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擊殺羅汝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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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臘月裏的清晨,江漢平原上霧氣沼沼,凍得人直打哆嗦。天還沒亮透,就聽見"嘚嘚嘚"的馬蹄聲由遠及近,一隊鐵騎踏著晨霜疾馳而來。
    打眼一瞅,這隊人馬可真是威風:個個頭頂八瓣明盔,身披魚鱗鐵甲,在晨光裏泛著寒光。馬鼻子"呼哧呼哧"噴著白氣,人嘴裏也哈出一團團白霧。領頭的正是那闖王李自成,頭戴翻毛氈帽,身披暗紫色戰袍,在隊伍裏格外紮眼。
    這李闖王帶著三百精騎,馬不停蹄直奔羅汝才的大營。要說這羅汝才也是個怪人,襄陽城裏給他備好了高宅大院,他偏說住不慣,非要窩在城外軍營裏。這下可好,害得闖王還得起個大早跑這一趟。
    眼瞅著快到曹營了,李自成擺擺手,讓任繼榮帶著二百多人貓在土坡後頭接應,自己隻帶著李雙喜、李強等二十來個親兵來到營門前。
    最前頭的報事官高舉著令旗,扯著嗓子喊:"大元帥有緊急軍務找大將軍,快開營門!"這嗓門大得,把樹上的老鴰都驚得撲棱棱飛走了。
    營門上的哨兵揉著惺忪睡眼往下瞅,隻見晨霧中一隊人馬肅立,當間那個披紫袍的,不是闖王是誰?趕緊回頭吆喝:"快開門!闖王來了!"
    裏頭一陣忙亂,就聽見鐵鏈子"嘩啦啦"響,厚重的營門"吱呀呀"打開了條縫。李自成眯著眼往營裏張望,心裏頭直打鼓:這羅汝才,可別給老子耍什麽花招
    營門值守官小跑著出來,把李自成一行人上下打量個遍,這才抱拳行禮:"大元帥稍安勿躁,容小的進去通稟一聲。"報事的小兵撒丫子就往裏跑,一路報到羅汝才的中軍張鴿子跟前。
    張鴿子揉著惺忪睡眼問:"看真切了?當真是李自成?" "千真萬確!" "帶了多少人馬?" "統共就二十來個親兵。" 張鴿子撓撓頭:"放他們進來吧。"轉身往裏頭走時還嘀咕,"這大清早的,啥急事非得親自跑一趟......"
    裏屋的羅汝才正睡得迷迷糊糊,被張鴿子搖醒後聽說李自成來了,一骨碌爬起來邊套衣裳邊問:"人到哪兒了?" "估摸著快到中軍營帳了。" "快!快去迎......" "不用迎了羅哥,俺已經到了!"話音未落,李自成已經大步流星闖了進來。羅汝才慌得隻披了件外袍就迎出來,絲綢裏衣還露著半截。
    "鴻基啊,啥大事這麽著急?"羅汝才打著哈欠問。 李自成往前湊了兩步,壓低嗓門:"剛得著準信兒,孫傳庭昨兒半夜已經兵出潼關......" "啥?孫傳庭出關了?不能吧!"羅汝才一個激靈。 "羅哥你看......"李自成往桌案上的地圖一指。趁羅汝才彎腰看地圖的工夫,他"唰"地抽出青龍劍。羅汝才感覺腦後生風,剛要閃身,劍尖已經捅進心窩子。李自成手腕一翻,利索地拔出寶劍,閃到一旁。
    "噗——"羅汝才胸口頓時血如泉湧。 "鴻基,你這是......"羅汝才捂著心口,眼珠子瞪得溜圓。 "羅汝才!你個吃裏扒外的狗東西!勾搭張獻忠不說,還暗通左良玉想害老子,真當俺不知道?!" "鴻基,冤枉啊......"話沒說完,羅汝才就像灘爛泥似的癱倒在地。
    外頭李雙喜聽見動靜,一個鎖喉放倒了張鴿子。跟李強倆直奔內帳,"咣當"踹開密室門,抄起裝密信的小匣子。趁著營裏人還沒反應過來,一行人翻身上馬,眨眼功夫就跑沒影了。
    整個過程快得跟陣風似的,等營裏其他人聞聲趕來時,就看見羅汝才、張鴿子連帶兩個侍衛、一個仆人,五個人橫七豎八躺在血泊裏。有個小兵嚇得直打擺子,褲襠都尿濕了。晨風卷著血腥味在營帳間打轉,把旗杆上的"羅"字大旗吹得"嘩啦啦"直響。
    天剛麻麻亮,闖營的中軍總管吳汝義就帶著一隊人馬過來了。這老吳往曹營中軍帳前一站,當著眾將領的麵,扯著嗓子宣布羅汝才的十大罪狀,啥子私通官軍、密謀造反、克扣軍餉之類的罪名,說得有鼻子有眼。末了還特意強調,隻追究羅汝才一人,其他人一概不問。
    "曹營的弟兄們都聽好了!"吳汝義叉著腰喊道,"趕緊派人去把正在打勳陽的羅戴恩叫回來,往後曹營就由他主事!"
