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青街在墉田縣的東邊，這裏的住戶大多是工廠裏的工人，林窈跟在賀方生的身後一路走回家。
    等到了地方，賀方生拿出關童給的鑰匙打開木門，將手上的物品放在院子裏的石桌上便回家去了。
    林窈將人送走，關好院門後好奇地探索著這個原主生活了十來年的家。
    院子不大，進門左手邊是一口水井和一小塊菜地以及衛生間，這幾天沒人澆水，菜地裏原本就稀疏的菜苗蔫黃了許多。右手邊則是一間設施簡單的廚房，裏頭放了一張原主和田大花吃飯用的桌子。
    踩在鋪上落葉的石板路上，林窈看著還不算破舊的房屋點了點頭，相比沒有隱私可言的筒子樓，原主的家讓她自在了許多。
    約莫兩米高的院牆很大程度阻隔了外人的窺探，就是外麵的木門一打開便能直接看完整個院子，到時候得拿個什麽東西遮擋一下才好。
    林窈按照記憶徑直走向原主的房間，推開虛掩的門，小小的空間被原主收拾得很整齊。
    探索完居住的環境，林窈拿起院子裏用樹枝紮起來的大掃把開始打掃衛生。
    關嫂子敲門時林窈正躺在搖椅上咬著梨子解渴，她將梨子收回空間又擦幹淨嘴才打開門。
    關童下班回家後從衣櫃頂上的匣子裏取出用報紙包裹嚴實的紙筆，賀方生拿著鍋鏟跟了進來建議道，“林窈剛從醫院出來，要不晚些時候再給吧？”
    “這麽多錢放家裏你安心我可不安心，再說了這是她的東西，晚一點還是早一點有什麽區別。”
    這可是整整一千塊錢，她不吃不喝都得攢上四年，這錢一天不交出去關童覺都睡不好，更何況還是在那種情況下得來的。
    賀方生歎了口氣讓關同誌將那兩張紙藏好，可不能半路掉出來，他今天在路上還遇到了牽著兒子上街的林國棟，很難相信那樣風度翩翩的人背地裏居然能狠得下心來拋棄親女。
    關童將裏三層外三層包好的錢放到林窈麵前，看著她安靜的眉眼不知道該怎麽安慰。
    “那天匆匆忙忙的，嫂子隻能先收起來，不過你放心，這事隻有我和你賀大哥知道，不會再有第四個人的。”
    林窈見關童忐忑不安的樣子有些想笑，被親爹放棄的是原主又不是她，嘴上卻維持人設說著謝謝嫂子提醒。
    住院的花銷她記得清楚，喊住了要走的關童，林窈進屋從原主的錢袋子拿了錢還給關嫂子，“這幾日多虧了嫂子的照顧，等我好些了再請嫂子來吃飯。”
    “鄰裏鄰居的這麽客氣做什麽，趁著還沒開學好好養著身體才要緊。”
    想起中午林窈冰涼的手，關童蹙起眉頭麵露憂慮，這樣的身體冬天該怎麽熬，城裏不比鄉下，可沒有火炕可以睡。
    入夜，餘建功按照弟弟的指導泡好了奶粉，又試了試溫度後才將小碗端進屋裏。
    “混著喝真的能行嗎？”苗苗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胸脯，憂慮地看向丈夫。明明前兩胎都好好的，怎麽到了兒子就口糧不足。
    “總比餓著孩子好，你再不喂晚點又該哭了。”
    這奶粉可是小弟從醫院買回來的，醫院的東西怎麽可能有問題。
    “試試吧，省得他吵著你睡不著覺。”兒子剛出生不到兩天，哭鬧起來誰都哄不住。
    餘建功熟練地抱起兒子擺出適合的高度配合著媳婦兒，看著兒子咂吧著小嘴沒什麽不適，夫妻倆鬆了口氣相視而笑。
    “你給小弟的錢夠嗎，可不能讓小弟搭錢。”苗苗想到櫃子裏的奶粉，忍不住開口問道。
    “錢肯定是不夠的，晚點再問他吧。”餘建功也沒想到小弟能弄回來這麽多奶粉，“媳婦兒，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能弄來這些奶粉小弟怕是欠了不少人情，咱家不是有根參嗎，我想著給小弟送去。”
    那根野山參是餘建功年輕時挖到的，一直保存得很好，苗苗有些舍不得，“家裏不是還有錢嗎？”
    “媳婦兒你得知道，小弟背後得有多大的人脈才能弄到這麽多奶粉，這些奶粉可都是限量供應的。”
    “再說了有個厲害的叔叔以後孩子的路也好走，該舍得的時候就要幹脆一些。”
    兒子的哥哥姐姐們太多了，一根三十年的人參要是能在小弟心裏掛上名，餘建功也沒什麽舍不得的。
    苗苗將兒子嘴邊殘留的奶漬擦拭幹淨，示意著丈夫把兒子抱起來拍奶嗝，她歎了口氣點點頭，“也好，如今這參也換不來錢，你拿去給小弟吧，不管怎麽樣都得好好謝謝他。”
    “當家的，”苗苗叫住要出門的餘建功，“娘那邊有說兒子大名叫什麽嗎？”
    “你這是什麽話，幾個月前不都告訴你了嗎，生的是女兒就叫餘菊，兒子就叫餘立楊。這可是爹還在時就定下的名字，你如今這樣問是想做什麽？”
    餘建功站在原地定定地看著在床上哄兒子睡覺的苗苗，緊繃的下頜透露出他的不悅。
    夫妻相處這麽多年苗苗哪能不知道丈夫已經在生氣的邊緣了，她咽了咽口水低聲說道，“沒……沒什麽，你去吧，我先和孩子睡了。”
    餘建功冷哼一聲，扭頭出了房門。
    他拿著小匣子往娘的院子走去，往常小弟會在飯後陪娘說說話或者做點手工活。
    張秀花坐在矮凳上縫著衣服和小兒子說話，今天餘暉帶回來的麥乳精可給那群小的高興壞了，圍著他又蹦又跳直誇叔叔好。
    不過她也沒多想，每次小兒子從城裏回來都不忘帶些吃的玩的給他侄子侄女們。
    “今天從城裏弄那些奶粉不便宜吧？”她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小兒子衝的麥乳精，這樣甜滋滋的糖水她平時可舍不得和小的們搶。
    “是不便宜，不過二哥給的也夠。”
    “不用猜我都知道，這次又是去找你那位同學幫忙的吧？”張秀花放下手中的茶碗語重心長道，“要有來有往才能長久，一味地索取再好的關係都能處僵了。”
    “娘還知道這些呢。”餘暉笑著點點頭，他可不是白要趙清安的東西。
    “那是，你爹年輕的時候可是教了我不少道理。”
    母子倆相視而笑，眼裏的暖意全是對故人的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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