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金鑾獻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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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長風邁進乾清宮時,銅鶴香爐吐著的龍涎香霧正漫過蟠龍柱。他瞥見公公王德化跪在丹墀下,腦門在金磚上磕得砰砰響。
    "皇爺明鑒!那喜峰口城頭血戰三天三夜,李大人在箭雨中往來衝殺,老奴親眼見他手刃二十三個白甲兵......"
    崇禎扶著龍椅的手指節發白。李長風注意到皇帝龍袍下擺沾著墨漬,案頭堆著的塘報足足有三尺
    "李長風。"年輕皇帝的聲音像繃緊的弓弦。
    "末將在。"
    "抬起頭來。"
    李長風抬眼瞬間,正對上崇禎布滿血絲的眼睛。這雙眼睛讓他想起草原上被狼群圍困的孤鹿——驚惶又凶狠。
    "聽說你給朕帶了份大禮?"
    李長風口稱萬歲,轉身擊掌三聲。四個錦衣衛抬著兩口樟木箱進來,掀蓋刹那,腥氣衝得文官們以袖掩鼻。二百多顆建奴首級整整齊齊碼成金字塔,最頂上那顆鑲著金牙,正是阿敏帳下猛將額爾古。
    這些都是在喜峰口砍下來的!
    兵部尚書王洽突然痛哭流涕:"自廣寧之敗,臣未嚐見如此多虜首!李遵祖老將軍戰死沙場,李家忠勇可鑒啊!"老尚書這一哭,倒像是給死氣沉沉的朝堂捅了個窟窿,武將們紛紛挺直腰板,言官們袖中的劾章也悄悄往深處塞了塞。
    崇禎扶著龍椅站起來,手上的扳指刮在楠木扶手上發出刺耳聲響:"朕問你,你是怎麽打贏的?為何我其他的大明王師屢戰屢敗?"
    李長風趴伏在地:“末將乃一介武夫,不敢議論此等軍國大事!”
    “我要你說!說的好了,朕有賞,說的不好,亦無罪!”
    “陛下聖明。臣之所以能取勝,一是情報為先。開戰之前,臣必多方探查敵軍人數、裝備、糧草囤積之地、進軍路線等諸多關鍵情報,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二是訓練有素。臣父平日裏對將士嚴格訓練,無論是步卒的陣列配合,還是騎兵的衝鋒技巧,或是弓弩手的精準射擊,皆不敢懈怠。如此在戰場上,將士們方能各司其職,發揮出應有的戰力。
    三則是戰術運用得當。會依據戰場的地形地勢來排兵布陣。若是在山川之地,便會利用高地設伏、山穀要道設卡;若是在平原,就會考慮以騎兵衝擊敵軍側翼,步卒穩住陣腳。
    而其他王師或有不足。有的可能是對敵軍了解不夠,倉促應戰;有的軍隊訓練不足,軍心渙散,作戰之時自然難以發揮全力;再者戰術指揮失當,如盲目進攻或不知利用地形,致使軍隊暴露於敵軍優勢之下,故而屢戰屢敗。”
    崇禎仔細回味著李長風的回答,接著又問:“為何這次建奴扣邊如此迅猛?幾天就打到了京師?”
    "回陛下,朝廷忽視了三個方麵的問題。"李長風聲音清朗,"其一,九邊重鎮各自為戰,隻重視修築寧錦防線。而忽視了薊州城的修建,導致敵人繞道長城,薊州不能守;其二,軍心渙散,軍餉過手十八道,到士卒手中十不存一。這次勤王的部隊大部分都欠餉半年以上,軍丁不肯賣命,軍心不足以用;其三,夜不收刺探不力,建奴在草原走了一個月我們都不知道,末將在喜峰口都是倉促應戰,幾乎沒有準備,過遵化後,虜騎過薊州才知敵情。"
    袁崇煥在武官隊列中猛然抬頭,蟒袍下的拳頭攥得咯咯響。這些日子他聽得最多的便是"五年平遼"的譏諷,卻不料被個邊關小將說破關竅。
    "若卿為督師,當如何?"崇禎前傾身子,護甲在龍案劃出三道白痕。
    "精簡衛所,練新軍三萬為機動;各鎮設飛騎傳驛,遇警晝舉煙夜舉火;江南糧食漕運改走海運,月省腳費七百萬兩,省下的錢大力發展火器;另請陛下赦免西苑待罪的孫元化等火器匠人......建奴最怕的就是火器"
    "夠了!"崇禎突然暴喝,嚇得王公公一哆嗦。年輕的皇帝卻大笑起來,笑著笑著嗆出眼淚:"好!好個海運省費!好個赦免匠人!王承恩,取朕的龍泉劍來!"
