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川的身影從雨林陰影中緩步走出，作戰靴踩在泥濘中發出輕微的聲響。
    陽光透過樹冠的縫隙，在他棱角分明的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哥！”林曉曉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她拖著受傷的肩膀向前踉蹌了兩步，眼中瞬間湧出淚水。
    林川看向自己這個妹妹。
    此時的林曉曉，在自己離開了這半年多裏，顯然，已經成長了不少。
    身上已經凝聚了點點殺氣。
    眼神也變得銳利了不少。
    “幹得不錯。”林川微微一笑，輕聲道。
    得到林川的認可，林曉曉壓在心頭上的石頭，終於緩緩落下，重重點頭“哥，我不會給你丟臉的！”
    孫穎猛地立正敬禮，手指因用力而發白“老大！”
    陳嬌從屍體旁掙紮著站起來，抹了把臉上的血跡，嘴唇微微發抖“真的是您……”
    林川的目光掃過每一位女兵，在看到她們身上的傷口時微微停頓。
    他抬手回了個軍禮，動作幹脆利落得如同出鞘的軍刀“報告傷亡情況。”
    “報告教官！”孫穎的聲音立刻恢複專業，“輕傷三人，無陣亡。擊斃雇傭兵兩名，俘虜一名。毒販擊斃十五人，活捉目標坤沙。”
    林川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轉向身後的密林“全體集合！”
    樹葉沙沙作響，二十名少年學員從各個隱蔽點現身。
    他們的動作幹淨利落，行進間保持著完美的戰術間距，轉眼間就在林川身後列隊完畢。
    女兵們瞪大了眼睛。這些孩子最大的不過十二三歲，最小的甚至不到孫穎胸口高，但每個人眼中都閃爍著與年齡不符的冷峻光芒。
    他們的作戰服上沾滿泥漿和植物汁液，顯然已經在雨林中潛伏多時。
    “又是他們？！”
    孫穎和陳嬌對視一眼，都看到對方眼裏的驚訝。
    之前，林川之前帶他們來過天狼。
    但不管他們怎麽問，林川都沒有說出他們的身份。
    沒想到， 現在林川居然帶著他們來到了邊境中訓練來了！
    “這是……”王雨晴小聲問道，手指不自覺地抓緊了醫療包。
    林川沒有解釋，而是走向被俘的“俘虜”。這個身高近兩米的白人壯漢此刻跪在泥地裏，右膝和左肩的傷口不斷滲血，但那雙眼睛依然像毒蛇般陰冷。
    “看清楚了。”林川的聲音突然提高，確保每個學員都能聽見，“這是國際雇傭兵，前三角洲部隊成員，擅長叢林作戰和反審訊。”
    他一把扯開後者的戰術背心，露出布滿傷疤的胸膛“注意這些傷疤的位置——全都避開了要害。這意味著他經曆過無數實戰，知道如何在受傷後繼續戰鬥。”
    葉雨站在隊列中，小手緊緊攥著步槍背帶。
    她的目光無法控製地瞟向不遠處那具無頭屍體——“屠夫”的殘軀還保持著搏鬥的姿勢，脖頸斷口處汩汩流出的鮮血已經匯成一個小水窪。
    “嘔——”李小虎突然彎腰幹嘔起來，臉色慘白如紙。
    林川冷冷地掃了他一眼“忍住。在戰場上嘔吐等於自殺。”
    他的目光轉向所有學員，“現在，分組檢查屍體，記錄致命傷位置和彈道軌跡。”
    趙平凡第一個邁步向前，他的表情如同冰封的湖麵，但太陽穴上暴起的青筋出賣了他內心的波動。
    秦銳緊隨其後，嘴唇抿成一條細線。
    葉雨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跟上隊伍。
    當她蹲在第一個毒販屍體旁時，濃重的血腥味撲麵而來。
    這個年輕男人最多二十歲，子彈從右眼射入，後腦勺炸開一個碗口大的洞，腦漿和碎骨黏在身後的樹幹上。
    “記、記錄……”葉雨的聲音細如蚊呐，“762子彈，入口直徑約08厘米，出口……”
    她的胃部一陣痙攣，但倔強地繼續道，“出口呈星狀撕裂，約12厘米……”
    章香怡正在檢查另一具屍體，突然“啊”地驚叫一聲——她翻動的屍體下麵，赫然爬出幾隻肥碩的雨林蛆蟲，正在血泊中蠕動。
    女兵們站在一旁，交換著震驚的眼神。
    “這些孩子是哪來的？”
    李敏小聲問陳嬌，“看他們的動作，簡直像受過專業訓練的特種兵。”
