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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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聽後頓時驚疑不定,怯生生的問道:“我還以為我眼花了呢……嬸,方才那黑影你也看到啦?”
    韓嬸點了點頭才說:“嬸也看不分明,好像一團泥漿一般的黑氣,這多半是妖物……”
    我還在發愣的時候,韓嬸貼近我低聲問:“福生,我給你的那塊墨玉呢?你帶身上了嗎?”
    我將墨玉從脖頸上拽出來給韓嬸看,說:“我可一直都帶著呢!嬸你說的話我可都記在心裏呢!”
    韓嬸看了後臉色卻愈發鐵青,我也不敢多問,不知道一時間發生了什麽事。
    這時候就聽到韓嬸搖頭說:“不應該啊!照理說不應該啊!”
    我聽了疑惑不解,拽著墨玉問道:“嬸,什麽不應該啊?”
    韓嬸說:“這‘璿璣’是辟邪之物,我婆婆還跟我說過,即便是邪魔也要退讓一二,為何一個妖物敢近你的身,這我也想不明白……”
    “這東西叫‘璿璣’嗎?”我呐呐著問了一句。
    韓嬸沒回我的話,而是思忖片刻才跟我說:“福生,這塊墨玉你務必帶好,不可讓此物離開你一分一毫,危難之時可保你的性命!”
    我點了點頭,這時候韓嬸轉頭又跟阿蘭說:“蘭啊,你這幾日外出時帶著‘長梧’吧,方才這妖物似乎對‘長梧’頗為忌憚。至少可以保你的周全!”
    阿蘭臉色發白,隻是呆呆地點了點頭。
    韓嬸又轉頭吩咐我說:“你這幾日也都好好呆在家裏,別到處跑了,等我想想辦法再說。”
    我“嗯”的應了一聲,正要離開時又轉身回來跑到韓嬸跟前,說:“嬸,這個給你!”說罷,我把手裏的包袱塞給韓嬸。
    韓嬸打開一看,見到花露水也不知道是什麽東西,呐呐地問:“這是什麽東西,你給我幹啥?”
    我說:“我聽阿蘭說這幾日教堂裏蚊蟲特別多。這是花露水,我二叔從南昌帶回來的,隻要灑上一些,保管蚊蟲不敢進來呢。”
    韓嬸看了看一旁的阿蘭,阿蘭委屈地說:“娘,我都說不要了,福生少爺硬是要送過來。”
    韓嬸搖了搖頭才對我說:“這東西怪金貴的吧,嬸可不能收,你拿回去吧!”
    我見一時推脫不開,苦笑不已。
    就在此時,我突然雙目圓睜,往韓嬸背後猛地一指,大聲嚷道:“好你個夜貓子!你逮著這麽大個田鼠,你可別獨吞!見者有份啊!”
    韓嬸和阿蘭被我這麽一說,好奇心起來了,順著我所指之處扭頭去看。
    可她們隻看見長梧傻愣愣地蹲在牆頭上,哪裏有什麽田鼠,連根鼠毛都沒見著!
    待她們再回過頭來找我時,我都快溜出蘭園的巷道了,我就聽到韓嬸在背後死命喊我:“你快回來!你這孩子也真是的,就會瞎折騰!”
    我見“奸計”得逞,到了拐角才停下腳步,探出頭去衝韓嬸喊道:“嬸,這東西你們用得著!就算我的一點心意!”
    韓嬸也沒辦法了,我就聽她在背後跟我喊道:“福生啊!你小心著點!別讓墨玉離身就好!”
    我聽了這話,回頭衝韓嬸笑了笑,招了招手扭頭就走。
    待我一路小跑回到陸府夥房的後門,發現後門竟然被關了,也不知道是哪個廚子這麽不省心,後門被關了也隻能走前門了。我不得已往前門方向走去,才剛到拐角,就看見大門口正停著一輛馬車,我心裏咯噔一下,暗道:壞了!我爹回來了!
