楊帆應下，立刻就要出去。
    古學忽然出聲叫住他：“等一下。”
    胡館長擰眉：“古學，你別因為這些是你認識的人，就偏袒他們！”
    古學麵色凝重：“這件唐三彩確實是贗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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