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娃踩著沒膝的積雪走到氣象站西側的冰崖邊，svd狙擊步槍在她左手中旋轉半圈，穩穩架在一塊凍得堅硬的雪堆上。
    “1000米外的冰柱，打落最上麵那塊冰碴。”
    她下巴朝西北方向一點，那裏的冰崖被風雪侵蝕出犬牙交錯的形狀，最頂端的冰碴隻有指甲蓋大小，在陽光下泛著轉瞬即逝的反光。
    <24的三腳架深深紮進凍土，瞄準鏡的鏡片上瞬間結了層白霜。
    他嗬出一口白氣，用戰術手套快速擦拭——零下四十三度的低溫裏，哪怕是0.1秒的瞄準延遲，都可能讓子彈偏離目標三米以上。
    “風速12米每秒，西風偏北。”馬
    庫斯蹲在雪地裏，從背包裏掏出風速計，“濕度85，子彈飛行時間1.7秒，會受雪花阻力影響彈道下沉2.3厘米。”
    林川靠在氣象站的鐵皮牆上，看著伊娃嘴角那抹挑釁的笑。
    他注意到她左手的扳機指纏著厚厚的布條，那是長期在極寒環境下扣動扳機磨出的繭子，比羅伯特虎口的老繭更厚、更硬。
    黑貓抱著筆記本電腦跑到冰崖另一側，在雪地裏埋下三個信號發射器。
    屏幕上的電子測距儀跳動著數字：“1000米校準完畢！目標已標記——就是那塊像兔子耳朵的冰碴！”
    伊娃率先開火。
    槍聲在冰原上炸響時，1000米外的冰柱頂端突然迸出一團白霧，最上麵的冰碴應聲墜落。
    她甚至沒看結果，直接將槍口轉向更遠處：“1200米，那棵凍僵的落葉鬆，打斷最細的那根側枝。”
    <24緊接著響起。
    子彈穿過風雪的瞬間，1200米外的鬆樹發出“哢嚓”一聲脆響，細如手指的側枝帶著積雪墜向冰穀。
    但他的眉頭卻皺了起來——槍身的溫度已經低到刺骨，下一發子彈可能會因為槍管收縮出現彈道偏移。
    “1500米。”伊娃突然指向西北方的冰川裂縫，那裏有一隻北極狐正蜷縮在岩石後，“打它耳邊的冰粒，不能傷到它。”
    <24的有效射程極限，加上風雪幹擾和移動目標的預判，這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更重要的是，那隻北極狐的耳朵隻有巴掌大，旁邊的冰粒更是小得像米粒。
    羅伯特深吸一口氣，摘下手套用 bare hand 握住槍身。
    寒氣瞬間鑽進皮膚，凍得他指節發白，但這能讓他更精準地感知後坐力的變化。
    他調整呼吸，瞄準鏡裏的十字準星死死咬住那隻北極狐的耳廓——
    “等一下。”伊娃突然按住他的槍管，“極寒天氣下，1500米的子彈會在空氣中形成冰晶尾跡。你現在的角度，子彈會提前0.3秒擊中冰麵。”
    她把自己的svd推過去：“用我的槍。改裝過槍管，能減少30的空氣阻力。”
    羅伯特看了眼林川，見他點頭，便接過svd。
    <24沉了近兩公斤，槍托上刻著一行俄文字母——“永不屈服”。
    他重新架槍時，發現伊娃的瞄準鏡校準方式很特別：十字準星的豎線比標準款粗了0.5毫米，剛好能抵消風雪造成的視覺偏差。
    “風速降到8米每秒，東南風。”馬庫斯突然喊道，“狐狸動了！”
    那隻北極狐似乎察覺到危險，抖了抖耳朵準備起身。
    就在這一刹那，羅伯特扣動了扳機。
    子彈撕裂風雪的瞬間，伊娃突然拽了他一把槍身——
    “偏了！”她的喊聲未落，1500米外的冰縫裏炸開一團雪霧。
    北極狐受驚竄逃，而它剛才蜷縮的岩石上，一顆冰粒精準地碎成了粉末。
    “你為什麽碰我的槍？”羅伯特猛地回頭。
    伊娃卻笑了，指著他的瞄準鏡：“你的十字準星在零下四十度會產生光折射，剛才實際彈道比瞄準點偏右7厘米。我不碰那一下，現在那隻狐狸已經變成屍體了。”
    她從背包裏掏出個錫盒，打開後裏麵是用油布包著的狙擊彈：“40c時，7.62毫米子彈的彈頭會收縮0.02毫米。你用24的標準彈，打1500米等於在賭運氣。”
    羅伯特沉默地看著那枚特製子彈，彈頭表麵有層暗金色的塗層。
    黑貓跑回來時，筆記本電腦上的慢動作回放顯示：子彈擊中冰粒的瞬間，確實比瞄準點偏右了7厘米，剛好被伊娃那把的槍管補償修正。
    “我輸了。”羅伯特把svd遞回去，聲音裏帶著釋然，“你的狙擊技術，確實比我強。”
    林川微微眯著眼看著伊娃。
    這個女人的狙擊技術，的確非常出色。
    哪怕是龍焱出身的鷹眼，都未必比得過！
