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娟環顧四周確認沒人偷聽他倆講話，她貼著餘建軍的耳邊小聲問道：“沒抓我們的吧？”
    餘建軍情緒中斷，斬釘截鐵地說：“娘什麽人你還不清楚，肯定是抓她自己的啊。”他莫名地看著媳婦兒眼裏全是不讚同。
    考慮到混在一起養會分不清誰是誰的，以及為了減少糾紛，娘當初可是在每隻雞上做了記號的。
    “那不就得了，”李娟瞥了丈夫一眼沒好氣道：“娘自己的東西，她願意給誰該給誰，你個大男人還委屈上了。”她可不在乎婆婆要送給誰，反正她不會吃虧就成。
    餘建軍沒想到不僅沒討來媳婦兒的心疼還挨了一頓罵，整個人狀態更加萎靡了，就連沒心沒肺的兒子都跑來問他是不是病了。
    看著兒子天真無邪地說著什麽：既然病了就換他陪奶奶去找小叔叔吧。
    餘建軍立馬攆著兒子滿院跑，真是個不貼心的臭小子。
    這糟糕的情緒一直到他背著大包小包的行囊坐上村裏的牛車任然沒能緩過來，餘建軍眼睛直直盯著他娘懷裏的包裹，他今天一定要知道是誰能這麽有幸吃到這隻雞。
    睜開眼睛時林窈下意識摸向嘴角，在確定弧度是上揚時她羞愧地埋進枕頭裏不想麵對嶄新的一天。
    她在心裏一遍一遍問著自己，真的有這麽饞嗎，以至於在夢裏為了一口吃的笑得那麽開心。
    也許是因為睡得好心情不錯，今天的她是哼著歌進的教室。
    剛進去就敏銳地察覺班裏的氣氛有些不對，教室裏三兩成群的同學在竊竊私語，時不時地發出幾聲怪笑幸災樂禍地朝著某個方向瞟。
    林窈順著他們的目光輕易地看到在角落裏陰沉著臉的夏芳，她聳聳肩快步走到位置上坐好，拿出斜挎包裏的文具靜靜等著敲響上課鈴。
    夏天的風裹著熱氣從敞開的窗戶湧進來平等地撲向教室裏的眾人，好在林窈挨著的窗戶外麵種了一小片竹林能阻擋一部分熱風。
    天氣一熱人便容易出汗，尤其是在幾十號人的教室裏，那濃烈的體溫熏得人頭昏眼花。
    林窈趁著下課在手腕處抹上清涼的膏藥，怕有味道引起周圍人的注意，她還特意將手擱在窗外讓風吹散些味道。
    就在她一邊晾著手一邊在草稿紙上解題時，身旁突然傳來一道賊兮兮的聲音，她抬頭望去正是趙婷婷的跟班之一，班上的黃春分黃同學。
    見她有反應，黃春分立馬捂著嘴佯裝竊竊私語可聲音沒有半點壓低道：“林同學，你知道你同桌今天為什麽喪著個臉嗎？”
    林窈好笑地看著滿臉興奮的黃春分搖了搖頭，按照夏芳平時那好麵子的性格，她自然能猜出個大概可她對夏芳的事情不感興趣。
    黃春分可不管林窈想不想知道這種八卦，她興奮道：“我猜她是沒考上崗位，要不然早炫耀了。”
    林窈佯裝不解，問道：“不是說現在崗位要花錢買嗎，怎麽突然有了報考的渠道？”
    她這話剛說完黃春分短暫地迷茫了，她歪著腦袋不可置信的眼睛好像在說：你的情報係統怎麽可以滯後這麽多！
    “呃……”
    黃春分糾結片刻十分省略地概括關於找工作的最新八卦，語氣裏除了對夏芳的嘲笑，剩下的就是憐憫。
    她怎麽也想不到以林窈跟趙家的關係會不知道招工的消息，回想到她剛才進教室那快樂的樣子，黃春分難得升起了絲絲愧疚沒了繼續跟她八卦的興致。
    “總之按照我的猜測，她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沒考上。”她快速說完總結起身就想離開，可就在她轉身的功夫，林窈叫住了她。
    林窈好奇地發出一連串疑問：“你們早上都在說這件事嗎？是怎麽知道的？考的人多嗎？”
    就前幾天夏芳防備自己那樣子，她是怎麽把這件事捅到這麽多人麵前的？
    她要是考上了可以理解，這個年紀的孩子總是愛張揚的，可按照黃春分的說法，沒考上的夏芳不應該把這件事瞞得死死的，恨不得所有人都不知道才對。
    黃春分兩手一攤嘲諷道：“那當然是因為俞姐前天組織我們在鋼鐵廠外麵給婷婷準備驚喜，結果意外發現了從裏麵走出來的夏芳了啊。”
    說到這她就來氣，她和夏芳作為小團體裏家世最普通的兩個人在找工作這件事上隻能依靠自己，一有空閑她倆就挨個廠子店鋪問，四處碰運氣。
    平時更是有自己一口吃的就少不了她夏芳，誰能想到自己拿她當親姐妹照顧，她有了招工的門道卻不願意告訴自己一聲。
    黃春分十分陰暗地想著，沒考上才好，要是考上了她不得嘔死。
    不過那天突然中斷的慶功宴以及俞姐難看的臉色，她是不敢跑過去打聽準確情報的，看樣子隻能去鋼鐵廠門口蹲守公示名單，她得親眼看見名單上麵沒有夏芳的名字這件事才算過去了。
    就在她心不在焉地和林窈瞎扯時，後背突然冒起了一股涼意，她條件反射般往旁邊偏了下腦袋，隨即在誰也沒反應過來的空檔，一個裝著細沙的沙包擦過黃春分的耳邊砸在了窗戶玻璃上發出沉悶的聲音。
    林窈等了幾秒沒聽見玻璃破碎的聲音，她放下舉著斜挎包的手不悅地看向夏芳，沒漏掉她眼中一閃而過的慌張。
    沒等她撿起掛在窗台上的布袋，一旁直接受害人黃春分已經衝上去跟夏芳幹了起來。
    伴隨著不堪入耳的叫罵聲，兩人很快就從言語挑釁發展成了肢體衝突，眼看著因為兩個人的撕打撞歪了周邊的桌椅，原本圍觀的人群裏開始加入試圖將兩人分開。
    眼尖的林窈的一片混亂中精準地看到了黃春分手縫中的頭發絲，她倒抽一口冷氣雙手不自覺地摸向自己的頭發，在這一刻她得承認，自己是有些心疼夏芳的頭皮的。
    不過……
    林窈看向被砸出裂痕的玻璃隔空比劃了一下，大概有十厘米的裂痕。
    惡意破壞公物加上打架鬥毆，夠她喝上一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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