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孫傳庭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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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完了烏蘭格格母子這根支線,埋好了後續的伏筆,咱們回到本書的另一個支線上來。
上一章,作者借李二狗之嘴道出了李自成輝煌的一生。而在本書,李自成打退了孫傳庭的進攻,站穩了腳跟,接下來,他把目光盯向了湖廣。
這眼瞅著就到了崇禎十七年,寧遠侯李長風等不及了……
書接第229章柿園之役,孫傳庭被流寇打的大敗。
殘陽如血,浸透了秦嶺西麓的嶙峋山石。孫傳庭的帥旗在暮色中歪斜著飄過山口,最後幾匹瘦馬的鐵掌在青石板上迸出零星火花。孫枝秀用刀鞘抵住肋下滲血的繃帶,望著蜿蜒山道上飄搖的火把長龍——那是闖王親軍特有的三眼銃兵,他們竟在崎嶇山道上驅策著雙馬輪換追擊。
"老黑,你帶人把鏜鈀斜插進石縫!"孫枝秀抹了把臉上的血痂,三米長的鏜鈀在他手中嗡鳴震顫。這些產自福建的镋鈀原本是戚家軍對付倭寇的利器,此刻卻被架在秦嶺隘口的亂石堆裏,精鋼打造的月牙刃映著天邊殘陽,恍若一排嗜血的獠牙。
黑尚仁啐了口帶血的唾沫,獨眼在火繩槍引火孔上晃了晃:"日他姥姥的,這火門藥都結成塊了!"這個寧夏回回漢子竟扯開皮甲,把火銃引藥倒進自己肋下的傷口,讓鮮血重新浸濕火藥。他麾下的火器兵有樣學樣,二十多支三眼銃架在鏜鈀分叉處,暗紅的血水順著銃管滴落石縫。
山風驟緊,第一波追兵的馬蹄聲裹著碎石子滾落山崖。孫枝秀突然想起半月前在潼關大帳,孫傳庭指著輿圖說"秦嶺七十二峪,武關道最險",此刻這險要卻成了催命符——闖軍輕騎竟能雙馬換乘,而明軍的驛馬早被饑兵分食,連馬鞍皮具都煮成了肉湯。
"三百步!"了望的老卒話音未落,黑尚仁的獨眼已湊到火銃照門前。但見山道拐角處騰起滾滾煙塵,三十六匹河曲馬披著雙層綿甲,馬上騎兵皆執丈八蛇矛,這分明是闖王帳下最精銳的"鐵鷂子"。更駭人的是每騎後還跟著一匹空鞍戰馬,馬臀烙印著"曹"字——竟是收編的曹文詔部關寧鐵騎!
"穩住!"孫枝秀的鏜鈀尖刺入青石三寸,他分明看見衝在最前的鐵鷂子忽然向兩側散開,露出後麵二十餘架弩車。這些弩車用騾馬拖拽,三弓床弩的絞盤聲隔著百步都聽得真切——李自成竟把攻城器械拆解運上了山!
"放!"黑尚仁的嘶吼與床弩破空聲同時炸響。孫枝秀隻覺手中鏜鈀劇震,一支鴨卵粗的弩箭擦著月牙刃掠過,將身後執旗兵釘在崖壁上。火銃齊射的白煙瞬間籠罩隘口,鉛子打在鐵甲上迸出點點火星。
"換馬!換馬!"煙塵中傳來闖軍呼喝,中箭倒地的河曲馬被迅速拖開,空鞍戰馬即刻補上。孫枝秀突然明白這些雙馬輕騎的可怕之處——他們根本不在乎折損,前隊用性命消耗守軍火力,後隊便能踏著同袍屍骨衝鋒。
"火箭預備!"黑尚仁的獨眼在硝煙中充血發亮,他親自擎起一支一窩蜂火箭。這種戚繼光改良的集束火箭本該架在戰車上,此刻卻被綁在鏜鈀柄端。當第七波鐵鷂子衝破硝煙時,三十二支火箭拖著毒煙嘶吼而出,山道上頓時綻開一片火海。一匹失驚的烏珠穆沁馬帶著渾身火光,竟縱身躍下百丈懸崖。
孫枝秀的鏜鈀終於染血。當第一個闖軍撞上月牙刃時,精鋼鍛造的橫枝竟將馬首整個削飛。溫熱的馬血潑在火銃兵臉上,老卒們趁機將燒紅的鐵蒺藜撒向石階。在這秦嶺之巔的修羅場,三米鏜鈀成了最後的壁壘,每一次揮動都卷起斷肢殘甲。直到子夜時分,隘口積血沒過戰靴,孫傳庭的狼煙終於在武關城頭升起。