    “你們走吧！”
    伊娃拿著槍，轉身欲走。
    鷹眼想要上去提出自己與她比一場，卻是被林川一把攔住。
    然後拿下鷹眼的狙擊槍，衝伊娃道：“我是血狼傭兵團團長。”
    “在我們華夏，有一句話，你一定聽說過！”
    “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
    “如果我這個團長做不到的，我也不會要求我的人做到。”
    “我打一槍，如果你也能做到，那我們就放棄。”
    “如何？”
    伊娃轉身，微微眯著眼看著林川。
    “你也是狙擊手？”
    一邊的黑貓搶過話道：“我們團長是全能型、無解的六邊形戰士！”
    林川隻是淡淡一笑，不說話，而是直接端起槍，開始朝著遠方瞄準。
    伊娃等人，下意識的拿起狙擊槍，通過瞄準鏡看向林川瞄準的方向。
    可並不知道林川的目標是多少距離，目標在哪裏！
    林川提醒道：“1700米，那頭西伯利亞狼嘴中的肉！”
    當林川報出“1700米，那頭西伯利亞狼嘴中的肉”時，所有人都愣住了——
    <24的瞄準鏡倍率調到最大，十字準星在風雪中艱難地捕捉著目標。
    1700米外的雪地上，三頭西伯利亞狼正追逐著一群馴鹿，其中領頭的公狼嘴裏叼著塊凍得硬邦邦的肉，那是它剛從馴鹿屍體上撕下來的戰利品。
    肉塊隻有巴掌大小，被狼嘴死死咬住，隨著奔跑的動作上下顛簸，在白茫茫的雪地裏幾乎與背景融為一體。
    “這不可能。”馬庫斯的獨眼裏寫滿難以置信，他掏出測距儀反複校準，屏幕上的數字牢牢鎖定在1701米，“24的有效射程是1000米，超過1500米就得靠運氣。”
    伊娃的臉色第一次變得凝重。
    她端起svd瞄準，發現瞄準鏡的鏡片在零下四十三度的低溫下已經結了層薄冰，必須不斷哈氣擦拭才能看清目標。
    更要命的是，領頭的西伯利亞狼正在加速，每秒鍾移動的距離超過5米，加上12米每秒的側風，子彈的彈道會被吹偏至少半米。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伊娃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子彈飛行時間需要2.3秒，這段時間裏，狼會跑出11米，風雪會讓彈道偏移0.7米，加上槍管老化導致的精度誤差……你需要預判的位置，比目標本身偏離整整三個身位。”
    林川沒有說話，他摘下手套， 握住冰冷的槍管，任憑寒氣鑽進皮膚——
    黑貓的筆記本電腦屏幕上，彈道模擬圖正瘋狂跳動著紅色警告：“風速不穩定！每30秒變化一次方向！目標移動軌跡無規律！槍管溫度45c，可能導致彈頭出膛時變形！”
    林川右手食指懸在扳機上方，眼神平靜得像結冰的湖麵。
    他沒有緊盯瞄準鏡，反而微微側頭，似乎在傾聽風雪的聲音。
    “他在聽風速。”伊娃突然低聲道，語氣裏帶著敬畏，“信號旗的老教官說過，頂級狙擊手能通過風聲判斷氣流變化，比任何儀器都準。”
    就在這時，領頭的西伯利亞狼突然加速，嘴裏的肉塊被風掀起一角，露出一絲暗紅色的邊緣——那是唯一的瞄準點。
    林川的手指動了。
    “砰！”
    槍聲在冰原上炸響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羅伯特的瞄準鏡裏，子彈拖著一道淡淡的白煙穿過風雪，在接近目標的瞬間，那頭狼剛好躍起撲向馴鹿群。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子彈精準地擊中了狼嘴中的肉塊——
    “噗”的一聲輕響，肉塊被擊得粉碎，雪狼受驚，猛地鬆開嘴，茫然地看向天空。
    1700米外的雪地上，隻留下幾點散落的肉末，在寒風中瞬間凍結成冰晶。
    死一般的寂靜。
    伊娃手中的svd“哐當”一聲掉在雪地裏，她看著林川緩緩起身，哈出一口白氣，突然放聲大笑——
    那笑聲裏有不甘，有釋然，更有壓抑已久的興奮。
    “我加入。”她撿起槍，對著林川伸出左手，掌心的老繭與他的緊緊相握，“血狼的團長，果然比傳說中更瘋。”
    馬庫斯吹了聲口哨，將酒壺裏的伏特加一飲而盡：“看來我們的幽靈計劃，要多一位‘冰原死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