    王承恩心中一驚,額頭上瞬間沁出細密的汗珠,忙不迭地應了一聲“遵旨”,便小步疾跑著去取劍。不多時,那寒光凜凜的龍泉劍便被呈到崇禎麵前。
    崇禎緩緩抽出寶劍,劍身劃過劍鞘,發出一陣令人心悸的錚鳴。他舉劍凝視,那冰冷的劍刃仿佛映出了朝堂之上群臣的嘴臉,那些滿口仁義道德,卻隻為一己私利的虛偽之徒,那些對他的新政陽奉陰違的老臣們。
    “朕自登基以來,宵衣旰食,一心想要中興大明,力挽狂瀾。可那些臣子們呢?”崇禎咬著牙,眼中滿是憤怒與不甘,“海運省費,乃是利國利民之舉,他們卻百般阻撓,隻為保住那幾家與漕運勾結的商號的利益。赦免匠人,本是彰顯我大明仁德,他們卻以祖宗舊製為由,橫加指責!”
    王承恩垂首站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他知道皇上心中的憋屈,這大明的江山看似穩固,實則早已千瘡百孔,內有閹黨餘孽作祟,外有後金虎視眈眈,而朝堂之上的臣子們卻隻顧著爭權奪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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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朕便要用這龍泉劍,斬一斬這朝堂上的歪風邪氣!”崇禎的聲音低沉而堅定,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
    “王承恩擬旨!”
    "今有校尉李長風,忠勇可嘉,喜峰口一戰斬殺韃子二百有餘。今特擢升其為錦衣衛千戶,賜尚方寶劍,正五品職銜,統轄千戶所兵馬,下轄十百戶所,共掌兵丁二千一百二十人。其餘立功人等,打退建奴後再行封賞。爾當恪盡職守,護衛京畿,稽查奸宄,勿負朕望。欽此。"
    當李長風接過錦衣衛千戶指揮使的牙牌時,發現袁崇煥正盯著自己。那位薊遼督師的眼神,像極了草原上爭奪頭狼位置的老狼。
    隻是袁崇煥不知道,幾天後他就要被憤怒的皇帝下大獄,最終遭受淩遲酷刑。
    退朝時,趙清漪捧著尚方寶劍跟王公公過來宣旨,蔥白手指在劍鞘上輕輕一叩,顯得得意洋洋。李長風抬頭,正瞧見遠處回廊下,烏蘭把玩著新得的翡翠鐲子,目光卻如刀子般剜向這邊。
    是夜,李長風在值房翻看《武經總要》,忽見扉頁夾著一張泛黃的地圖。羊皮紙上朱砂勾勒的山川間,竟標著十餘處古怪符號……。
    梆子敲過三更,值房的燭火還在跳動。李長風正對著《武經總要》上的羊皮地圖出神,忽聞窗外傳來馬靴踏雪的輕響。
    "誰?"他按住腰間短刀。
    窗欞吱呀輕啟,烏蘭裹著狐裘翻進來,發梢還沾著未化的雪粒。她反手插上門閂,鑲銀馬靴踩著青磚步步逼近:"李大人的值房,倒是比我們蒙古包暖和。"
    李長風聞到她身上濃烈的馬奶酒氣,正要起身,卻被烏蘭按在太師椅上。少女的膝蓋抵著他大腿,手指靈巧地解開他腰間玉帶:"趙姑娘送你的香囊呢?怎的不佩在身上?"
    "烏蘭......"李長風話音未落,就被滾燙的唇舌堵住。這個吻帶著草原風雪的凜冽,又裹著篝火般的熾烈。烏蘭咬破他的下唇,血腥味在兩人唇齒間漫開。
    "白日裏她給你遞劍時,"烏蘭扯開自己的束腰,貂裘滑落露出銀鱗軟甲,"你盯著她指尖看了三息。"軟甲落地發出輕響,她抓起李長風的手按在胸口,"這裏跳得多快,你數過麽?"
    李長風掌心下的肌膚燙得驚人。窗外北風卷著雪粒撲打窗紙,值房內的炭盆卻燒得劈啪作響。他突然發力將人抱起,案頭硯台被掃落在地,朱砂在青磚上潑出蜿蜒的血痕。
    "輕些......"烏蘭仰倒在攤開的薊鎮輿圖上,金簪跌落散開滿頭青絲,"明日還要當值......"尾音化作一聲輕喘,她死死咬住李長風肩頭的飛魚補子。
    三更天的梆子又響時,烏蘭蜷在狼皮褥子裏,指尖繞著李長風散落的長發:"父親說過,草原上的母狼懷孕時,會把最凶的公狼趕出狼群。"她突然翻身壓住李長風,"你說我這肚子,能不能裝個小將軍?"
    李長風撫著她汗濕的後背失笑:"哪有這般快的......"
    話沒說完,烏蘭突然捂住嘴幹嘔。李長風臉色驟變,正要喚人卻被捂住嘴。少女眼中閃著狡黠的光:"逗你的,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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