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援軍抵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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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隆平原的黃昏浸透了鐵鏽味。
李長風拄著斷刀半跪在教堂台階上,左肩的鎖子甲被火槍轟開碗口大的血洞。遠處聯軍的鷹旗在硝煙中若隱若現,法蘭西胸甲騎兵的銀亮鎧甲倒映著衝天火光,像是平原上流動的水銀。
"侯爺!東翼的火炮全啞了!"親兵渾身是血地撞進廢墟,懷裏的令旗隻剩半截焦黑的綢布。李長風望著大教堂彩窗上破碎的聖母像,琉璃碎片正隨著炮擊簌簌墜落。三天前這裏還是明軍最後的指揮所,現在穹頂的十字架早已被紅衣大炮轟成兩截。
平原盡頭突然騰起黑壓壓的煙柱,三十門瑞典加農炮同時噴出火舌。李長風本能地撲倒身旁的傳令官,炮彈擦著雉堞將花崗岩炸成齏粉。他啐出口中的血沫,望著陣地上插滿箭矢的日月旗——出征時的八萬兒郎,如今能聚攏一起的不足八千。
"鄭滄浪..."侯爵的指甲摳進石縫,三天前就該出現在萊茵河口的艦隊至今杳無音訊。教堂地下室的傷兵突然發出慘叫,聯軍不知何時把臼炮推到了河對岸,燃燒的瀝青彈雨點般砸向殘存的掩體。
當第六顆火流星在鍾樓炸開時,李長風的耳膜終於被震出血來。他恍惚看見聖母像的眼睛在流血,其實是他自己的血順著額角流進了眼眶。
當普魯士擲彈兵衝進中殿時,最後的五十人親兵點燃了預備好的火藥桶。
意識消散前,他似乎聽到了某種悶雷般的聲響從極遠處傳來,像是海潮,又像是...
萊茵河的晨霧被兩百艘艦船生生撞碎。
鄭滄浪站在鐵甲艦的樓閣上,蒼老的手指拂過斑駁的羅盤。六十二歲的海軍統帥望著河岸密布的聯軍營寨,嘴角扯出刀刻般的冷笑。三十年前他在馬六甲用鏈彈打沉荷蘭戰艦時,這些蠻夷還在用長矛互捅。
"放舢板!卸馬!"令旗揮動的刹那,運輸船腹部的閘門轟然洞開。三萬匹戰馬噴著白氣躍入齊腰深的河水,蒙古馬特有的短鬃在寒風中根根直立。來自科爾沁草原的巴特爾赤膊站在船頭,青銅色的胸膛紋著蒼狼圖騰。
最先登陸的三千輕騎開始披甲。海南匠器所用水利鍛造的特製的板甲在朝陽下泛起魚鱗般的冷光,當戰馬披上綴滿銅釘的具裝時,整片河灘都回蕩著金屬碰撞的殺伐之音。巴特爾將四尺長的狼牙棒扛在肩頭,突然用蒙語吼出長調——這是成吉思汗西征時傳下的戰歌。
聯軍崗哨終於發現了異常。勃蘭登堡選帝侯的傳令兵瘋狂敲響警鍾,但為時已晚。當第一縷陽光刺破雲層時,三萬鐵騎已經在平原上展開雁翎陣。最前排的騎士馬鞍兩側掛滿了上了膛的火銃,打一銃就換第二把,打完了還有別在身上的轉輪手槍。
聯軍參謀部直到此刻才發現致命失誤——他們把所有預備隊都壓在科隆方向,卻忘了封鎖魯爾河穀。
巴特爾舔了舔狼牙棒上的鐵鏽味。
衝鋒號角響起的瞬間,前排騎兵突然向兩側分開。三百輛偏廂車從陣中疾馳而出,車頂的小鋼炮噴出漫天鐵砂。正準備結陣的西班牙方陣頓時血肉橫飛,這些驕傲的歐洲貴族到死都不明白,明軍為何能把火炮裝在馬車上機動。
"烏爾班!"波蘭翼騎兵團長舉起鍍金騎槍,卻在下一秒被三支鳴鏑同時射穿咽喉。來自收編的蒙古神射手們收起角弓,反手抽出馬刀開始加速。整個騎兵集群此刻化作三股鐵流,像是草原上圍獵的狼群撕開獵物的咽喉。
巴特爾終於撞進了瑞典火槍手的方陣。狼牙棒橫掃的弧度裏,戴著熊皮帽的腦袋像熟透的南瓜般炸開。他故意留了個活口,讓那個金發碧眼的少年看著自己腸子流了滿地。這是蒙古人教給漢人的道理——恐懼比刀劍更能摧毀軍隊。
緊接著,後續的重裝騎兵陸續登上灘頭。
浪花飛濺中,騎兵們踩著特製木屐踏入淺灘。匠作營秘製的複合甲在晨光中次第展開:先披鎖子軟甲,再覆山文鐵葉,最後用皮帶將冷鍛護心鏡勒緊胸腔。當戰馬披上綴滿倒刺的具裝馬鎧時,金屬咬合的錚鳴驚飛了十裏內的寒鴉。
巴特爾回轉碼頭,赤裸上身再次躍上馬背,青銅色的脊背浮起狼頭刺青。這個科爾沁漢子從馬鞍右側抽出一杆火銃,左手卻握緊祖傳的镔鐵狼牙棒。在他身後,三萬鐵騎正以百人為單位結成楔形陣——最前排的銃騎兵已裝填完畢,第二排的弓騎手正在給箭簇塗抹磷粉,第三排的重甲騎兵則用馬槊挑起浸油麻布。
"大明萬勝!"三萬人的吼聲震落鬆枝積雪。
河對岸的法蘭西龍騎兵終於完成列陣。這些戴著羽飾帽的貴族剛舉起燧發槍,卻見明軍陣中突然開槍。
"放!"
