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星瑜醒來時，已經是24個小時之後。
    醒來的那一瞬間，腦海裏的意識雜亂的像世界在重新構建一般。
    接著是車禍發生那一瞬間的種種畫麵，在意識裏猛地放大，整個人仿佛又處在當時的車裏。
    再是劇烈的疼痛撕裂著腦袋。
    痛，腦袋像要裂開一樣。
    感覺到有人一下子在緊緊抓著他的手，聲音在顫抖，在他耳邊呼喊：
    “星瑜，是我，別怕，我在，都過去了，你在醫院裏，很快會好起來的。”
    接著是壓抑的哭泣聲。
    是學姐。
    接著聽到學姐跑出去了，大叫著：
    “醫生，快來，他醒了，快點。”
    肖星瑜其實已經睜開了眼睛，但也像腦海中的意識一樣，時而一片模糊，時而能看清楚一點，一下子又能全看清楚，不斷重複。
    直到醫生掰開他眼皮，半遮著手電筒，在他眼睛旁邊晃著，他的視線再慢慢聚焦，終於清晰了。
    他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情況。
    但他第一時間找著那抽泣的聲音。
    他看到了學姐，眼睛都哭腫了，心中頓時陣陣揪痛。
    他拚命想朝著學姐笑一笑，但臉上的肌肉像僵硬了一樣。
    想對學姐說一句，嘴唇倒是動了，卻是無聲。
    宋南喬立即上前，蹲在床邊，緊緊抓著肖星瑜的手，努力聽著肖星瑜唇間若有若無的聲音。
    終於聽清楚了。
    肖星瑜在說：“對不起。”
    宋南喬的淚水像缺堤一般落得滿臉都是。
    “跟你沒關，不用說對不起，不用說對不起。”宋南喬哭泣說道。
    “學姐，我愛你，好愛好愛你。”
    宋南喬的淚水再度崩潰：
    “知道，我聽到了，我也好愛好愛你，你別說話了，先休息，等你好了再說愛我好嗎？”
    “好。”
    幾句話像耗盡了肖星瑜的心神一樣，眼皮又重起來，又迷迷糊糊睡著了。
    從認識到現在，還沒說過愛她，卻在此時。
    也許是這場車禍，讓肖星瑜看到了生命的脆弱，讓他看到了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一個會先來臨。
    也許是現在肖星瑜還沒有清醒，無法確定自己現在是什麽情況，他怕自己後麵沒有機會說出這句話……
    也許……明天應該會更好的。
    肖星瑜的狀態逐漸恢複。
    終於知道自己受了什麽傷，頭上縫了十幾針，頸骨受傷，下巴被車窗的玻璃碎片割開，再往下一點就會割開喉嚨……
    臉上也被碎片劃了好些道口子，以及腦震蕩……
    趙一民和他一個病房。
    一樣全身包紮。
    但傷勢反比肖星瑜輕點。
    至於開車的叔叔同誌，搶救後，現在還在重症監護室。
    學姐告訴了他昏迷後的情況。
    潘大石和好多人把他們從車窗裏救了出來，車門完全變形了，根本打不開。
    司機被變形的駕駛室卡住，右腿腿骨斷了，胸口肋骨斷了好幾根，一塊車窗碎片紮在腦上。
    三人被抬上救護車時，潘大石癱坐在車裏，一直癱坐到醫院。
    再是其他的事。
    那輛小四輪貨車並不是那輛雙塔納車的同夥。
    前程路線都有監控可查到，從沙場出發，超載了一倍還有多，看到綠燈隻有幾秒了，踩了油門，想趕綠燈過去，然後就撞上了他們的車。
    而那輛雙塔納，司機直接開著車衝進了河裏。
    幸好叔叔趕到了，救出了車尾箱的冉古月。
    但不見司機。
    因為這事，山城警局成立了專案組，正在追緝調查。
    都是宋南喬跟肖星瑜說的。
    肖星瑜下意識問道：
    “冉古月沒事吧？”
    “……她還好，身上沒有什麽傷，但她那個發作了，據她所說，盛剛給她注射那東西，控製著她。”
    “……”
    肖星瑜久久說不出話來。
    好瘋狂、猖狂啊！
    車子開進河裏，這明顯不止想逃生，而是要冉古月死。
    給冉古月注射那玩意兒，這完全不是平常人能見到的事和碰到的手段了。
    一切就如裴雲說的一樣，盛剛又陰又毒，手段根本不是常人所能想像的。
