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七十二斤？”
    趙清安吃驚地看向一臉疲憊的穆華，他放下手裏的碗抓了抓耳朵，懷疑是不是自己沒聽清楚。
    穆華一早就來了，他毫不見外地坐在餐桌上吃著早飯，何奶奶熬的粥粘稠又香甜，他含糊地回答，“鹿肉還在屠宰場的倉庫裏，你看看怎麽安排。”
    趙清安和爺爺對視一眼道：“都送到這邊的食品站吧，豬肉少送一些過來。”
    他還沒有大方到自掏腰包買下兩頭鹿做人情的程度，這筆錢要跟餘暉算清楚的，這個價值已經超過了幾張奶粉票。
    “你吃完早飯就回去休息休息下午再來上班，我給你批假，辛苦了穆同誌。”
    穆華頭也沒抬吃著脆口的醃蘿卜，手裏還拿著一顆鹹鴨蛋，他一晚上沒睡又消耗了不少力氣，要是現在再去上班怕是得去醫院躺幾天了。
    吃過早飯後，趙國平拿著棋盒溜達著出門去了，退休老頭沒什麽事情做，每天跟幾位老頭一起下下棋喝喝茶安享晚年。
    很快，大院裏和趙家走得近的都得知了今天附近食品站會有鹿肉上架，剛從屠宰場運回來的兩頭鹿肉就這樣悄悄地被瓜分完，沒有在城裏驚起波瀾。
    餘暉是被小孩子的喧鬧聲吵醒的，他利落地從床上翻身坐起，套上床尾的背心便出了門。
    院子裏幾個小崽子正撅著屁股圍成一個圈，正嘰嘰喳喳地討論籮筐裏的野雞為什麽和他們見過的不一樣。
    “大哥這個野雞好像沒有腦袋。”
    “笨蛋弟弟，是一隻野雞不是一個。”
    “弟弟不笨，等弟弟上學就會了。”
    “楓哥兒你要是敢把髒手擦在衣服上，等會兒三嬸打你的時候別喊我救你。”
    “大哥這羽毛好漂亮，我可以拔下來做成毽子嗎？”
    “隔壁班的大丫有個漂亮的雞毛毽子，我也想要。”
    “這個得問小叔叔。”
    “小叔叔是懶蛋，太陽曬屁股了還不起床。”
    “喊奶奶拿棍子來喊小叔叔起床，我娘就是這樣喊我起床的。”
    ……
    眼看著這群小崽子的話題越扯越遠，餘暉弄出點動靜打斷了他們火熱的聊天。
    他剛被吵醒臉上的表情實在說不上友好，甚至還有些凶，對著陽光的眼睛半眯著，像極了被鬧醒的雄獅渾身散發著不太愉悅的氣息。
    小崽子們相互對視一眼，不知道是誰喊了聲快跑，鬧哄哄地跑出了院子，隔著幾道牆都能聽到他們的鬼吼鬼叫。
    用水缸裏的涼水醒了醒神，餘暉洗漱完之後提著地上的籮筐往他娘的院子走去。
    還沒進門就聽到張秀花在哄著那幾個崽子，聽著他娘溫和的聲音，餘暉憋在心頭的起床氣散了幾分。
    “都說了不許去吵小叔叔，就是不聽話。”
    裏頭吵吵嚷嚷，小崽子們個頂個的大聲，就連竹姐兒手裏都握著硬糖在揮舞為哥哥姐姐們助威。
    張秀花坐在矮凳上身邊圍滿了找她求援的孫輩，不經意的抬頭發現了站在門外手提著籮筐的兒子。
    “來啦。”
    “嗯，昨晚得了些野雞，中午都做了吧。”餘暉朝著他娘點點頭，沒理會那群小的徑直走進廚房燒水去了。
    片刻後，張秀花笑眯眯地看著坐在矮凳上給孫女們紮毽子的小兒子心情舒暢，再看著盆裏的雞肉更是愉悅地哼起了歌。
    她手腳麻利將兒子洗幹淨的整雞剁成小塊，抓了兩把幹香菇放進海碗裏泡發備著。旁邊的小灶裏已經開火熬起了鯽魚湯，好吃好喝養了幾天後二兒媳可算是能把孩子得半飽。
    餘家今天中午煮了一大鍋的肉，餘建功給媳婦兒送飯的時候甚至等不及她吃完，將木盤撂下轉身就跑生怕去晚了沒他的份。
    苗苗看著丈夫飛快離開的背影氣得臉都紅了，早在上午她就聽女兒說小叔子弄來了好幾隻野雞準備中午全做了吃。
    雖說自從她坐月子以來不缺肉吃，但婆婆做的月子飯終歸是清淡了些，聞了一上午的燉肉香結果丈夫沒給她夾上一筷子，這讓麵對一碗飄著青菜魚湯的苗苗差點吃不下飯。
    餘建功趕回堂屋時他娘已經分好了午飯，他端著滿滿當當的大碗坐在兩個女兒身邊，夾起碗裏的香菇便往她們的碗裏放。
    看見女兒們彎彎的眉眼他輕聲說道，“快吃吧。”他剛進來便注意到相比於雞肉女兒們更喜歡吃裏麵吸滿肉湯的蘑菇。
    這一頓飯不僅是孩子們吃得一嘴油，大人們更將盆底的湯汁分了個幹淨。
    這樣人人吃肉的日子並不常有，再加上苗苗需要進補，餘家其他人還是在餘暉休假回來這段時間才能隔三差五的吃上一頓肉。
    張秀花看著安靜坐在屋簷下的小兒子，眼睛裏的笑意快要溢出來了，這幾個孩子也就餘暉能上山裏弄點肉回來補貼家裏。
    雖說餘家離村子有些距離，但一天兩頓肉容易引來閑話，所以張秀花將小兒子處理好的鹿肉掛起來熏成肉幹留著過年吃。
    中午休息的時間很短，眾人說了幾句話後便各自回房休息，就連鬧騰的小崽子們都老老實實地跟著父母走了，寬敞的院子隻剩下他們母子倆。
    “昨晚沒什麽人看見吧？”
    掛在牆上的日曆又翻開了一頁，眼看著離小兒子回部隊的日子越來越近，張秀花就怕出什麽意外耽誤行程。
    雖說村裏不止一家上山抓些野雞野兔打打牙祭解解饞，但真要細究起來如今這山上的東西可是公家的，萬一遭人眼紅那就不好了。
    “我和餘海走小路回來的，沒人會看見。”
    餘暉湊在他娘耳邊補充的，“是和公家合作的，娘您就安心吧。”
    不光安全，他晚些時候還能去找老同學要些好處，畢竟這次的收獲比之前幾次都要大，可不能讓餘海跟著白賣力了。
    像是想起了什麽，餘暉開口問道，“娘，家裏還有紅棗嗎？”
    張秀花在聽到公家的名頭便安下心來，雖然不知道小兒子要紅棗做什麽，但她還是進屋裏給他裝了一把。
    “隻能給你這些，剩下的還得給你二嫂補身體用。”
    餘暉接過紅棗裝進口袋裏點頭稱好，“要是我在城裏看到了再買些回來，不光是二嫂要補，娘也得吃上幾顆才好。”剛才二哥給了他一卷錢，正好用來給娘買些好東西補一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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