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炮擊清兵大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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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長風:“將碩托押送濟州島,其餘俘虜充作礦工。明日艦隊北上,直取漢江口。”
    潮濕的晨霧還未完全散去,屠開山帶著五百騎兵穿過新辟的林道。馬蹄裹著麻布,踏在泥地上隻發出悶響。他伸手撫過戰馬鬃毛上凝結的露珠,目光掃過偽裝成朝鮮軍服的部下——這是他們第三日扮演潰兵了。
    "報!東北五裏發現建奴遊騎!"斥候壓低聲音稟報。屠開山的嘴角勾起冷笑,突然揚起馬鞭抽向身旁親衛:"廢物!連個糧車都護不住!"刻意用朝鮮語喊出的咒罵驚起林中飛鳥,五百騎"慌亂"地向西逃竄,馬鞍後故意散落的軍糧袋在泥地上劃出斷斷續續的痕跡。
    嶽托勒住戰馬,鐵盔下的鷹目盯著泥地裏的米粒。揚古利摘下鹿皮手套,撚起幾顆生米放入口中咀嚼:"新鮮的,兩個時辰內有人經過。"三十八歲的鑲藍旗驍將突然露出狼嗅到血腥時的神情,遠處樹梢上驚起的烏鴉群正往西南方向飛去。
    "追!"鑲白旗的精銳如離弦之箭衝出。戰馬鐵蹄踏碎晨霧,三千重甲騎兵在官道上卷起黑色旋風。衝在最前的巴牙喇兵忽然發現,那些朝鮮潰兵逃竄的方向竟有條新辟的林道,折斷的樹枝切口還泛著青白色。
    屠開山伏在馬背上,聽著身後越來越近的雷鳴。他故意放慢速度,讓清軍先鋒能看清"朝鮮軍服"上的三道血痕——這是李長風特意交代的細節。當第一支重箭擦著耳畔飛過時,他猛地扯動韁繩,五百騎如遊魚般鑽入密林缺口。
    "貝勒爺,當心有詐!"揚古利突然勒馬。但嶽托望著林間飄動的朝鮮軍旗,想起三天前截獲的那封求援信——江華島守將金慶征的筆跡他絕不會認錯。"明軍主力在海上,這是最後的機會。"年輕的貝勒揚起腰刀,"殺進去!活捉朝鮮王!"
    鐵蹄踏入陷阱的瞬間,天地陡然變色。衝在最前的十匹戰馬突然前蹄跪地,碗口大的陷坑裏藏著削尖的竹簽。後續騎兵急忙轉向,卻發現整片林間空地布滿星羅棋布的坑洞,每個不過巴掌大小,卻像毒蛇的獠牙般致命。
    "放!"白破虜的令旗劈開晨霧。十七個營的明軍從南側丘陵後現身,改良後的燧發火銃分成三列輪射,硝煙與鉛彈織成死亡之網。牛蠻帶著重甲兵從西側壓上,兩人高的包鐵盾牌組成移動城牆,縫隙中探出的鉤鐮槍專削馬腿。
    揚古利的坐騎被鉛彈擊中眼窩,這頭來自科爾沁的寶馬人立而起。老將順勢滾落,反手斬斷兩柄刺來的長槍。他忽然注意到東側叢林中寒光閃爍——趙虎的三千勁卒正在給火銃上膛。
    "往北突圍!"揚古利用滿語嘶吼,卻發現北麵所謂的"生路"竟是冒著氣泡的沼澤。三日前斥候探查時還堅實的土地,此刻已變成吞噬生命的泥潭,數十騎鑲白旗精銳正在黑水中掙紮。
    熊闊海的戰斧劈開最後一道防線時,嶽托終於看清了那個站在沙盤前的身影。李長風的白袍纖塵不染,手中令旗卻沾著血霧。當三支鳴鏑箭尖嘯著升空,東西兩側的伏兵同時收緊包圍——魯大彪的工兵隊竟在夜間挖通了地下壕溝,此刻如地龍般從土中暴起。
    "殺韃子!"漫山遍野的呐喊聲中,揚古利看著胸前的箭羽。這是支造型奇特的倒鉤箭,箭杆上刻著"瓊州軍械局"的字樣。他忽然想起半月前夜不收的情報:明軍某個海南來的參將,正在試驗新式戰法。
    當最後的巴牙喇護著嶽托撞向東南角時,等待他們的是深達三尺的陷馬坑。李長風緩步走過戰場,彎腰拾起半截鑲藍旗的令箭。在他身後,十七營步卒正用標準化的工兵鏟清理戰場——每個土坑的尺寸都精確到分毫,這是海南軍械局量產的第一批製式裝備。
    江風卷著硝煙掠過漢江水麵,關大彪放下單筒望遠鏡時,四十艘炮艇組成的龐大艦隊正順著退潮轉向。甲板上穿著胸甲的水手們喊著號子,將二十四門鑄鐵重炮推出炮窗——這是馬尼拉鑄炮廠去年交付的最新式艦炮。
    "稟提督,測距完畢!"觀測手從桅鬥垂下竹筒,裏麵用炭筆寫著"五裏又三百步"。關大彪掃過數據,突然拔出佩劍斬斷係著主帆的纜繩。嘩啦巨響中,三麵硬帆同時落下,疾馳的艦隊像被無形之手拽住,齊刷刷橫亙在江心。
