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溫度計跌破零度，天上已經下過幾場雪，林窈穿上了她做了偽裝的羽絨服，把厚重的棉服換下來後走在上學的路上都輕鬆了許多。
    這身與眾不同的長外套自然引來了許多人的關注，在林窈刻意的放縱下她體弱畏寒的名聲傳的越來越遠。
    夏芳更是深信不疑，在上學放學的路上經常給她擋風，生怕她一個不注意生病倒下。
    投桃報李，林窈沒少在路上跟夏芳分食著她烤的紅薯板栗,一時之間兩人越走越近頗有些形影不離的架勢。
    臨近放假，夏芳得了空就往林窈這邊跑，下過雪後堂弟在房間裏待不住總是鬧著要去外麵玩，可是天冷地凍的大人們不允許他出來，每每休息日姑姑家裏便吵得很。
    兩人坐在屋簷下烤火剝著花生吃，夏芳看著放在門邊的皮鞋好奇問，“林窈，你表哥什麽時候再來啊？”
    前幾天下了場大雪，就在大家一腳深一腳淺的走在雪裏忍受著被雪打濕鞋麵的冰涼，林窈穿著一雙黑色皮鞋出現在教室裏，還是供銷社裏的沒有女款的皮鞋。
    當時班上的女同學都圍在林窈身邊問她從哪買的，見過林窈這雙不會被雪打濕冷腳的皮鞋後，腳上的棉鞋都不香了。
    剛換上棉鞋的林窈有些驚訝地看著她們沒有回答，平日裏她在班上就是個透明人沒人會和她打招呼，坐在旁邊的夏芳見狀借著打了上課鈴勸走圍在桌前的女同學。
    課間時間林窈主動和前來詢問的女同學說出這雙皮鞋是她親戚送來的，追著問的人群這才散去。
    林窈倒是覺得這種硬邦邦的皮鞋除了能防止積雪打濕鞋子外，保暖效果還不如笨重的棉鞋。
    因為女同學們和林窈並不熟悉，老好人夏芳就成了她們打探消息的最佳人選。
    關於這個問題林窈已經解釋不下五遍，自然也知道夏芳是為誰問的，手上剝花生的動作沒停她耐著性子回答，“表哥工作忙，不知道什麽時候會來，再說了他被上次陳嫂子拉著介紹相親對象的陣勢嚇到了，短時間內估計是不會再來了。”
    顆顆飽滿的紅花生落在盤子裏，全部剝完之後抓一把倒進嘴裏在嚼的時候會非常滿足，和吃瓜子仁一樣。
    “那你啥時候給你表哥寫信問問？”
    林窈抬頭直視夏芳的眼睛，狹長的丹鳳眼不含一絲感情，幾天下來她要被夏芳煩死了。
    夏芳被林窈盯著覺得有些尷尬，訕訕的收回想要拿花生的手，“這不是她們問得緊嘛，大家都是同學我又不好意思拒絕。”
    見林窈剝著花生沒搭話，夏芳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低，甚至有些坐立不安。
    “那個，時間不早了，我……我先回家了。”話音剛落她便匆忙離開，就連林窈放在桌子上讓她帶回家的花生米都沒敢拿。
    一溜煙跑進巷子，夏芳回頭沒看見林窈追出來的身影泄氣似的踹了下牆角，白忙活了一早上什麽都沒撈著。
    隻是想讓她表哥寄幾雙鞋子而已又不是不給錢，看林窈那樣子就是不把她當朋友，這種小事都不肯幫忙，她還得花時間編個好理由等上學時回複其他人。
    腦海中閃現林窈的眼睛，讓夏芳莫名一抖縮著肩膀跑回家去，這鬼天氣是越來越冷了。
    夏芳前腳剛走林窈後腳便鎖上院門，拿起一旁的掃把將夏芳丟在地上的花生殼掃進垃圾鏟裏，收拾幹淨後帶著裝滿花生的盤子進空間煮奶茶去了。
    從廚房的架子上拿出一口不粘鍋放到電磁爐上，從茶罐裏隨手抓一小撮放進鍋裏再倒入白砂糖，全程小火用鏟子慢慢翻炒，等白砂糖全部融化後往鍋裏加入滾燙的白開水和適量的牛奶，林窈用鏟子不停攪拌就怕粘了鍋。
    等鍋裏的奶茶煮沸後，用過濾網過濾出裏麵的茶葉，這樣焦糖奶茶就煮好。
    喝一口自己煮的奶茶，是要比街上賣的更醇香一些。
    林窈提著裝滿奶茶的水壺上關嫂子家和小孩子分享，“賀大哥好，嫂子不在家嗎？”
    “你嫂子早上回娘家去了，你找她有事嗎？”賀方生把林窈迎進院子，大門敞著能看到街上零星幾個路過的鄰居。
    昨天他在街上遇到大舅哥才知道丈母娘前幾天摔折了腿，這大冬天的丈母娘年紀又大了還不知道怎麽難受呢，今天媳婦請好假丟下他們幾個回娘家去了。
    賀方生剛給幾個孩子煮好飯就聽到有人敲門，還以為是媳婦忘拿什麽東西返回來取，沒想到是住在對門的林窈。
    “沒什麽事，就是煮了些喝的想給成英他們嚐嚐。”林窈衝著趴在窗口的三兄妹搖搖手，示意他們別出來。
    雖然知道林窈平時會給孩子們送些吃的，但賀方生頭一回見這場麵，奶香混著茶香的液體就這樣倒滿了自家的暖水壺。
    看著孩子們興奮的表情，賀方生嘖了一聲轉身進屋拿出一袋包裝袋破了的水果糖塞給林窈。
    這又是奶又是茶的肯定比糖果貴，原先家裏還有一罐水果罐頭被關童拿回娘家，說到底還是他們占便宜了。
    賀方生將桌上的水壺放到高處，板著臉坐在飯桌前，“吃飯不喝……？”
    “水。”賀成英奶聲奶氣應道。
    “喝水……？”
    “不吃飯。”賀成峰拍了一下弟弟的手，見他收回視線重新看向飯碗，這才衝著賀方生嘿嘿一笑。要是弟弟不好好吃飯，那甜水肯定會被爹沒收的。
    桌上的碗筷收走，兄妹三人圍在一起喝奶茶，賀成傑喝到甜味眼睛亮閃閃的舉著杯子湊到賀方生麵前，“爹你喝一口，快！”
    賀方生抿一小口，摸著賀成傑圓溜的腦袋，笑得欣慰，“好喝，好孩子你喝吧。”
    他不誇不打緊，一誇旁邊的賀成峰賀成英紛紛圍上來要喂他喝，爭做好孩子。
    漱完口賀成傑站在床上小大人似的盯著朝暖水壺伸手的賀方生，“爹你剛才喝很多了，壺裏的是要留給娘嚐嚐的。”
    賀方生頓時從父慈子孝的假象中清醒過來，原來剛才孩子們喂他喝甜水不是真的想和他分享，而是怕再倒一杯會不夠孩子他娘喝。
    看著地上還剩下一大半甜水的暖水壺，賀方生陷入沉思，他突然很想問賀成傑他是愛爹多一點還是愛娘多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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