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平淡的語氣，卻掩蓋不住背後強大的壓迫感。
    禁軍守衛恍惚如隔世，有些迷茫。
    直接放行顯然不合規矩，可真的要去叨擾聖上嗎？
    他們摸了摸脖子，怕是沒這個膽子。
    正當不知如何是好時，禦前大太監徐公公手端著拂塵過來了，他的身後還跟著一眾小太監，有著不小的官威。
    “聖上口諭，宣平川侯、華小神醫入宮覲見！”
    他一個眼神看過去，小太監就小碎步跑了過去，費力地接過林柔手中的方盒子。
    “有勞公公！”
    徐公公含笑點了點頭，轉過身，為林柔他們帶路。
    看到林柔初次進宮不卑不亢，沒有畏畏縮縮的小家子氣，又好似對著森嚴肅穆的皇宮並不畏懼，徐公公也多看了一眼。
    一座四四方方的城池，一座困住人與心的囚籠，林柔確實沒啥興趣。
    況且她從不打沒準備的仗。
    自護送藍以沫回京，她就用意念操控隱形無人機飛到皇宮的上空，將這裏的布局摸了個清清楚楚。
    包括老小子辦公的地方、睡覺的地方、與大臣密謀的地方，甚至是他讓工匠秘密打造的機關暗道，全都標記了出來。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這些秘辛提前被林柔掌握在手，自然也就沒什麽可好奇的了。
    徐公公見林柔氣質不凡，笑著搭話：“平川侯，果然氣度不凡！咱家閱人無數，多少人初次入宮都屈居與皇城的威嚴，可平川侯卻泰然自若。”
    林柔頷首：“謝過公公誇獎，林柔出自窮鄉僻壤，哪裏懂得什麽入宮規矩？
    若是有禮數不周的地方，還望公公多多提點。”
    “平川侯過謙了。”
    簡單寒暄之後，一路無語。
    約莫半個時辰後，他們終於進入後宮的範疇，徐公公提醒：“華小神醫，您該去太後的永壽宮了。”
    華昭似笑非笑：“柔兒，那我先行一步，說好了宮門口不見不散。”
    “好，不見不散！”
    徐公公微微鞠躬，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太醫院搞不定的疑難雜症，多半都是請華昭出手的，無意間他們也都或多或少得他的庇護與恩惠，所以宮人對待華昭尤為尊敬。
    華昭背著藥箱，在小太監的引領下，漸漸遠去。
    林柔繼續跟著徐公公，繞過長長的宮牆，終於來到了大良帝王的居所——羽化殿。
    她心裏暗罵了一句：就你這德行，還想羽化成仙不成？
    修仙的門檻都這麽低了嗎？
    一個不小心從天上掉下來，墜落的可就是十八層地獄了。
    徐公公到了殿外讓林柔稍作等候，他進去回稟一聲。
    “公公，請！”
    不一會兒，他就將門從裏麵打開，喊林柔進殿。
    等著林柔邁過門檻時，他又笑眯眯地提醒了一句：“初次覲見要行三跪九叩大禮，沒有聖上允許不要抬頭，切記不可亂動。”
    林柔點了點頭以示將他的話記了下來，隨後便跟著他進了羽化殿。
    這座大殿層高十數丈，莊嚴肅穆。
    殿內佇立的是根根一人環臂抱不下的柱子，它們通體刷著金漆，熠熠生輝。
    人在殿內行走，有著滄海一粟的渺小。
    大殿的正中央擺著一把九頭龍椅，上麵坐著一位垂暮老人。
    他不胖不瘦，身著龍袍，天子的威儀呼之欲出，讓人不由得心生敬畏。
    此刻他正對著林柔眯著眼睛笑，可是卻笑不達意，眼底有種捉摸不透的神秘。
    這就是帝王？
    容不得任何人揣摩聖意？
    徐公公停下腳步，示意林柔可以停下來了。
    林柔粗略估計了下，距離龍椅約莫還有五十步左右。
    可以有效避免近身刺殺。
    這個老小子還真是惜命。
    林柔看著腳下的“金磚”，也就是專供皇宮使用的一種淡金色的磚，意味深長地笑了下。
    原來如此！
    特意將她引到這裏，還真是煞費苦心。
    這個機關下麵可是豎著根根利刃！
    通過無人機的紅外成像功能、危險提示功能等可以清晰地看到武器上麵淬了劇毒。
    這個老小子疑心重，在自己打開盒子之前，看來他是不會輕易相信自己的。
    林柔緩緩跪下，行三拜九叩大禮：“臣，林柔，拜見聖上！聖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聖上微微抬頭：“林愛卿快平身！果然英雄出少年！真沒想到，你比孤想象的還要年少！
    更讓孤意想不到的是，你竟然單槍匹馬就將龍吟大將軍從虎口中救了出來！勇氣可嘉、膽識過人啊！”
    他麵露悲傷，拍打了一下龍椅：“可憐我那命苦的侄兒，是個沒福氣的，明明已經脫離了危險，怎麽就……戰死了呢？”
    林柔看著他假惺惺的模樣，忍著惡心說了幾句寬慰的話：“節哀順變，逝者已矣，他最大的願望就是生者不要太過悲傷。
    每個人的命運冥冥之中自有定數……”
    聖上打斷林柔的話：“所以林愛卿也覺得這是天意了？”
    林柔俯身：“是！”
    聖上滿意地點了點頭，對著徐公公還有一眾太監說到：“好了，孤還要與林愛卿說說話，你們下去吧。”
    徐公公深深鞠躬，倒著退了出去：“是，老奴退下了，就在殿外候著。”
    偌大的羽化殿隻剩下聖上與林柔，他靠著龍椅背上，目光盯著方盒：“東西，帶來了？”
    “是！”
    林柔瞥了一眼他身後的屏風，你若是真以為大殿上隻剩他們兩人可就大錯特錯了。
    屏風後的殺氣騰騰。
    數十名精銳手握長刀，已經做好了攻擊的準備，就等著聖上一聲令下呢。
    可這些小動作，在高科技麵前，根本不值一提。
    它們已經悉數落入了林柔的視網膜內。
    林柔退去盒子外的包裹，緩緩將盒子打開，然後舉過了頭頂。
    看到藍以沫項上人頭的那刻，聖上本能地向後躲閃了一寸。
    但一瞬間就穩定了下來，隨即哈哈哈大笑起來。
    “好啊！林愛卿果然不負重托！本王也將兌現自己的承諾，自此以後龍吟軍就是你的了！
    到底是華小神醫的手段啊，月餘已過，這頭顱竟然不腐不爛！就好似……活著一樣。”
    突然間，他收起了笑容，眼底閃過一絲陰狠：“龍吟大將軍已故，孤還沒有好好敬一杯酒。
    煩請林愛卿砸開他的頭顱，當作酒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