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八章:贖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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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雲瀾,你當真是找死。”
    魏景焰緩緩提起手掌,一字一句的說道:“本王立刻送你上西天!”
    宋繼忠雙眼已紅,終是隱忍不住,不由開口喊道:“四殿下!”
    魏景焰已被氣紅了眼,他化掌為爪,猶如鐵鉗般的手指摳住魏雲瀾的鎖骨,用力一捏,竟生生將其骨頭捏碎,隨即高高拎起,重重地摜到地上。
    魏雲瀾悶哼了一聲,嘴角的血絲又濃烈了幾分。
    他扯出了一絲笑,掙紮著起身,看向了魏景焰。
    “很好,本王就喜歡看你這般意氣風發的模樣,本王時常會照鏡子,就是想多看看四哥這張英俊的麵孔,當真是十分生動!”
    “與你生了一張一模一樣的臉,是本王今生最大的恥辱,今日本王便掀了你這張麵皮。”
    魏景焰捏住了魏雲瀾的下頜,將他從地上拎起,宋繼忠終是忍不住,一把抓住了魏景焰的手腕,他神情激動,就連嘴角的肉都在顫抖。
    “景王殿下,還請三思,殿下與太子一母雙生,若是傷了太子爺,娘娘心中定然會難受不已。”
    魏雲瀾倏然回頭,聲音冷冽。
    “宋繼忠,給本王退下,這是本王與四哥的恩怨,與你們無關!”
    兩人說話之際,身後的賀天同已無聲無息地從地上爬了起來。
    他能教魏雲瀾武功,自非泛泛之輩,隻是能動腦子,就不願動手罷了。
    隱姓埋名這麽多年,若是這般死了,他如何能甘心,遂強撐著一口氣,尋找機會,如今,機會終於來了!
    他猛然竄出,右手從地上撿起了一把長劍,直刺魏景焰的後心。
    “狗崽子,黃泉路上,老夫也要拉你當墊背!”
    “四哥,小心!”
    魏雲瀾身體猛地一轉,那把長劍嗤的一聲紮入他的後背,巨大的力道,直接將人捅了個對穿。
    染血的劍鋒從胸前透出,滴出的鮮血在胸前匯成了一線。
    賀天同發瘋一般的大笑。
    “好,好啊,老夫終於能拉你們一起下地獄……”
    沒等他把話說完,宋繼忠已拔出長刀,削掉了賀天同的頭顱。
    魏景焰吃驚的看著倒在自己腳下的魏雲瀾,這才想起,從他挑釁自己到現在,並沒有還過一招。
    一股暴怒從心頭湧出,他一把揪住了魏雲瀾的衣領。
    “你,你這是在幹什麽?想讓本王同情你,原諒你嗎,如果你還是個男人,就站起來,與本王堂堂正正的打一場。”
    魏雲瀾仰頭瞧著他,目光逐漸渙散,就連那招牌式的笑容,都隨之僵硬了幾分。
    “本王如何能是四哥的對手,本王也從沒有要與四哥為敵,這一切本該就是你的,本王隻是想把四哥該有的東西,還給你罷了。”
    眼見魏雲瀾的血你染紅了雪白的披風,魏景焰的心中驟然慌亂,破口罵道:“混賬,我若想取這皇位,不過是探囊取物,何須你來奉送。”
    “不論四哥如何想……這都是我對四哥的心意,四哥放心……槐序姑娘沒事,我確實喜歡她,但從她嫁給四哥之後……我便一直尊她為嫂,之前或有不尊重,也不過是試探她對四哥的心意,四哥是要做皇帝之人……皇後乃……一國之母,定要大氣端方,不能……心數不正。”
    魏雲瀾聲音斷斷續續,他每說一句話,都會有血從嘴裏湧出。
    魏景焰去擦他嘴角的血,手卻被魏雲瀾抓住。
    “不用了……我這輩子就是為了四哥而來的,我確實懦弱過,也害怕過,是我對不起四哥,每每想起小時候……四哥事事護我,我都心如刀絞,愧對四哥……這一次……主動權終於握在了我的手裏……我必須……拚盡全力,彌補四哥……”
    “住口,別說了,本王不想聽,宋繼忠,快去叫太醫!”
    “是。”
    宋繼忠剛到門口,雲淑妃與宋槐序便跑了進來。
    “景焰,雲瀾!”
    看到兩個兒子,雲淑妃快步衝到麵前,再見魏雲瀾一身是血,背後還插著一把長劍,不由雙腿一軟,跪坐到了地上。
    “景焰,你……你如何……”
    她早就料到會有兄弟相殘的一天,卻沒想到這一天會來得如此快,即便如此,她也無法責怪魏景焰,釀成今日之禍,並非他們兄弟之錯,一切因為自己太無能,沒有保護好他們。
    宋槐序亦吃了一驚。
    “這,這是……”
    魏雲瀾強撐著最後的力氣,轉過頭,看向了他此生最愛的兩個女人,氣若遊絲的說道:“不要難過,殺我者……並非四哥,是……賀天同。”
    魏景焰急道:“有什麽話一會兒再說,槐序,快來給他診治。”
    宋槐序趕緊去抓魏雲瀾的手腕,卻被他打開了。
    “不必白費力氣了,本王生機已斷,即便是神仙來了……也難以救活,能在臨死之前,看到你們……本王餘願足矣。”
    雲淑妃慌亂的抱住了魏雲瀾的身體,淚水決堤而落。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如此啊……”
    她一直幻想著有朝一日,能一家人樂樂嗬嗬的坐在一起,兄弟倆冰釋前嫌,兒孫歡笑在側,老天爺卻徹底讓她的夢境破碎了……
    魏雲瀾抓住了雲淑妃的手,鮮血很快染紅了他的衣袖。
    “母妃宮中的人,並非是兒臣所派,那都是……賀天同安排的,兒臣為了麻痹他,隻能從命,但是兒臣也安插了自己的人,以保母妃的安全,兒臣也沒想過要害四哥,隻可惜,兒臣來的太晚了,四哥已經喝下了那碗藥,幸好……有槐序姑娘在……”
    他的聲音越發虛弱,一張臉白若天空的飄雪。
    宋槐序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事,卻能從這場景明白個大概。
    在聽到那句“兒臣來的太晚了”,她的眼淚瞬間湧出。
    一切,全都明白了。
    原來魏雲瀾是在魏景焰被下毒之後重生的,他拚盡全力重活一世,想的並非是自己的榮華富貴,亦不是那至高無上的天子之位,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為給景王贖罪!
    她一直覺得自己很苦,直到此時,才明白魏雲瀾比自己更苦。
    她已經改變了自己的命運,他卻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四哥日日受病痛所擾,無能為力!
    他用微笑掩蓋住了絕望,內心的苦,又有何人能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