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霜華廣袖翻飛立於殘破的祭天台中央，腳下踩著風九霄尚未涼透的屍體，金縷衣下蠱母圖騰泛著妖異的紅光。
    "三百生魂祭，萬魔破封來！"她癲狂的笑聲震得瓦礫簌簌掉落，被血藤纏住的九霄宗弟子們發出淒厲哀嚎。空中浮現的魔神虛影逐漸凝實，獨眼射出的紅光掃過之處，連青石板都腐蝕成粉末。
    風不寒赤足踏過滿地碎瓦，混沌木枯枝挑開撲來的血藤："姨娘這殺夫弑子的戲碼，合歡宗的戲班子都演不出這般精彩。"耳垂淡金血珠隨著步伐滾落，在地麵凝成《無衣》的起筆。
    "野種！"淩霜華指尖掐訣，三道血刃劈麵襲來，"待魔神降世，定要將你文骨碾成......"
    "碾成胭脂粉給司徒明玉敷臉？"柳天音赤鱗琴尾掃碎血刃，四根冰弦奏出《清心咒》音波。她脖頸褪鱗處新結的冰晶裂開細紋，昨日替風不寒擋下的魔氣反噬讓尾音發顫："老妖婆剜人靈根時手挺穩，怎麽布個血祭陣還要三百活人當柱子？"
    瘸腿老張藥鋤劈開地縫，獨眼映著陣中閃爍的混沌紋路："蘇將軍埋酒時說過，這醃臢陣法需至親血脈為引——"他故意拖長音調，看著淩霜華臉色驟變，"難怪連親兒子都煉成陣眼了！"
    "閉嘴！"淩霜華廣袖炸成碎片，七道金鈴索絞向老者咽喉。青玄子破酒葫蘆突然橫空砸來，醉醺醺的聲音帶著殺氣："動我徒弟？問過老子這三百壇"紅塵醉"沒有？"
    葫蘆底"通天"血紋大亮，埋在地下的酒壇接連炸開。裹著《將進酒》劍氣的酒液澆在血藤上，弟子們身上的束縛應聲而斷。風不寒趁機躍至半空，染血的木簪在虛空劃出金色軌跡："豈曰無衣——"
    "攔住他！"淩霜華尖嘯著催動魔神虛影，獨眼中射出的紅光卻劈中了自家陣旗。柳天音赤鱗尾卷著三枚留影石冷笑："老妖婆眼神比合歡宗瞎眼龜公還差！"
    地麵突然劇烈震顫，散修們從四麵八方湧來。賣燒雞的胖掌櫃舉著《憫農》詩稿，周身竟爆發出元嬰威壓："風公子贈詩助俺破境，今日這燒雞錢不要了！"他手中燒雞化作火鳳，撞向魔神虛影。
    "還有我藥王穀！"白須老者腳踏《愛蓮說》凝成的蓮台，數百枚丹藥暴雨般砸向血陣，"當年蘇仙子贈詩救老夫孫兒，今日這債該還了！"
    風不寒白發揚起，混沌木枯枝點向陣眼："與子同袍——"三百散修齊聲接誦，文氣匯聚成金色洪流。血祭陣發出令人牙酸的碎裂聲，陣中弟子身上浮現《無衣》詩紋，竟調頭攻向淩霜華。
    "不可能！"淩霜華踉蹌後退，蠱母圖騰滲出黑血，"你們這些螻蟻怎敢......"
    青玄子突然拽著風九霄的殘破元神躍至陣眼，醉眼中精光暴射："蘇丫頭，看好了——"他獨臂拍碎酒壇，混著文氣的酒液灌入地脈裂縫，"這才是真正的"同仇敵愾"！"
    地麵轟然炸開七十二道金光，血祭陣能量被強行逆轉。柳天音赤鱗尾卷住風不寒下墜的身軀，四根冰弦在妖丹催動下奏出變調："王於興師——"
    "修我戈矛！"千萬修士的怒吼震塌殘存的山門，魔神虛影在金色詩海中分崩離析。淩霜華七竅流血地跪在陣眼中央，懷中玉玦突然飛向空中，與風不寒的木簪裂痕完美契合。
    混沌秘境的青銅巨門在雲端顯現，門扉紋路正與玉玦星紋呼應。淩霜華突然癲狂大笑："原來如此！蘇紅袖那賤人早算到......"
    "早算到你會親手打開秘境？"風不寒咳著血沫輕笑，染金的睫毛掃過崩塌的祭天台，"姨娘可知"為他人作嫁衣裳"怎麽寫？"
    柳天音琴尾掃飛撲來的血藤，忽然拽過風不寒的衣領："瘋子！你的文宮......"
    "死不了。"風不寒反手將妖血渡入她掌心，看著褪鱗處傷口愈合，"聖女娘娘的鮫綃錢還沒討回來，閻王爺可不敢收我。"
    地麵突然裂開深淵，青玄子拎著酒葫蘆躍向秘境大門："蘇丫頭埋的好酒，果然要配大戲！"他醉醺醺地踹開青銅門，門內溢出的混沌之氣竟化作蘇紅袖撫琴的虛影。
    淩霜華趁亂捏碎傳送符，卻被瘸腿老張藥鋤劈中後心："想逃？問過漠北三十萬英靈沒有！"泛黃的《從軍行》殘頁從鋤柄飄落，竟引動秘境門內傳出戰鼓聲。
    風不寒忽然按住柳天音撫琴的手："借聖女娘娘半曲《鳳求凰》。"他沾著金血的手指在琴身寫下"得道多助"，四根斷弦竟自動續接。琴音響徹雲霄的刹那，秘境門扉轟然洞開。
    "不——"淩霜華的尖叫戛然而止，她被秘境吸力拽向門內。風不寒白發揚起，木簪星紋大亮："這份大禮，夠姨娘在混沌裏醃三百年了。"
    柳天音看著逐漸閉合的秘境大門，忽然甩出赤鱗尾卷住某人："想溜？"墨雲子從虛空跌出，手中合歡符還沒點燃就被《無衣》詩紋鎖住。
    "精彩！實在精彩！"青玄子灌著酒從門內晃出來，破葫蘆裏竟兜著半壇混沌靈液，"這趟值三十匹鮫綃了吧？"
    風不寒望著空中消散的蘇紅袖虛影，喉結動了動。柳天音忽然把冰涼的鱗片按在他滲血的耳垂："要哭就哭，扭捏什麽？"
    "聖女娘娘看錯了。"風不寒轉身走向廢墟，斑白鬢角掃過她掌心，"我是在想仙獄監軍的頭骨，該雕成酒壺還是夜壺。"
    朝陽刺破血霧時，青銅巨門化作流光沒入木簪。賣燒雞的掌櫃蹲在瓦礫堆前吆喝："詩換燒雞！最後半隻便宜賣咯！"
    千裏外的魔門祭壇，墨雲子看著碎裂的魂玉咬牙切齒。而秘境深處的黑暗裏，淩霜華正對著一麵刻滿星紋的石壁癲狂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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