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擋路，滾！！！”
    王準將玻璃窗按下一條兩指寬的縫隙，喉嚨裏炸出怒吼。
    “別別別，大哥！”
    擋在車頭的男人踉蹌半步，額頭上一道血口子正順著鬢角往下淌。
    他左臂橫伸，手掌死死按在車引擎蓋的散熱柵格上，右臂則胡亂地捂著傷口，血從指縫間溢出來，染紅了半張臉。
    “求求你，大哥，帶我一個……”男人聲音嘶啞，他膝蓋一軟，繞了半圈後整個人貼上了王準的車門。
    帶著血的手掌拍打在車身，在漆麵上拖出五道猩紅的指痕。
    “我真沒被咬，這是撞出來的——撞的！！！”似乎是擔心王準誤解，他把傷口猛地湊到玻璃縫前。
    裂開的額角翻著鮮紅的皮肉，血順著眉骨滴在車窗上。
    “咚、咚”幾聲，像敲鼓。
    坐在常威腿上的丫丫猛地一抖，她趕緊把臉埋進常威的胸口，兩隻小手死死捂住眼睛，指縫卻忍不住悄悄張開一條線，偷偷往外看。
    “老子叫你滾！！！”
    王準一聲暴喝，右手啪地按在腰間，拇指已挑開保險。
    後視鏡裏，七八個活人正撒腿狂奔，嘴裏喊著含糊不清的求救。
    再往後，十幾隻喪屍以近乎衝刺的步幅緊追，關節扭曲但速度不減。
    “不，大哥，大哥……”
    “您行行好，開門！！！”
    男人側頭，餘光捕捉到了瞥見不遠處的混亂，眼裏的血絲瞬間炸開，他抓住外門把，發瘋似的往下猛拽。
    王準眼神一沉，車窗往下壓了半寸，黑洞洞的槍口探了出去。
    “最後一次警告，滾！！！”
    “大哥，我有錢，我可以躺後備箱的！”
    “你要多少我都給你，求……”
    砰——
    槍聲炸斷了他的哀求。
    男人後仰倒地，額頭多出一個混合著腦漿的血洞。
    後方奔逃的活人腳步一滯，隨即被喪屍撲倒了好幾個。
    下一秒，慘叫聲響起。
    “一分鍾後全部下車，我們化整為零過去。”王準加快車速，直逼前方障礙物。
    往來路退回去不太可能，直行的話車又過不去，隻能下車穿過這片區域之後才做打算。
    沒有使用次數限製的‘核動力驢’，優勢就體現在這裏。
    “常威、張文、沈石在前麵開路……”
    “我和小黑殿後。”
    王準一腳踩死刹車，車身尚在晃，他就已經推門跳下，反手掀開後備箱，將槍支分發到三人手中。
    “李導你和常依帶著孩子。”
    “我……我呢？”王乙霖尷尬地僵在原地，不知道該不該討要武器。
    “你保護好你自己就行！”話雖硬，王準還是拿出一把匕首拍進他掌心。
    “拿著，別掉隊。”
    打前鋒的三人像一把尖刀，猛地紮進那堵由翻覆車輛與倒塌燈柱組成的廢墟。
    抬腳踢開斜擋的保險杠，常威手槍貼腮，槍口先探，人再跟進。
    半截車門後突然晃出一隻手，他壓低槍口，也不管對方到底是人是鬼，“噗”地一聲點射，血霧炸開。
    隨即，糞叉跟上。
    張文則更激進些，他爬上一輛側翻的公交車，居高臨下，槍口從左掃到右，把前方隻要能動的物體全部壓進瞄準線。
    “注意車底！”
    沈石護在女生和孩子附近，目光緊盯著車下的陰影。
    “張文，要走多遠才能穿過去？”
    看到了站在高處的張文，王準在隊尾扯著嗓子吼。
    “至少兩、三百米！”
    站在公交車頂，張文抬手比了個“三”的手勢，又指向遠處一道半塌的廣告牌，“看見大藥房的牌子沒？衝過那就行了！”
    “好！你們小心！”
    王準回頭，手腕一鬆，小黑“嗡”地拔高，懸停在他頭頂兩米處，傘翼全開。
    槍法不精，王準索性反手抽刀。
    “小黑，你控製，我來殺！”
    話音落地，第一隻喪屍已經撲到眼前。
    它弓背蹬地，像離弦的箭，直掏王準麵門。
    王準後頸瞬間炸出一層冷汗——
    這些速度快力氣大的怪物，可比之前度假村的紙人要難纏得多！
    空中，小黑的雙手垂落，纏住喪屍的脖頸與上臂，然後猛地收緊。
    喪屍被生生拉得後仰！
    沒有錯過時機，王準上前半步，刀鋒自下而上。
    噗——
    刃口沒入下顎，貫穿顱頂。
    “繼續！”
    不用王準提醒，小黑默契地捆住了另一隻。
    還沒等王準上前，嚇到有些驚慌失措的王乙霖此刻，像是被一股不知名的狠勁推著，踉蹌搶出半步。
    “我，我來！”
    握著匕首的手抖得厲害，好歹方向沒偏，刀尖瞄著對方的眼眶，帶著一股黏膩的阻力紮了進去。
    “死死死！給我死！！！”
    他發狂似的吼叫，臉色白得發青，一刀又一刀，不停猛紮。
    “夠了！！！”
    王準一聲低喝，王乙霖的匕首驟然停在半空。
    他整個人僵在那裏，胸口劇烈起伏，就像剛從冰水裏撈上來。
    “節約體力，後麵還有。”
    伸手按了按他的肩，王準側身一步，將他護在身後。
    在王準的標尺裏，不拖後腿、還能補位的人，哪怕隻是npc，也配得到隊友待遇。
    隻是這份重量，終究排在張文、常威他們之後。
    半個小時，眾人才堪堪蠕動不到一百米的距離。
    前方勉強還能推進，可後方已經炸開了鍋——
    槍聲、怒吼，還有金屬撞擊的脆響，所有的噪音擰成一股腥風，將整條街的怪物通通卷了過來。
    所以，殿後的人多了沈石一個。
    王準手上的武器，也由刀變成了槍。
    “常威張文，找別的出路！”
    “還能有什麽出路？上樓也不行啊……”張文急得額角青筋亂跳，目光四下一掃，忽然釘在腳邊。
    “走下水道怎麽樣？”
    張文單膝抵住井沿，雙臂青筋暴起，將鏽跡斑斑的井蓋一點點撬開。
    鐵蓋與井口摩擦發出刺耳的“吱——”，一股濕冷的臭味迎麵撲出。
    “常威，你先下去清路……”
    常威沒廢話，回頭掃了妹妹和王隊一眼，便彎腰扣住鐵梯。
    老舊金屬吱呀作響，他踩著濕滑橫檔，一級一級沉進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