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暗潮】 圈兒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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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實證明,王準挑的地方簡直像給這段末日旅程按下了暫停鍵。
    眾人在岔口這安安穩穩地度過了三天。
    這三天裏,一滴雨也沒落,粗糲的管壁成了天然的隔音罩,把地麵上的嘶吼、腳步、金屬刮擦統統過濾成含糊的嗡鳴。
    地下與地上,就此被切成兩個互不幹擾的世界。
    吃食不缺,唯一需要費心的是排泄。
    下風口的右岔道被劃成了臨時廁所,王乙霖自告‘糞’勇,每天兩次去清理排泄物。
    用紙巾蓋著鏟碎,然後推進暗溝。
    相比於沉默寡言的王乙霖,丫丫和小武則要活潑得多。
    這幾天窩在管道裏,大人們輪班守夜、補覺,兩個孩子卻閑得發慌。
    起初他們隻是追著小黑跑圈圈,後來幹脆把破紙箱、空罐頭盒壘成‘城堡’,又蹦又跳地扮演‘守衛與喪屍’。
    演喪屍角色的當然是小黑。
    在瘋鬧跑動的過程中,丫丫口袋裏有什麽東西突然落在了地上,斷成兩截,滾動到了一邊。
    所有人的視線跟了過去。
    斷成兩截的東西是粉筆,白色的。
    “姐姐,我會寫詩!”
    丫丫放棄了玩耍,迅速從地上撿起短的那一截,拍拍上麵的灰,她踮腳跑到李慶雨跟前,小手拉住對方的袖口。
    “我寫一首送給你們好不好……”
    “你以前經常寫嗎?”王準好奇問道,他了解過丫丫和小武的家庭背景,像這種孩子,恐怕連上學都成問題。
    “嗯……”丫丫乖巧地點點頭,“以前和弟弟一起在公園和火車站門口寫。”
    “每次隻要在地上寫了字,就有很多人圍著看,會給我們吃的……”
    “有時候,還會給錢。”
    嘎吱——
    粉筆剛在管壁上拖出一橫,拱頂滲水便“嗒”地落下,正砸在那道稚嫩的筆畫上。
    灰白線條瞬間被水暈開,像一條被揉皺的小紙船。
    “沒事……我馬上就改好。”
    丫丫忙不迭地伸出小手,用掌心輕輕抹去那團模糊的水跡。
    她在自己褲腿上蹭了蹭,重新踮起腳,把那一橫補得更高、更直。
    “寫詩就算了,字太多,要不就寫我的名字吧。”
    “行,哥哥你叫什麽?”
    “王準。”
    ‘王’字很簡單,丫丫卡在了那個‘準’上,她忘記了是三橫還是四橫。
    笑著搖了搖頭,王準下蹲撿起了斷在地上的另一截粉筆。
    接觸到的一瞬間,他差點鬆手。
    【圈兒安:在地上畫出完整閉合的圓圈,即可瞬間生成一個不受靈異力量侵染的空間。持續時間30分鍾,冷卻時間24小時,使用次數3\3。】
    竟然——
    是久違的道具!!!
    類似於門神像能力的道具!!!
    雖然這支粉筆在喪屍副本裏幾乎派不上用場,王準的指尖還是止不住發顫。
    他愣了好幾秒,才注意到道具說明下方還多出了一條注解——
    “小武別怕,姐姐會一直保護你的。”
    默默地將粉筆塞進了包袱,王準挪到了正在糾結‘準’字的丫丫身後。
    小姑娘正踮著腳,在管壁上反複描那個歪歪扭扭的“準”字,粉筆尖磨得發白。
    “丫丫……你手上的那截粉筆,能給哥哥看一眼嗎?”
    “當然可以啦!”
