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王隊當時是被逼無奈，但凡有第二條路，我們不會再次進去……”
    張文草草交代完自己這邊的前因後果，轉頭盯著李慶雨。
    “我……我養了兩隻貓。”李慶雨抿了抿嘴角，答非所問。
    “嗯，我們知道，然後呢？”
    “貓糧見底了。”
    “你……”張文愣了一瞬，表情瞬間誇張到極點：“你就為了幾袋貓糧，拿命去換？！”
    李慶雨被張文的表情逗得有點窘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對啊，以前都是網購，一鍵下單第二天就能到。”
    “從霧墳中出來之後，我按記憶中的寵物店位置去找，結果那地方也被霧墳罩著，根本進不去……”
    “所以你就進去搞了一些貓糧出來？”明知道答案，張文還是想再次確認。
    “嗯，不止貓糧，還有一些罐頭什麽的……”李慶雨一一細數著自己拿過的東西，像在念超市裏的購物清單。
    張文輕咳一聲，語氣盡量委婉地提醒：“那這一個月的任務時間，你出去以後，貓……還在嗎？”
    “走前囤夠了吃喝，撐三十天問題不大。”
    “算了算了，不聊這個了，說說你的任務內容吧。”張文趕緊抬手，換了個話題。
    “我第一個任務，是在遊樂園裏逃生……”李慶雨輕聲說道，周圍幾人的心神也被吸引了過來。
    “那晚，整個遊樂園裏隻有我一個人。燈全亮著，音樂還在放，可旋轉木馬自己轉，摩天輪空著座艙慢慢晃……”
    她頓了頓，指尖無意識地在地麵畫著圈圈，“我當時真沒往‘鬼’那方麵想，隻以為設備故障，直到——”
    她停住，眾人屏住呼吸。
    “直到過山車從最高處衝下來，車廂裏卻坐滿了沒有臉的人……”
    慘白的月光灑在了天台上，眾人隔著那扇被喪屍時不時頂得“嘎吱”作響的鐵門，靜靜聽著李慶雨講述。
    有那麽一瞬，王準突然感覺自己被月光拽回了度假村講鬼故事的那晚。
    思緒越飄越遠……
    如果沒有詭異，如果沒有霧氣，如果隻是朋友單純地聚在一起——
    吃著燒烤，喝點啤酒。
    沒有危險，也沒有額外的擔憂。
    散場後，晚上回去大睡一場，第二天接著去那棟待了十多年的大樓，隻需要早九晚……
    不，去他瑪的晚五，每天自願加班到天昏地暗才是日常！
    老子寧願去打喪屍，至少還有看得見的收益！
    想到這裏，王準的眉頭皺了皺。
    而這時，李慶雨的任務回溯已經到了最後一個。
    “你是說，第三次任務的身份是收費站員工？！！”張文嗓門陡然拔高，猛地扭頭盯住王準。
    不會這麽巧吧？！！
    王準心髒“咚”地一跳，脫口而出：“你是不是攔過一輛旅遊大巴？”
    “嗯……”
    “怎麽了？”
    李慶雨被兩人突然的情緒高昂嚇了一跳，茫然眨眼，“也不算攔停吧。”
    “他們最後還是開走了。”
    “你怎麽知……”她話鋒一頓，猛地意識到什麽，“你們在車上？！！”
    王準重重點了點頭，他繼續追問：“你當時為什麽要攔停那輛車？”
    “那邊根本沒有工作人員，我都不知道是誰給你們抬開的欄杆。”李慶雨回答道：“還有，那輛車有問題……”
    “車能有什麽問題？”王準的好奇心一下被勾了上來。
    “它外麵坑坑窪窪，猛地一眼看過去，我還以為出過車禍……”李慶雨皺著眉，努力回想著當時的畫麵，“後麵仔細一看，才發現你們那輛車，像是用紙折出來的。”
    現在聽李慶雨回憶，王準沒有什麽後怕的感覺，自己殺過的紙人都不知道有多少，紙車有什麽可怕的。
    “紙做的車你也敢去攔？膽子倒是大。”
    李慶雨咬了咬下唇，抬頭將垂落的發絲別到耳後，“車上那些人看起來就是普通遊客，我想至少提醒一句，讓他們趕緊下車。”
    “那你最後怎麽又跑開了？”
    “因為沒人的那個崗亭鐵門自動彈開了！”
    “當時光線不夠，我也不確定到底是什麽東西，所以隻能選擇跑……”似乎是擔心王準怪自己，她連忙解釋。
    “然後呢？”
    “上個任務要求是存活一個星期，也是我頭一次遇到時限這麽長的副本，當然，不算眼下這次。”
    “後麵沒什麽可說的，就隻剩下逃命了……”
    她略去中間的驚心動魄，直接跳到最後一夜。
    “倒計時隻剩幾小時的時候，我搶了輛空車，沿著高速一直往前衝。”
    “不知開了多久，前方突然出現一束強光，筆直朝我照過來……”
    “你們知道，我本來就不會開車。”
    “再加上，光線來得也突然，所以刹車當成了油門。”
    “結果那個拿著手電筒的人不躲，他竟然直接擋在我車前，我本能地猛打方向盤，想避開他，可車速太快，車身一下子失控，撞到了路邊的欄杆……”
    “後麵發生了什麽，我就不清楚了。”
    “醒來時，四周連個人影都沒有，隻在車燈底下看見幾塊反光的金屬片。”
    李慶雨正回憶著，王準的眼睛越來越亮。
    強光手電筒再加上金屬銘牌，難道——
    是劉軍那個狗日的？！！
    “銘牌，是什麽字？”他呼吸一緊，突然發聲打斷。
    李慶雨聽出了王準語氣中的急切，愣了半秒才答：
    “好像……隻有一個‘度’字。”
    “溫度的度。”
    她話音剛落，王準的嘴角先是一抽，隨即像被什麽點燃似的揚了起來，笑聲低啞、短促，帶著一股壓抑不住的癲狂。
    緊接著是張文，他笑得前仰後合，雙手不停拍著大腿。
    相比之下，隻有護著妹妹的常威，笑意相對內斂。
    笑聲持續了十幾秒，才像潮水一樣慢慢退去，天台重新歸於鐵門外的悶響與眾人壓低的呼吸。
    王準擦了擦眼角迸出來的淚花，看向李慶雨的眼神異常熱切。
    “李慶雨，你命中注定就是我的隊員……”
    “誰也搶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