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玄子撕裂的空間裂縫裏湧動著"蟋蟀在堂"的黴味，風不寒咽下喉嚨裏"式微"酒的灼燒感，太白劍鞘上纏繞的《涼州詞》殘句突然化作金戈鐵馬虛影。他赤足踩在虛空飄落的"黍稷"紋路上，腳踝"與子偕行"的咒印正將妖氣過濾成"呦呦鹿鳴"的靈氣。
    "這是......"風不寒瞳孔映出九根通天石柱，每根都纏繞著"青青子衿"的青銅鎖鏈。鎖鏈盡頭懸著具三丈長的白玉古琴，琴尾"所謂伊人"的篆文正與懷中《柏舟集》殘頁共鳴。
    青玄子破爛草鞋踏碎虛空漣漪："妖族禁地"鹿鳴台"，你娘當年就是在此......"
    "何人擅闖！"
    暴喝聲裹挾"野有蔓草"的妖氣席卷而來，十二名額生鹿角的守衛從石柱後躍出。為首者青銅甲胄上爬滿"采采卷耳"的藤蔓刺青，手中蛇頭杖噴出"蒹葭蒼蒼"的毒瘴。
    風不寒頸間蛇鱗咒印突然滾燙，山河硯中《春夜喜雨》詩魄自動躍出，毒瘴在觸及墨字的刹那凝成"白露為霜"的冰晶。他劍鞘點地，築基中期的靈氣裹著酒氣衝天而起："在下風不寒，應約來解妖族秘語。"
    "放肆！"蛇頭杖重重頓地，地麵"關關雎鳩"的圖騰裂開縫隙，"鹿鳴台豈容人族......"
    錚——
    柳天音的焦尾琴破空而至，琴弦纏住蛇頭杖："藤蒼長老，他帶著蘇仙子的《柏舟》詩魄。"
    風不寒這才看清來者：妖族長老藤蒼身著墨綠廣袖長袍，袖口繡滿"葛覃"紋路，枯瘦麵頰上爬著"漢之廣矣"的樹藤刺青。最詭異的是他右眼完全被"芣苢"果實取代，果皮下流淌著"桃之夭夭"的粉色汁液。
    "蘇紅袖的兒子？"藤蒼的"芣苢"眼珠突然爆開，汁液在空中凝成"維葉萋萋"的卦象，"那便試試——若解不開"鹿鳴台"千年謎題，老夫用你血祭先祖！"
    白玉古琴突然自鳴"鼓瑟吹笙"之音，九根石柱上的青銅鎖鏈嘩啦作響。風不寒懷中《柏舟集》殘頁無風自動，"願為西南風"五字騰起三丈清光，竟在空中勾畫出"南有喬木"的星圖。
    "公子當心！"柳天音焦尾琴"宮商"二弦崩斷，她蛇尾鱗片炸起，"這是"萬藤囚仙陣"......"
    話音未落，地麵鑽出千百條"采采芣苢"的毒藤，每片葉子都長著"振振公子"的人臉。風不寒築基期的護體靈氣瞬間被腐蝕，他踉蹌後退時瞥見藤蒼袖中滑落的半塊玉玦——竟與生母遺物紋路吻合！
    "我本楚狂人，鳳歌笑孔丘——"
    生死關頭，風不寒突然朗聲長笑，蘸著頸間蛇毒在虛空書寫《廬山謠》。築基期的靈力瘋狂湧入詩句，每個墨字都炸開"手持綠玉杖"的劍意。毒藤觸及"閑窺石鏡清我心"七字時，突然扭曲成"謝公行處蒼苔沒"的斑駁石階。
    藤蒼的樹藤刺青突然脫落，在背後凝成"南有喬木"的虛影："你怎會我族失傳的《天妖謁》？"
    風不寒劍指星圖，太白劍鞘上的《涼州詞》殘句化作"黃河遠上白雲間"的劍氣長河。他踏著"金闕前開二峰長"的詩意登上石階，每步都震落"銀河倒掛三石梁"的月華："這不是妖語，是十九年前我娘在此寫下的《柏舟》！"
    九根石柱應聲炸裂，青銅鎖鏈寸寸斷裂。白玉古琴"仙之人兮列如麻"的泛音中，蘇紅袖殘魂自星圖踏出，素手撫過風不寒眉心血咒："寒兒，玉玦封印在......"
    "放肆！"藤蒼的蛇頭杖突然刺穿自己胸膛，噴出的妖血凝成"江娥啼竹素女愁"的咒文，"蘇紅袖，你當年騙走妖族至寶，今日休想......"
    "李憑中國彈箜篌——"
    風不寒蘸著妖血在山河硯寫下《李憑箜篌引》，硯中《春夜喜雨》詩魄裹挾"昆山玉碎鳳凰叫"的音波橫掃禁地。藤蒼的咒文在觸及"芙蓉泣露香蘭笑"七字時，竟反噬成"女媧煉石補天處"的彩霞。
    圍觀的妖族守衛集體跪倒，他們額間"憂心惙惙"的咒印化作蝴蝶紛飛。有個鹿角少年顫抖著觸摸空中殘詩：""吳質不眠倚桂樹"......這、這是直指月華本源的感悟！"
    柳天音的焦尾琴突然自動奏響"露腳斜飛濕寒兔"，她蛇尾鱗片層層剝落，露出光潔如玉的人腿："原來《天妖謁》缺失的最後三句，竟藏在人族詩篇中！"
    風不寒踏著"石破天驚逗秋雨"的餘韻登上玉琴，築基期的瓶頸在"夢入神山教神嫗"的意境中轟然破碎。他俯瞰藤蒼驚駭的麵容，劍鞘挑起那半塊玉玦："長老可知，我娘用《柏舟》換的不是至寶，而是妖族存續之機？"
    白玉琴身突然浮現"老魚跳波瘦蛟舞"的圖騰，九根石柱廢墟裏升起蘇紅袖親手雕刻的碑文——"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妖族人族，皆存此諾。"
    青玄子突然將酒葫蘆砸向碑文，瓊漿在石刻上澆出"今我來思"的卦象："藤老怪，當年蘇丫頭兵解前，是不是讓你保管"白駒佩"？"
    藤蒼的樹藤刺青突然燃燒，他慘叫著抓向風不寒："不可能！你怎會喚醒"鹿鳴血誓"......"
    風不寒將玉玦按在碑文"執子之手"四字上，整座禁地突然回蕩"風雨如晦"的雞鳴。晨曦刺破妖氣時，眾妖看見他淩空寫就的《擊鼓》詩——每個字都在消融人族與妖族的三千年血仇。
    柳天音撫摸著新生的人腿，突然將焦尾琴砸向殘餘毒藤："傳令！即日起，妖族與風公子結"死生契闊"之盟！"
    蹲在石柱廢墟後的兔耳小妖舉起拓印詩稿的玉簡，奶聲奶氣地念：""身無彩鳳雙飛翼"......大祭司，這句是不是說我們以後能長翅膀？"
    風不寒飲盡最後一滴"式微"酒，毒血與妖氣在經脈中衝撞出"心有靈犀"的共鳴。他望向東方泛白的天空，那裏有九霄宗"白虹貫日"的劍氣正在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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