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文！”
    井下傳來常威的喊叫，帶著回響。
    “我在，說！”張文單膝跪在井口，俯身朝黑暗裏吼回去。
    “下麵安全，你再看看那個井蓋……”常威接著問道：“上麵有沒有‘雨’或者‘ys’的字樣？”
    張文目光一掃，隻見井蓋正中，鏽跡斑駁間赫然凸出一個清晰的‘雨’字。
    “有！”他立刻回應。
    “那沒問題了，叫他們快下來！！！”
    “明白！”張文起身連忙招呼帶著孩子的李慶雨和常依。
    “不要單手爬梯，讓他們環住你們脖子。”
    “別急，慢慢來，常威在下麵接著。”
    張文半蹲在井口，手掌穩穩托住李慶雨的後背，直到她的鞋底踩實第一根鐵梯，才抬頭掃視街口。
    “王隊，沈石，還有那個誰……你們往這邊退！！！”
    說話的同時，常依帶著小武也鑽了下去。
    聽到叫喊聲的王準沒回頭，一槍擊中撲來的喪屍，順勢後撤兩步。
    沈石和王乙霖則是交替掩護，一路退向井口。
    “你們兩人，先下！”張文低吼，猛地拍掉空彈匣，新的“哢噠”入位，點射隨即轉為狂掃。
    小黑像發了狂，兩條手臂在空中亂揮，她現在不再特意去瞄準單個目標，也不再計算距離和角度，隻是讓手臂化為鐵鞭——
    橫掃、劈砸、抽擊！
    為王準和張文兩人盡可能的拖延時間。
    “張文——下！”
    王準暴喝，聲線像拉斷的鋼絲。
    他左臂猛地箍住張文後頸，右手往下一按，力道大得幾乎把對方整個人塞進井口。
    現在不是互相推讓的時候！！！
    張文順勢鬆手，身體貼著豎梯滑下，鞋底跟與鐵梯撞擊出連串清脆的“噠噠”聲，火星迸濺。
    “王隊……”張文仰頭吼道，身體繼續下爬，迅速騰出上方空間。
    王準回身，槍口一抖，短點射的火線劃出兩道熾白軌跡——
    “嗒！嗒！”
    子彈貫入追在最前的兩隻喪屍體內，由於沒有擊中要害，子彈的動能僅僅是讓它們停頓了一秒。
    趁著這個間隙，王準抓住梯緣，整個人翻進井口。
    四條手臂幾乎是跟著他的身影探入井洞，指尖離他的後腦勺不過寸許。
    就在這一瞬間，小黑自半空俯衝而下，手臂扣住井蓋兩側。
    沉重的金屬井蓋在她手中翻出一道烏光，像斷頭台的鍘刀般呼嘯落下。
    “哐當——”
    悶響震得井口塵土迸濺，四條手臂被齊根截斷。
    下方的生路與上方的嘶吼徹底隔絕。
    ……
    井蓋下，四隻斷臂仍在神經性地抽動，指尖在管壁上刮出細碎的“嚓嚓”聲。
    王準單手抓緊梯子，用匕首勾住其中一隻手腕，像拽死蛇一樣小心翼翼地把它們逐一扯下。
    “常威！”
    “你們讓開井口正下方，我把這幾條東西丟下去，別被劃傷！”
    話音未落，他和張文合力將斷臂攏成一束，等底下傳來“明白！”的回聲後，才鬆手。
    殘肢落入底部，常威靠近後操起糞叉，逐一粉碎。
    “王隊，這裏是雨水井……”
    常威用鞋尖將最後幾塊碎骨和黏連著血晶的衣料撥進水溝，抬頭迎上剛落地的兩人。
    他壓低聲音，像怕驚動頭頂那層鑄鐵：“還好最近沒下雨，管道裏隻有陳水，味是衝了點……”
    “不過還好，無毒。”
    國內的城市管道不像巴黎和東京那種，拱頂高得能開車。
    用更通俗的詞語來對比，國內的是‘管’，國外的是‘廊’。
    直徑不到兩米的下水管平時勉強能排掉雨水，可一旦遇上極端天氣，水量瞬間翻倍，狹窄的管道立刻塞車，多餘的雨水隻能倒流回路麵。
    於是，城市秒變看海現場。
    王準摁亮手機背燈，慘白的光柱順著拱頂刷過去——左右管壁筆直，沒有岔口，也沒有任何異響。
    他關掉手電，整個人貼著牆根滑坐下去，壓根不管屁股底下的那些塑料垃圾。
    半個多小時的極限戰鬥把體力榨得幹幹淨淨，連槍帶人都沉得要命。
    “不走嗎？”常威收起糞叉靠近。
    “小黑還在外麵，走什麽？”張文學著王準的樣子緩緩坐下。
    “她一個人在上麵不會有危險吧？”常威這才發現小黑沒有跟下來，他皺起眉問道。
    “放心，她比我們機靈。”王準總算有力氣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先休息一會，她肯定在井蓋上方兜圈子，等喪屍群一過，我們再去把蓋子頂開。”
    “弄點吃喝補充下體力，別都空著肚子。”
    王準垂眼喚出係統界麵，藍光在幽暗管壁上一閃即沒。
    他沒有選擇讓‘窮b大學生’張文兌換。
    既然自己積分來得快，那就沒必要讓隊友把辛苦攢的點數浪費在補給上，太虧。
    王藝霖和丫丫、小武半張著嘴，三雙眼睛齊刷刷看著王準像變魔術般掏出各種吃食。
    ……
    飯後，罐頭盒被踩扁的輕響在管壁間回蕩。
    王準把最後一口士力架咽下，他抹掉嘴角汙漬，順著管壁滑到常威身旁。
    打開手電，王準用拇指遮住大部分光束，隻剩下一圈暗黃的暈圈，照在兩人腳邊的汙水紋路上。
    “常威……”他聲音壓得極低，“下水道的構造你熟不熟？要是我們順著這裏一直走下去，到底能通到哪？”
    常威思索片刻才開口：“不算很熟，我隻挑我知道的說……”
    “這裏看樣子是城區的主雨水管，一般走個幾百米就會有閘門，現在裏頭沒積水還好說，我們能暴力破解掉……”
    “之後，可能通到暗渠，也可能到修建的人防通道。”
    “人防通道？”王準側頭，語氣裏帶著謹慎，“就是地下車庫的那種戰時防空洞？”
    “對，大差不差。”
    “不過這都是我的猜測，實際上什麽可能性都有，每個城市的曆史不同，地下管道又改了多少次，沒人說得清，也許拐兩個彎就是死胡同……”
    他頓了頓，目光斜向妹——
    常依正蹲在小武麵前，把掰成小塊的壓縮餅幹一點點喂進孩子口中。
    收回視線，常威聲音更沉：
    “我覺得吧……要是底下安全，我們沒必要上去，在下水道熬上半個月也不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