三萬支火銃同時噴出火舌。改良過的霰彈在百米外綻開鐵雨,法軍引以為傲的銀胸甲瞬間成了篩子。未等硝煙散盡,第二波火箭彈已帶著磷火劃破天際,點燃了聯軍囤積在岸邊的火藥桶。
巴特爾在爆炸聲中猛夾馬腹。他座下的黑駒是從察哈爾部精選的頭馬,此刻聞著血腥味竟人立而起,碗口大的鐵蹄直接將落水的火槍手顱骨踏碎。蒙古馬特有的矮壯體型在此刻顯出優勢,具裝騎兵像鐵錐般紮進濃煙,馬槊挑起的火布將整個灘頭化作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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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爾班!"波蘭翼騎兵挺著四米騎槍開始反衝鋒,卻在接陣瞬間發現致命破綻——明軍馬槊長度竟比他們的騎槍還多出兩尺!精鋼打造的槊鋒穿透哥特板甲時,巴特爾甚至能聽見這些東歐貴族肺葉漏氣的嘶聲。
當太陽完全躍出地平線時,萊茵河水已染成赤紅。鄭滄浪一隻腳踩著跳板踏上歐洲土地,老牛皮靴碾碎了一枚帶血的鳶尾花徽章。在他身後,第二批艦船正在卸下陸戰隊和拿破侖炮車,包鐵木輪碾過遍地殘甲時,發出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聲。
當太陽升到中天時,聯軍右翼徹底崩潰。薩克森選帝侯的鍍金馬車在逃竄時被鐵蒺藜紮穿車輪,這位曾經嘲笑明軍是"瓷器軍隊"的貴族,此刻正被五匹戰馬拖著在碎石路上翻滾。巴特爾踩著他的金絲綬帶躍馬而過,狼牙棒順勢砸碎了法軍掌旗官的脊椎。
……
鄭滄浪一條腿走進科隆大教堂時,火槍硝煙還未散盡。
二十四國君主被鐵鏈拴在懺悔室前,曾經耀眼的王冠沾滿了血汙。西班牙國王的假發歪斜著掛在耳邊,法蘭西太後的珍珠項鏈斷線滾落,被老帥的戰靴一顆顆碾成齏粉。
"侯爺!侯爺醒了!"突然爆發的歡呼聲中,李長風撐著斷刀踉蹌走來。他胸前的繃帶還在滲血,眼神卻亮得駭人。鄭滄浪注意到年輕侯爵手中攥著半截瑞典軍旗,那是古斯塔夫二世親衛隊的獅鷲紋章。
"三個月。"李長風的聲音像是生鏽的鐵片摩擦,"從但澤港打到萊茵河,我們埋了四萬七千具屍體。"他突然抬腳踩住神聖羅馬帝國皇帝的右手,那枚象征皇權的戒指在青石板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教堂外忽然響起馬蹄聲,巴特爾拎著個滴血的麻袋大步走來。隨著袋口翻轉,十二枚帶血的貴族紋章戒指叮叮當當滾落在祭壇前。這個蒙古漢子咧嘴一笑,露出沾著血絲的牙齒:"按漢人規矩,該築京觀了。"
夕陽將教堂的影子拉得很長,河麵上飄滿聯軍的破碎戰旗。當鄭滄浪的旗艦升起凱旋燈籠時,整個科隆平原的烏鴉都被驚起,黑壓壓地掠過那些插滿箭矢的十字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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