    我緊忙躲在牆角邊,探頭去看,這時候就見到我爹下了馬車,但這還不算完了,隨後又下來兩個人,這二人身穿淺灰色的僧袍,卻是兩個和尚。
    這兩個和尚我都認得,一臉絡腮胡子年長一些的,就是李小花的師父法濟,嘴上沒毛一臉白淨的,是他的師弟法行,因我爹去年資助均慶寺重修寺院,因此平日裏有些往來。
    均慶寺位於南武縣岩前鎮的獅岩,我聽李小花跟我吹過,說這寺廟曆史久遠,北宋真宗時被封為“均慶院”,是閩西第一座被朝廷敕賜的寺院,南宋紹定三年又賜名“定光院”,加上又是是定光古佛的祖廟,按理說應該香火鼎盛,可前幾年門庭冷落,差點就被荒廢了,著實令人感慨。
    原因其實也很簡單。
    沒和尚了嘛!
    就是再大的寺廟,你說要是沒了和尚,這老百姓還燒個屁香啊!
    這均慶寺鼎盛之時曾有上百的僧人在此禮佛,但一夜之間全都散了,就連主持都跑了,這要怪誰呢?
    得怪民國政府!
    辛亥革命年間,有些愣頭青帶頭來鬧革命,說什麽佛像寺廟都是封建殘餘,一幫子混球帶頭胡亂打砸,臨走時還點了一把火把菩薩給燒了,好好的一座寺廟給弄得麵目全非了。
    這均慶寺本來就是年久失修,上一回據說還是乾隆十六年修繕的,被這些混球一折騰,哪裏還住得下出家之人!
    最後就剩下一個火頭和尚和一個知客僧了,這知客僧便是法行,火頭和尚自然就是法濟了。
    我二姨也跟著遭了這罪,小時候我跟我娘去看二姨時,常常見到法行坐在石階上唉聲歎氣的,他的師兄法濟倒是個知足的人,除了念經禮佛,還上山伐木將幾間禪房修整了,平日裏還種些果樹種些菜,加上二姨在外堂幫襯著打掃迎送,才使得這間寺廟的香火沒有斷絕。
    如今我見到這兩個和尚來我家,也有些摸不著頭腦,不知道他們此行所為何事。
    這時候就聽到我爹說:“前幾日正值犬子束發成年之禮,拙荊禮佛一向虔誠,她托我請師父在舍下佛堂為犬子誦經十日,以作祈福!正巧今日遇見師父們布施,故而冒昧請來!真是有勞兩位師父了!”
    法濟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陸老施主言重了!”
    法行說得更為懇切,隻見他跟著說:“阿彌陀佛,若無陸老施主鼎力捐資重建均慶寺,我和師兄現在還不知在何地落腳呢!這抄譽佛典、誦經祈福,皆屬我等分內之事,陸老施主言重了!”
    這時候管家藍友全迎出門來,我爹見了他便吩咐道:“友全,今日法濟師父和法行師父來此誦經十日,立即安排兩間客房,茶食點心一定要伺候周全了!”
    藍友全恭敬的應道:“是,老爺。”
    我爹又問:“哦對了!少爺呢?”
    藍友全低頭說:“少爺今日一直都呆在書房呢!他說他今日不用飯了,要讀一整天的書,又交代我們不得打擾,我送了些茶水點心進去,就讓添福添壽把門給鎖了,這一整天他都安安分分的呢。”
    我爹“嗯”的一聲,說:“那把他叫來吧!先給兩位師父見禮!”
    藍友全應道:“是,老爺,我這就去。”
    我見他們一眾人進了自家宅門,心裏就急了,要是藍友全打開書房見我沒在房中,那我爹還不打死我啊!
    我得趕緊回書房才是!可眼下後門緊閉,前門一時也走不得,這可怎麽辦呢?
    我正著急上火呢!就在此時我眼前一亮。
    隻見這拐角邊的牆頭上,居然慢悠悠地伸下一架梯子來了。
    我抬頭一瞄,隻見從牆頭上探出半個光禿禿的腦袋來了,不是李小花還能是誰?
    我喜上眉梢來,心裏暗道:這臭和尚還真講義氣,這是要助我脫困呐!
    我也不敢耽誤,緊忙三下兩下爬上梯子,剛攀上牆頭就見李小花一回頭,似乎慌了神,一下就撲到我身上來了。
    我被他這麽一撲頓時失去重心,急忙使勁往前頂,結果晃了兩晃也沒穩住,“哎呀”一通亂叫,我倆全都摔進院子裏去了!