山風裹挾著硝煙在隘口盤旋,劉宗敏的棗騮馬在箭雨外焦躁地踏著蹄鐵。這位闖軍驍將的鎖子甲上嵌著三支折斷的箭羽,他眯眼望著石階上橫陳的河曲馬屍首——那些被嚕嘧銃轟碎的鐵甲殘片,在月光下泛著幽幽青光。
"龜兒子的,孫傳庭把棺材本都掏出來了。"劉宗敏抹了把濺在絡腮胡上的馬血。在他身後,三十步外的石坪上,幾十杆兩米多長的嚕嘧銃正架在鏜鈀分叉處,銃口青煙尚未散盡。方才衝鋒的六個鐵鷂子,正是被這些形似竹節銅棍的重火器當胸轟落,三層鐵甲竟如宣紙般被鉛彈洞穿。
小羅虎摘下八瓣帽兒盔,露出少年人特有的光潔額頭。這個十六歲就當上孩兒營掌旗的川北獵戶,正用匕首削著崖柏枝:"劉爺,您看那銃管子比丈八蛇矛還長,定是弗朗機人傳來的邪器。"他說的川音混在秦嶺鬆濤裏,驚起幾隻夜鴞。
劉宗敏忽然用馬鞭指向明軍左翼:"瞧見那杆纏著紅綢的鏜鈀沒?方才火箭都是從那兒發的。"月光下,隱約可見陡峭山壁上凸出幾塊鷹嘴岩,恰與明軍陣地形成犄角。"你帶五十人摸上那個鷹嘴岩,用白杆...不,用你們的鉤環槍從背後捅他腚眼!"
"得令!"小羅虎咧嘴一笑,露出兩顆虎牙。他身後五十名孩兒兵正忙著卸甲,雙層鎖子甲與護心鏡砸在青石上叮當亂響。這些從夔門群山裏走出的少年,此刻隻著貼身犀皮軟甲,背負弩機與火繩短銃,腰間牛皮囊裏塞滿鐵蒺藜——正如三年前他們在巫山峭壁間獵殺黑熊的裝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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隘口處的攻防已臻白熱化。孫枝秀揮刀劈斷一支床弩箭矢,突然聽見對麵響起古怪的牛角號。但見闖軍騎兵陣型突變,三十餘騎竟在狹窄山道上盤旋起來,馬匹交錯間揚起遮天沙塵。這是蒙古人傳下的"旋風陣",專為消耗守軍箭矢。
"換藥不換銃!"黑尚仁的獨眼在硝煙中充血,他麾下火器兵三人一組:一人持銅刷清理銃管,一人填入定量火藥,第三人用木槌夯實鉛彈。這些出自畢懋康《軍器圖說》的嚕嘧銃,此刻在月下吞吐火舌,將試圖突進的鐵鷂子接連轟翻。
但死亡的回旋仍在繼續。一個闖軍馬甲突然從塵霧中躍出,手中流星錘呼嘯著砸向鏜鈀陣。孫枝秀橫戟格擋的刹那,瞥見那馬匹眼窩裏插著半截斷箭——這些瘋馬竟是靠著劇痛保持衝鋒!
"火箭齊射!"隨著黑尚仁的嘶吼,十二支火龍同時從鏜鈀頂端竄出。這種用硝石、硫磺與桐油特製的毒火飛箭,拖著靛藍色尾焰撲向旋陣中心。三匹戰馬頓時化作火球,帶著騎手墜入深澗,焦糊味混著鬆脂燃燒的異香彌漫山道。
鷹嘴岩上,小羅虎的牛皮靴正卡在岩縫裏。他仰頭望著三丈高的絕壁,解下腰間鉤環槍。這種改良自白杆槍的山地利器,槍頭淬著苗疆秘製的毒藥,尾端鐵環刻有防滑螺紋。隨著"哢嗒"一聲,三杆鉤環槍首尾相扣,恰似白蟒吐信般探上崖頂。
"劉爺說當年秦良玉就是用這玩意翻的大巴山。"一個孩兒兵咬著匕首含糊道,他腳踝上還留著在襄陽攀城牆時的箭瘡。月光下,五十條身影如壁虎遊牆般緩緩攀升,鐵鉤刮擦岩石的聲響,被山下震天的喊殺聲完美掩蓋。
孫枝秀突然感覺後頸發涼。當他回首望向本陣左翼時,瞳孔驟然收縮——月光映照的鷹嘴岩上,數十條黑影正順著鉤環槍組成的索道滑降而下!那些少年手中的短銃已然舉起,火繩在夜風中明滅如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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