    這個精妙的戰術動作讓北岸的清軍炮台陷入混亂。原本校準好射擊諸元的紅夷大炮,此刻全部指向了空蕩蕩的下遊水域。
    "開火!"關大彪劍鋒所指,四百門火炮同時咆哮。42磅鐵彈撕裂空氣的尖嘯聲中,鑲藍旗大營的轅門轟然崩塌。正藍旗甲喇額真剛衝出帳篷,就被穿過七頂軍帳的跳彈攔腰截斷。
    皇太極手中的《三國演義》跌落在地。這位剛剛征服朝鮮的"寬溫仁聖皇帝",此刻正驚恐地看著江麵——三天前夜不收還信誓旦旦保證,明軍水師全數龜縮在皮島。
    "是李家的日月旗!"耿仲明聲音發顫。五年前他在東江鎮當參將時,曾親眼見過李家軍用這種三桅炮艦擊沉荷蘭戰艦。鑲白旗護軍慌忙舉起楯車,卻見第二輪炮彈竟是鏈彈。旋轉的鐵鏈掃過炮台,三門紅夷大炮的炮架頓時碎成木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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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鐸拽著皇太極的披風往馬廄狂奔,鑲黃旗巴牙喇用身體組成人牆。一發熾熱彈擊中禦營糧車,燃燒的粟米在人群中炸開,空氣裏彌漫著詭異的焦香。孔有德抱著火藥桶愣在原地——他引以為傲的烏真超哈炮營,此刻全成了明軍艦炮的活靶子。
    "保護皇上!"揚古利的侄子塔克潭突然率兩百鐵騎從西側殺出。這些正黃旗精銳的戰馬都蒙著眼罩,竟迎著炮火衝向江灘。關大彪眯起眼睛,發現清軍馬隊拖著的竟是竹筏——他們想用火攻!
    "換葡萄彈!"隨著關大彪令旗揮動,炮手們迅速調整仰角。當清軍騎兵衝入百步距離時,四百門火炮噴出死亡鐵雨。塔克潭的坐騎被三十枚鉛丸擊中頭顱,墜地的瞬間又被後方驚馬踐踏成泥。
    江麵突然響起三長兩短的號角。十艘龜船從主艦隊後方悄然現身,船首的龍頭噴口正冒著青煙——這是李長風新搞出來的猛火油配方。黑色火油順著潮汐漂向岸邊,隨著火箭引燃,整個北岸瞬間化作火海。
    巴特爾就是在此時吹響了牛角號。三千濟州島騎兵從北岸蘆葦蕩裏暴起,這些在馬背上長大的戰士雙腿控馬,雙手各執一柄短管轉輪火銃。鑲藍旗章京鄂碩剛組織起的弓箭隊,還未搭箭就被鉛彈雨打得人仰馬翻。
    "阿給依!"巴特爾喉間滾出戰吼,狼牙棒砸碎某個戈什哈的天靈蓋。他身後的輕騎兵呈雁形展開,每人馬鞍旁掛著三支裝填好的轉輪手銃——銅製彈巢能連發六響。潰逃的清兵成片倒下,後背炸開的血洞比箭傷可怖十倍。
    皇太極在索尼背上瘋狂扭動:"放朕下來!朕要禦駕親征!"話音未落,一發流彈擦過索尼右耳,將皇太極的暖帽掀飛。多鐸的坐騎被受驚的駱駝撞倒,這個平日最重儀表的豫親王,此刻滿臉泥漿地在人腿馬腹間爬行。
    阿哈出家族的少年額森被擠到江邊。這個昨天剛領到鐵甲的餘丁,眼睜睜看著濟州島騎兵的馬刀劈來。刀鋒切入鎖子甲的瞬間,他忽然想起族長的話:"明人的刀砍不破羅刹甲..."但下一秒他就看見自己的左臂飛向江麵——瓊州鋼鍛造的破甲刃,正在晨光下滴血。
    關大彪的旗艦此刻卡在淺灘,但這反而成了移動要塞。水手們操縱著船尾的"百虎齊奔箭",點燃的火箭像蜂群撲向清軍馬隊。二十個鑲黃旗巴牙喇剛衝到岸邊,就被甲板擲下的火藥桶炸成碎肉。有個葡萄牙炮手興奮地唱著家鄉小調,將燒紅的鐵釺插進炮膛。
    皇太極的貂裘被火星燎著,多鐸抽出匕首割斷係帶。兩人同乘一匹青海驄狂奔時,背後傳來木材爆裂的巨響——禦營存放的五百架雲梯全著了火,這些本是為攻打南漢山城準備的器械,此刻成了最好的助燃劑。
    這仗打不了了,趕緊逃命!
    "走摩天嶺!"皇太極突然勒馬轉向。這位擅長地圖作業的君主清楚記得,江灘東側有條樵夫小徑能通山脊。鑲黃旗護軍紛紛下馬用人盾開路,卻見山道上赫然出現三道壕溝——三天前"潰逃"至此的朝鮮義軍,早已在此埋下鐵蒺藜。
    關大彪用望遠鏡捕捉到那抹明黃身影時,第四輪齊射已經裝填完畢。但他突然放下令旗,任由皇太極殘部消失在山林間。"讓夜不收把消息傳給侯爺。"他彈了彈甲胄上的煙灰,"就說咱們的"圍三闕一"奏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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