    我忍著屁股的疼痛爬了起來,扭頭再看李小花,隻見這和尚直挺挺倒在地上,一手抱著個大紙包,一手抱著壇酒,苦著臉半句話也哼不出來。
    我這時才算明白過來,這臭和尚哪裏是要助我脫困,他根本就是自己想溜罷了。
    隻見他眼珠子一轉,給我使了個眼神,我順著瞄了一眼,暗暗叫苦了起來。
    這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我爹此時就站在我身側不足兩丈遠的地方,盯著我一副不怒自威的模樣。
    我轉身想跑,我爹大喝一聲:“站住!你這個逆子!又到哪裏鬼混去了?”
    我隻好立定,緩緩轉身,滿臉堆笑的喊了一聲:“爹……”
    “你還知道我是你爹!”我爹指著我劈頭蓋臉的罵道:“今日不是讓你在書房禁閉讀書了嗎!怎麽又去胡鬧!”
    “去哪胡鬧了?快說!”
    我支支吾吾不知若何作答,這時候李小花從地上爬了起來,衝我爹滿臉堆笑道:“姨父……”
    他才說了半句臉色就變了,這時候我就見到法濟和法行從我爹身旁閃了出來。
    李小花反應倒快,衝著法濟法行就喊:“師父!師叔!你們來啦!”
    法行見到李小花有些驚訝,指著他問:“印智,你拿著壇酒要做什麽!”
    李小花想都沒想,一把就將酒塞我懷裏,衝我嚷了起來:“表哥!你這是要誘我破戒嗎?你以為我跟你一樣?我是出家人!我有清規戒律的!”
    我苦笑不已,這臭和尚反應倒快啊,念經不會,栽贓倒是行雲流水一般。
    可這還沒完,他師叔法行指著他又問:“那你抱著隻燒雞又要做什麽?”
    我低頭一看,李小花懷裏的紙包此時裂了開來,八成是摔下來的時候弄破的,裏麵露出一隻黃澄澄的大肥燒雞來了!
    雞腿上油漬漬的冒著油光,而且已經咬了一大口了!
    你就作吧臭和尚!我心裏暗自偷笑。
    李小花卻一把塞我懷裏,衝我嚷嚷道:“表哥,都跟你說了嘛,東西我不能收!我是出家人,出家人不打誑語,能幫我自然會幫的!”
    我見他這甩包袱的功夫使得出神入化,一時間苦笑不已。
    我作勢正要把東西全都給李小花退回去,他卻一把給我壓住了,衝我擠眉弄眼小聲支吾著。
    “你先幫我,待會我幫你……”
    我頓時心領神會,把酒肉往地上一扔,立馬換了一副梨花帶雨的模樣,衝他大聲哭道:“表弟啊,你東西不要也行!可我這回性命攸關,你可一定得救我啊!”
    說罷我就裝作要暈倒的模樣,晃了一晃就往他身上靠。
    李小花一把給我扶住了,裝腔作勢地說:“表哥!你今日讀什麽經不好,偏要讀這《妙法蓮華經》!你可知這《妙法蓮華經》乃是我佛門經中第一,讀這經萬萬不可有些許動搖的,如若你讀了又不信,乃至構成謗經,會有大業障大惡報的啊!”
    我露出一副驚恐的神情:“我以為這經讀起來容易,今日便讀了一整天,可我愈讀愈是迷惑,經中所言我早已忘得一幹二淨,如今隻覺得四周一切都天旋地轉的,莫非我是中了魔障?”
    李小花苦著臉說:“我佛法低微,怎有能耐助你解脫魔障呢!這可如何是好啊!”
    他左右張望,看到法濟後才說:“還好我師父來了,我師父慈悲為懷,定然不會坐視不理的。”
    接著他拉著我到法濟麵前,我們倆心領神會,“啪”一下齊刷刷地就跪了下來。
    李小花衝著法濟哀求道:“師父你佛法高深,又慈悲為懷!還請師父為我兄弟解釋經文,盡快助他解脫魔障!好救他一命呐!”
    法濟見我們跪在他麵前,急忙攔著我們說:“使不得,這使不得,印智啊,快快把陸小施主攙扶起來吧!”
    “你不答應,我就不起來了!”我緊忙趁熱打鐵。
    法濟為人憨厚,扶住我說:“陸小施主,你這《妙法蓮華經》讀到何處了?快快帶我前去!我即刻為你釋經!”