    再後來，肖星瑜從趙一民那裏聽到情況，調查了盛剛，但沒有證據，連審了盛剛三個晚上，還是隻能放。
    這讓肖星瑜想起了那句話：好人遵紀守法還在怕，壞人逍遙法外滿天飛。
    這天中午，宋南喬去給肖星瑜打飯菜的時候，病房裏隻剩下趙一民和肖星瑜兩人。
    趙一民腿搭在床架上，問肖星瑜道：
    “小子，嚇著了沒？”
    “嗯。”
    這真是實話。
    “下次還敢不敢？”
    肖星瑜笑了笑，沒有回答。
    趙一民接著說道：“我知道你不太喜歡我，正常，我這人本來就不招人喜歡，但同過生死，在我這裏就是兄弟了。”
    肖星瑜微感意外看向趙一民，本不想說，但還是說道：
    “我以前確實不太喜歡你，但後麵還是認可的，你攔車的那一下，我甚至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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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敬佩嗎？”
    趙一民自嘲一笑：“就是傻而已。”
    肖星瑜竟是無法反駁。
    畢竟之前他也這麽認為過。
    “盛剛的事，你就別再插手了，我會弄他的。”趙一民認真說道。
    “是嗎？”
    肖星瑜眼神頓時冰冷的嚇人：“學姐對我說的，咱不惹事，但也不怕事，雖然盛剛現在沒有直接惹我，但他下麵的人都不是東西，這次我偏要惹他……”
    肖星瑜的話戛然而止。
    身子立即縮了縮，老實躺進了被子裏。
    趙一民古怪看著肖星瑜，又看了看打飯菜回來，進了病房的宋南喬，差點笑出聲。
    “好了，別裝老實了，我好歹聽到了一點，要主動去找盛剛麻煩是吧，等好了後，去吧，害你在床上躺了這麽久，害我眼睛都哭腫了，去收拾他，往死裏收拾。”
    肖星瑜又往被子裏縮了縮，一時間不敢輕易確定學姐說的是不是真的。
    趙一民再次古怪看著宋南喬，說道：
    “我發現你倆真是很般配啊。”
    肖星瑜立即燦爛一笑，很滿意趙一民這句話。
    宋南喬則是臉蛋一紅，小聲道：
    “趙哥，星瑜還年輕，經曆不豐富，很多事上沒有經驗，有時候會頭腦一熱，趙哥要多照顧他一點。”
    趙一民頓時開懷大笑，收住笑後，說道：
    “我就說你們很般配吧，真是配合默契，你是想說，你家的那位，到時要是揍盛剛的時候，讓我給他兜底是吧，哈哈哈，沒問題，我就說是我揍的，大不了再挨一個處分。”
    肖星瑜看了趙一民一眼，忽然喜歡這家夥了。
    真是奇怪，從最開始的不喜歡，到認可，到敬佩，再到喜歡，好像時間很長，但又隻有那麽久。
    聽到趙一民這話，宋南喬立即甜甜一笑，把剛給肖星瑜打的飯菜塞到了趙一民手裏：
    “趙哥，你先吃，我再給星瑜打一分。”
    趙一民啊著嘴巴，感覺……上當了一樣！
    肖星瑜偷笑，學姐真好。
    照以前，學姐可不會討好人，但為了他，放下了以前的性格。
    這不，宋南喬又出去打飯菜了。
    趙一民沒講客氣，大口朵頤，滿口飯菜，含糊不清說道：
    “另外還有一件事，我不想憋在心裏，既然是兄弟，就得跟你說。沈喬良啊，我其實一直在調查他，他是我這些年來一直追蹤的目標，雖然目前沒有證據，但據我掌握的一些線索，許多起人命案，可能都是他幹的，這些話本來不能夠跟你說，哎，你就當我嘴巴大，說漏嘴了吧，當然，最重要的是，你別跟他扯上關係，別到時脫不了身。”
    肖星瑜啞口。
    沈喬良跟人命案有關，肖星瑜真不會覺得奇怪。
    可趙一民一直在調查沈喬良……
    再者，趙一民勸他不要和沈喬良扯上關係，那自己叫的那聲“師傅”，真要當不值錢嗎？
    以及沈喬良給自己的那張“牌”，要不要趁這機會向趙一民打聽一下。
    既然趙一民一直在調查沈喬良，他肯定比自己了解的更多吧……
    肖星瑜想了又想，還是決定說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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