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清安對過紙上的門牌號確定無誤後讓出了位置，他對馮小姐點頭笑道：“沒找錯，這裏就是賀同學家。”
    “那我敲門了。”馮樂陶話剛說完便抬手在門框上輕敲。
    幾乎是敲門聲剛響緊閉的木門便從裏麵打開，她剛揚起的笑容微微一滯垂下腦袋對上三張小臉，馮樂陶跨入院中看向忙著端茶倒水搬凳子的孩子們輕皺眉頭問道：“你們的爸爸媽媽不在家嗎？”
    如果她的記憶沒出錯，自己昨天和賀成傑媽媽約好了的，不應該出現這種問題才對。
    賀成峰放下凳子抿著唇看向老師回答道：“爸爸媽媽上街買菜去了還沒回來。”
    剛進屋時他看了兩遍掛鍾，確定是老師比約好的來早了半小時，剛才聽見敲門聲他還以為是爸爸媽媽回來了呢。
    聽見這個回答馮樂陶鬆了口氣，隻要不是跑空一趟就成，接著她扭頭看向過了一個晚上臉上青紫消散了不少的賀成傑朝他招了招手。
    躲在妹妹身後裝鵪鶉的賀成傑還是看到來自老師的召喚，他磨磨蹭蹭地離開妹妹的身邊準備一點點挪到老師跟前就聽見宛如魔鬼降臨的輕咳。
    在大哥凶狠的眼神下，賀成傑觸電般昂首挺胸大步向前甚至還情緒高昂的向老師問了聲好。
    趙清安看到馮小姐明顯憋著笑的側臉，飛快抬手遮住自己揚起的嘴角偷偷笑了起來。
    昨天他就想說了，這孩子真好玩又慫又勇的，還非常會看人臉色。
    直麵這場景的馮樂陶隻能咬著嘴裏的軟肉平複情緒，她清清喉嚨故作嚴肅地上下掃視賀成傑一圈，開口就是要檢查他的家庭作業。
    雖說才上一年級，但該有的作業她還是留了的。
    接過賀成傑遞過來的作業本，馮樂陶打開後發現這孩子雖然看著大大咧咧，但這字寫的一看就是用了心的，就是有點歪。
    她拿著賀成傑的書考了他好些問題，又糾正他寫字的坐姿握筆的姿勢才算他過關。
    賀成英早早就抱著書本和作業站在哥哥身後乖乖等著老師檢查，早上媽媽梳的直挺挺立在頭上的兩個小揪揪隨著她的動作在空中一搖一擺，乖得讓趙清安有些移不開眼。
    就在馮樂陶摟著賀成英輕聲細語地檢查她的功課，關童一把推開了院門嗓音嘹亮地朝裏頭吆喝孩子們來幫忙提東西，自己則是側過身子讓大包小包的賀同誌先進屋。
    關童的出現打破了這溫馨的氣氛，賀成英拍著老師的心口小嘴念叨著一串安慰人的話，而坐在凳子上被大哥看著哪哪都不能去的賀成傑則是歡呼一聲飛快往門口奔去，接過爸爸手中袋子的殷勤勁別提有多諂媚了。
    賀方生也是進門後才發現老師已經來了，和關同誌一樣，他也是畢業多年後頭一次和老師麵對麵交流，難免有些緊張到頭皮發麻。
    昨晚便知道老師來這一趟的主要目的是和兒子道謝，一早他便和關同誌到長興街與大爺大娘們搶新鮮的菜，打算中午留老師吃頓便飯。
    兩邊人簡單交流過後，趙清安遞上帶來的吃食拜托他們幫忙加工，在孩子班主任的勸說下關童推拒不過隻能收下。
    外頭馮樂陶一碗水端平連著不屬於自己班上的賀成峰的作業一塊檢查，還意外發現他已經在自學後麵的內容，看著上麵工整的筆跡她一時沒忍住拿起鉛筆就開始講起了賀成峰寫在書上的疑問。
    趙清安愛極了馮小姐在授課時娓娓道來的樣子所以見不得有人不聽講，他輕輕推了推捂著耳朵低頭看螞蟻的小男孩指著被兩兄妹包圍的小馮老師問道：“賀成傑小朋友，妹妹都過去聽課了你怎麽不過去？”
    賀成傑挪了挪凳子嘟噥道：“現在學了又不考，等要考了再學也來得及，我才不去。”
    趙清安聽著他的回答歎了口氣，算了，反正不是他家孩子用不著他多話，現在不願意學那就到時候再說吧。
    賀成傑朝門外看了一眼又將凳子挪了回去，討好地衝著旁邊的叔叔嘿嘿直笑。
    趙清安被這小家夥前後不一的態度逗樂了，他小聲說道：“有話你就說別一直笑著，你也不想被老師抓去聽課吧。”
    賀成傑聞言連忙捂著嘴巴站起來湊到叔叔耳邊，用隻有兩人聽到的聲音問他現在幾點了，趙清安也學著他的樣子回答他的問題。
    趙清安見他突然亮晶晶的眼睛沒忍住問道：“你要幹嘛去？”他們還沒走家訪還沒結束，要是這孩子想溜出去玩那他得把人留住，免得他挨他大哥揍。
    他可沒忘這小子怕他大哥的樣子，一看就是平時沒少被教訓。
    “我想去對麵，阿窈姐姐昨天說了這個點去拿好吃的，那是給我的獎勵。”賀成傑信誓旦旦，可亂飄的眼神一看就知道他說這句話時心裏是沒底的。
    趙清安沒戳破他的小心思，而是站起來對他說道：“走吧，我跟你一起去。”反正說什麽都不能讓著個小家夥從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是不是去對麵跟過去就知道了。
    兩人偷偷摸摸打開門又輕輕合上，生怕被裏麵的任何一個發現，等站在對麵鄰居家門口的台階上才對視一笑，慶祝他們逃跑成功。
    賀成傑趴在門縫中朝裏麵小聲喊人，趙清安聞到空氣中還沒散完的香氣心中隱隱猜到了小家夥說的‘好吃的’是什麽了。
    緊閉的木門在女孩子輕柔的聲音中緩緩打開，趙清安一眼便認出眼前這個人正是昨天在學校看見的女孩子，他朝著她禮貌笑笑沒跟著小家夥進去。
    林窈從鐵盤裏夾蛋黃酥的動作不急不緩，她向在吸溜口水的賀成傑打聽趙清安的來意，在短短的時間裏見到趙縣長兩次她難免有些好奇。
    在聽見賀成傑說他是陪妻子來家訪時，林窈心情愉悅地夾起最後一個溜圓的蛋黃酥放進碗裏對他說，多出來的這一個是對他見義勇為的獎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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