    其他女兵搖頭，目光敬畏地看向林川“隻有教官能帶出這樣的兵……”
    王雨晴注意到葉雨顫抖的手指，忍不住走過去蹲在她身邊“需要幫忙嗎？”
    她輕聲問道，同時遞過一塊幹淨紗布。
    葉雨抬頭，看到女兵溫柔的眼神，突然鼻子一酸。
    但她很快挺直腰板“謝謝姐姐，我能完成教官布置的任務。”
    她的聲音稚嫩卻堅定，讓王雨晴心頭一震。
    林川此刻正在解剖“幽靈”的屍體，軍刀劃開戰術背心，露出被狙擊子彈撕裂的胸腔。“看這裏，”
    他指著粉碎的肋骨，“88狙在400米距離的殺傷效果。記住，狙擊手的第一目標永遠是軀幹，不是電影裏耍帥的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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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平凡湊近觀察，突然指著屍體右臂上一處奇怪的紋身“教官，這個符號……”
    “黑水公司的標記。”林川的聲音陡然變冷，“他們不是普通雇傭兵，而是有組織的私人軍事承包商。”
    他站起身，目光如電掃過每個學員，“這意味著什麽？”
    秦銳立刻回答“意味著背後可能有更大的陰謀。”
    “正確。”林川點頭，“在戰場上，每一個細節都可能是生死關鍵。現在，繼續檢查其他屍體。”
    學員們分散開來，但李小虎依然站在原地不動，雙腿像灌了鉛。
    他的目光死死盯著一具無頭屍體，喉嚨裏發出輕微的嗚咽聲。
    林川走到他身邊，聲音罕見地緩和了些“第一次見血？”
    李小虎僵硬地點頭，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記住這種感覺。”林川的聲音很低，隻有李小虎能聽見，“把它變成你的力量，而不是弱點。現在，去完成你的任務。”
    李小虎用力抹了把臉，踉蹌著向最近的一具屍體走去。
    另一邊，孫穎正在向林川匯報情況“這批毒品是新型合成類，純度極高。坤沙隻是馬前卒，背後是金三角新崛起的‘將軍’集團。我們追蹤他們三個月了。”
    林川看向被五花大綁的坤沙，這個毒梟正怨毒地盯著他們，嘴裏不幹不淨地用緬甸語咒罵著。
    “帶回去審訊。”林川簡短下令，然後轉向學員們，“集合！”
    學員們迅速列隊，雖然臉色仍然蒼白，但眼神已經比剛才堅定了許多。
    林川的目光掃過他們沾滿鮮血和泥土的作戰服，微微點頭。
    “今天的課程到此為止。記住你們看到的一切，記住死亡的味道。”
    他的聲音在雨林中回蕩，“因為下一次，就是你們親手製造這些場景了。”
    女兵們不自覺地站直了身體，她們從這些孩子身上看到了令人心驚的潛力——
    林曉曉走到哥哥身邊，小聲問“他們是……”
    “我的學生。”林川簡短回答，眼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柔和，“你們做得不錯。”
    “收拾戰場，準備撤離。”林川的聲音再次恢複冷峻，“傷員優先，注意警戒。這片雨林裏可能還有更多‘客人’。”
    學員們迅速行動起來，幫助女兵們收集裝備、搬運傷員。
    葉雨主動幫王雨晴包紮腿上的傷口，手法嫻熟得令人驚訝。
    “你多大了？”王雨晴忍不住問。
    “十四歲。”葉雨認真地係緊繃帶，“姐姐，你的傷口需要盡快消毒，雨林的細菌很厲害。”
    王雨晴和陳嬌交換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眼神。
    這些孩子不僅軍事素質驚人，連戰場急救都如此專業。
    返程途中，學員們自覺地組成防禦隊形，將女兵和俘虜護在中間。
    趙平凡和秦銳擔任尖兵，警惕地掃視著每一處可能藏匿敵人的陰影。
    “老大……”孫穎終於忍不住小聲問道，“這些孩子是哪個單位的？”
    林川的腳步沒有絲毫停頓“絕密。”
    兩個字，就讓孫穎立刻閉上了嘴。
    她太了解林川的風格了——不該問的絕對不問。
    ………………
    雨林的夜幕降臨得突然，邊防基地的探照燈劃破黑暗，在鐵絲網上投下長長的影子。