    等羅戴恩火急火燎趕回來,曹營已經亂成了一鍋粥。那些憋著一肚子火的將領們圍著他直嚷嚷,這個說要散夥,那個嚷著要報仇。尤其是那個暴脾氣王龍,跳著腳罵得最凶:"日他先人!咱們這就去投張獻忠,回頭殺他個回馬槍!"
    眼瞅著場麵要失控,羅戴恩"啪"地一拍桌子:"都給老子閉嘴!你們這是要把曹營往火坑裏推啊?"
    "那咋整?難不成這口氣就這麽咽了?"底下人不服氣地嚷嚷。
    "不咽還能咋地?"羅戴恩咬著後槽牙道,"咱們前腳走,後腳李自成就得樂開花。他正愁沒借口吞並曹營呢,你們這不是送上門去?"
    一旁的楊承祖皺著眉頭問:"那依您之見,眼下該咋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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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忍!"羅戴恩從牙縫裏擠出一個字,又喘了口氣道,"全營上下幾千號弟兄的性命,就在咱們一念之間。誰要是敢意氣用事,老子第一個饒不了他!"
    正說著,外頭小兵來報,說吳汝義派人來問羅大將軍的喪事咋辦。幾個人一合計,雖說李自成給羅汝才定了十大罪,可人死為大,還是希望能按大將軍的規格厚葬。
    "軍師,軍師?"羅戴恩輕聲喚道。一直蔫頭耷腦的吉珪這才抬起頭來。
    "勞煩軍師代筆,給李自成寫個奏報。"羅戴恩壓低聲音道,"就說咱們請求以大將軍之禮厚葬羅將軍,望他恩準。"
    吉珪顫巍巍地提起筆,手抖得跟篩糠似的。帳外北風呼嘯,把軍旗刮得獵獵作響,像是在為這場變故嗚咽。幾個親兵紅著眼眶站在一旁,拳頭攥得咯吱響,卻又不得不強壓著怒火。羅戴恩望著帳外漸亮的天色,心裏跟壓了塊大石頭似的——這往後曹營的日子,怕是要更難熬了。
    曹營遞上來的請示文書剛送到案頭,李自成盯著上頭熟悉的字跡,心裏頭就跟打翻了五味瓶似的。雖說羅汝才這廝罪證確鑿,可到底是並肩作戰多年的老兄弟,要不是被逼到絕路上,誰願意下這狠手?
    "備馬!俺要去送羅哥最後一程!"李自成紅著眼眶下令。
    帳下眾人一聽這話,急得直跺腳。牛金星趕忙上前勸阻:"大元帥使不得啊!曹營那幫人現在恨得牙癢癢,萬一......"
    "怕個球!"李自成把桌子拍得震天響,"俺李自成親自去,看哪個龜孫敢動歪心思!"
    牛金星撚著山羊胡,賠著笑臉道:"大元帥英明神武,他們自然不敢造次。可羅汝才畢竟是戴罪之身,按大將軍禮遇未免太抬舉了。要不這樣,讓田將軍陪屬下去走一遭,該祭奠祭奠,該治罪治罪,恩威並施豈不更好?"
    李自成摸著下巴琢磨半晌,長歎一口氣:"罷了罷了,就依聚明先生的意思辦。"
    牛金星和田見秀領命而去,李自成獨自坐在大帳裏,望著案頭的文書出神。外頭北風刮得軍旗獵獵作響,仿佛在嗚咽著什麽。親兵端來的飯菜熱了又涼,涼了又熱,始終沒動一筷子。
    "報——"李雙喜急匆匆闖進來,"曹營那邊已經開始搭靈堂了,羅戴恩帶著眾將領披麻戴孝,哭得跟淚人似的。"
    李自成聞言,手裏的茶碗"咣當"一聲掉在地上,熱水濺了一靴子。他怔怔地望著帳外,恍惚間又看見當年和羅汝才並肩作戰的場景——那會兒倆人同吃一鍋飯,同睡一張炕,誰曾想會走到今天這步田地?
    "大元帥......"李雙喜小心翼翼地喚道。
    "去,把俺那件紫貂大氅取來。"李自成突然說道,"再備些紙錢香燭,要上好的。"
    "大元帥這是......"
    "讓你去就去!"李自成猛地提高嗓門,嚇得李雙喜一哆嗦。
    等李雙喜取來東西,李自成親自把大氅疊得方方正正,又往包袱裏塞了兩壇羅汝才最愛喝的燒刀子。他站在帳門口,望著曹營方向發了會兒呆,最終還是把包袱交給了親兵。
    "送去給羅將軍......就說,就說俺李自成對不住他......"話沒說完,這個鐵打的漢子竟哽咽得說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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