    丫丫爽快答應,小手沾著白灰,將粉筆遞了過來。
    王準迅速接過,然後又迅速交回到丫丫掌心。
    道具斷成兩截,也不會變成雙份。
    收起貪心,他重新坐回原地。
    就這樣,悶聲不響的日子又過了一天,唯一的波瀾,是王準包袱裏多出的那截粉筆。
    任務到了第十八天,淩晨四點,管道裏隻有偶爾的滴水聲。
    小黑第一個被左邊岔道深處傳來的動靜驚醒。
    瞬間,她漂浮到了眾人的最前方,然後兩條手臂滑出,捏上了王準和張文的鼻子。
    無聲警報拉響!
    常威提起糞叉,頂到了最前麵。
    幽暗左岔道深處,“噠噠”的走動聲越來越近,能聽出對方似乎是有意地在控製分貝大小。
    所以,大概率是人!
    “誰?”
    常威喝問的同時,遠處的腳步聲猛地一滯,隨後一個陌生男人驚喜的聲音在管道裏炸開:
    “有人在?!!”
    對麵雜亂的腳步陡然加速,鞋底“啪嗒啪嗒”地朝著王準這邊衝來。
    十秒鍾後,幾束手電光猛地撕開黑暗。
    糞叉鐵齒反射的冷光掃到來人臉上,逼得他們急刹。
    “關燈,晃眼。”王準這句話不是請求,聲音冷硬。
    “哦哦……不好意思!”領頭的男人連忙應聲,連連擺手示意同伴熄燈。
    哢噠幾聲輕響,刺目的光柱熄滅,隻剩他手裏那支手電。
    男人將光束抬高,對準拱形管壁頂部,讓光斑在混凝土上漫開,像一盞柔和的頂燈,把岔口四周映得清清楚楚。
    王準這才看清對麵——
    五個人,三男兩女,每個人發梢都黏著塵土,長途跋涉的倦色從眼角一直拖到下巴。
    “你們有沒有吃的?”男人的目光掠過地上用紙箱壘成的‘城堡’,又掃過旁邊那一小堆空罐頭,喉結滾動。
    他急忙從兜裏掏出幾張皺巴巴的紅票子,遞上前一步:“我買,我帶了錢。”
    “停!”
    王準手腕一轉,把小黑拽回自己身後,同時抬槍,槍口穩穩指向對麵五人。
    “吃的可以分你們一點,但是——”
    他的聲音冷得像管壁上的鐵鏽。
    “不準在這兒逗留。拿了東西,往右岔口走,越遠越好,聽明白沒有?”
    槍口順勢往右邊漆黑的岔道點了點,意思再明顯不過。
    左邊是上風,王準可不想明早被陌生人的排泄味熏醒。
    “謝謝!謝謝!我明白的……”
    男人話音未落,就見對方空著的那隻手憑空一翻,掌心竟多了一隻扁平的紙箱,外殼印著褪色的“壓縮幹糧”字樣。
    紙箱在他手裏輕輕一拋,穩穩落在男人腳邊,濺起一點汙水。
    男人連忙彎腰,把紙箱抱在懷裏,卻連膠帶都沒敢撕,直接反手遞給身後的同伴。
    隨後,他高舉雙手,掌心朝外,一步一步、以極慢的速度向右側岔口挪去。
    王準的槍口自然是緊跟著幾人。
    直到那五人的背影完全融進右側岔口的黑暗,為首的男人忽然刹住腳步。
    他轉身,輕手輕腳地退到隊尾,與王準隔著三四米站定,雙手仍高舉示意無害。
    “這是我身上所有的錢……”
    男人彎下腰,把幾張皺得發軟的紅票子疊成方正,放在了一塊沒那麽潮濕的地麵。
    接著,他像是想起什麽。
    “你們沒有照明對吧?”
    男人將自己的手電筒輕放在鈔票旁邊,燈頭朝牆,隻留一圈柔光。
    “電量應該還能堅持幾天……”
    “嗯……總之,謝謝!”
    “我們已經有兩天沒吃過東西了……”
    他低聲補了一句,隨後轉身,快步追上同伴,腳步聲很快消失在岔道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