    學員們機械地排著隊走進邊防部隊的某個臨時營房，作戰靴在地板上留下一串串泥印。
    葉雨的小手不自覺地揪著衣角，指甲縫裏還殘留著暗紅色的血漬——那是她幫王雨晴包紮傷口時沾上的。
    “每人領取一套幹淨作訓服，半小時後食堂集合。”林川的聲音在走廊回蕩，平靜得仿佛今天什麽都沒發生過。
    趙平凡接過嶄新的迷彩服，布料摩擦的聲音讓他突然想起子彈穿透肉體的悶響。
    他的手指微微一顫，又迅速攥緊。
    食堂裏飄著烤肉的香氣，炊事班特意準備了豐盛的晚餐。
    長條桌上擺滿烤魚、野豬肉串和熱帶水果，但學員們麵前的餐盤幾乎沒動過。
    “怎麽，不合胃口？”林曉曉把一串菠蘿塞到葉雨手裏，“嚐嚐這個，炊事班老張的秘製醬料。”
    葉雨勉強咬了一口，甜中帶辣的汁水在口腔炸開。
    這味道突然讓她想起今天那個毒販爆開的頭顱——腦漿也是這般粘稠的質地。
    她猛地捂住嘴，眼眶瞬間紅了。
    “我去下洗手間。”章香怡突然站起來，凳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聲響。她跑出去的背影微微發抖。
    餐桌陷入詭異的沉默。
    李小虎盯著餐盤裏的烤魚，魚眼睛灰白渾濁，像極了敵人中彈後擴散的瞳孔。
    孫穎用胳膊肘碰了碰陳嬌，朝學員們努努嘴。
    陳嬌會意，突然拍桌而起“同誌們！咱們玩個遊戲怎麽樣？”
    她不等回應就拽起王雨晴“還記得當初你們來我們天狼基地時教官教的‘信任背摔’嗎？今天咱們玩升級版——蒙眼背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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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兵們立刻會意地行動起來。
    李敏搬開桌椅清出空地，林曉曉找來幾條戰術圍巾當眼罩。
    “趙平凡，你先來。”孫穎把黑色圍巾係在少年眼前，“向後倒的時候記住，戰友的手比雨林的榕樹根還可靠。”
    趙平凡僵直地站在空地中央。
    黑暗讓他想起今天潛伏時，那條從他脖子上爬過的蜈蚣。
    後背突然傳來溫暖的觸感——是秦銳的手穩穩抵在他肩胛骨位置。
    “倒！”
    失重感襲來的刹那，十幾雙手同時接住了他。
    趙平凡扯下眼罩，看到葉雨憋紅的小臉正使勁托著他腰部，李小虎的胳膊都在發抖卻還死死撐著。
    “該我了！”章香怡不知何時回來了，眼睛還紅著卻主動站上椅子。
    當她向後倒時，王浩一個箭步衝上前，和女兵們組成人牆。
    笑聲漸漸在食堂裏漾開。
    當林曉曉故意摔在孫穎身上引發“人塔倒塌”時，連最沉默的趙平凡都勾起了嘴角。
    林川靠在門框上，手裏轉著沒點燃的香煙。
    陰影中他的目光掃過每個學員葉雨在幫王雨晴編戰術辮子，趙平凡正給李小虎演示如何用筷子開啤酒瓶——這是他們第一次展現出符合年齡的活潑。
    “老大。”孫穎不知何時站到他身邊，手裏拿著兩瓶汽水，“孩子們比我們當年強多了。”
    林川接過瓶子，玻璃上凝結的水珠滴在他作戰靴上。
    “第一次實戰後，你吐了三次。”
    “那是因為您讓我們親手處理屍體！”孫穎誇張地搓搓手臂，“我現在還記得那個毒販腸子的手感…”
    她突然噤聲。
    葉雨正站在兩米外，手裏的汽水瓶“咣當”掉在地上。
    “對…對不起教官！”小姑娘慌慌張張蹲下去撿，碎玻璃劃破了手指。
    血珠冒出來的瞬間，她整個人像被按了暫停鍵。
    林川蹲下來，戰術匕首“唰”地割下自己袖口一塊布料。
    他捏住葉雨顫抖的手指，包紮動作又快又輕。“疼嗎？”
    葉雨搖頭，眼淚卻砸在兩人交疊的手上。
    “疼就對了。”林川的聲音隻有她能聽見，“等你能看著血想起怎麽止血而不是怎麽流血的時候，就合格了。”
    葉雨緩緩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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