    我一聽心中竊喜,卻裝出有氣無力的模樣,雙目低垂黯淡無光。
    “多謝法濟師父!”
    李小花一把將我拖了起來,衝法濟作了個請的手勢,說:“師父,佛堂在這!請隨弟子前去吧!”
    我倆這些伎倆,瞞得過法濟,可怎能瞞得過我爹呢?
    我爹似乎還想攔著我,張口就問:“你這逆子還想去哪?”
    法濟眉頭緊皺,將我爹單手一格擋,勸解道:“陸老施主,事態緊急!一切事宜還請容後再談!”
    “令公子解讀《妙法蓮華經》有疑慮,小僧唯恐令公子陷入魔障,還是釋經為重!”
    我爹張著大嘴還在發愣,我和李小花二人趁此間隙一下便鑽了過去。
    我竊喜不已,偷偷回頭張望了一眼,就見我爹唉聲歎氣,一旁法行雙手合十道:“陸老施主,事有輕重緩急,我師兄為人憨直,常常急人之所急。言行若有不周之處,還請陸老施主不要怪罪!”
    我爹擺了擺手說道:“不礙事的,隻是逆子頑劣,讓師父們見笑了!”
    法行點頭微笑道:“陸小公子聰明伶俐,一看就是人中之龍!正所謂虎父無犬子,陸老施主德高望重,令公子日後也必定是棟梁之才!”
    這白臉和尚倒是會說話,我聽得也舒坦。
    等我回過頭來,發現李小花居然沒影了,身側有些假山石洞,我見一旁的茶花枝葉亂晃,心裏頓時暗罵不止,臭和尚屬豬的,居然比老鼠溜得都快!
    法濟倒沒有發現什麽異樣,我緊忙擁著他往前走,一口氣走到自家後院,再回頭望了望,見我爹沒有再追過來了,不由得籲了口氣。
    法濟見我停下腳步,呐呐著問道:“陸小施主,請問佛堂在哪?”
    我回過神來,晃起了手指。
    “這佛堂嘛……”
    恰巧家丁添壽端著茶路過,我便一把將他拉住了,吩咐道:“添壽!你先帶法濟師父去佛堂吧!”
    法濟急忙問道:“陸小施主,你不是要釋經嗎?你這是要去哪裏?”
    我眼珠子骨碌骨碌一轉,笑道:“法濟師父啊!其實我今日已然醒悟了!”
    “啊?”法濟一聽,好奇著問道:“不知小施主悟到何種佛理?”
    我看了看天,一本正經的說道:“這布啊屎啊褲啊……”
    然後我盯著法濟一字一頓的說:“這布啊——屎啊——褲啊——一定會勝利的!”
    我這一句說得義正辭嚴!
    說得理直氣壯!
    說得震撼人心!
    法濟豎然起敬,雙手合十,低頭暗誦佛號不止,估摸著還以為這是何等高深的梵文呢!
    待他睜開眼時,我早便溜之大吉了。
    就是不知道,若他看見隻剩添壽在一旁抓著後腦勺發愣,會不會生氣呢?
    我一口氣跑回自己廂房,累的都快散架了,倒頭就睡。
    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我突然聽到後院中傳來一聲鑼響!
    “哐!”又一聲鑼響!
    我頓時清醒了幾分,緊忙坐了起來一看,隻見門窗上映出了淩亂的燈火,還有一些家丁的喊叫:“抓賊啊——”
    抓賊!我一聽這個,頓時打了一個激靈,這從來沒見過的事啊!這得多好玩啊?賊長什麽樣,我都還沒見過呢!
    ?我不由的心生癢癢,起身點了蠟燭到門口用力一推,這時候又傳來了幾聲家丁們的呐喊:“抓賊啊!抓賊啊!”
    我抬頭一看,隻見後院牆頭上都是燈火映照出來的人影,不少人影都拿著棍棒,似乎正在追逐賊人!
    我緊忙跟了上去,繞過了一旁的小花圃,一路小跑,一直跑到後花園門口,轉身踏入院內,周圍原本嘈雜的聲音卻突然消失了,實在是古怪。
    方才還是人聲嘈雜、熱鬧不凡的一場捉賊大戲!可如今這賊在哪呢?
    我心中納悶不已。
    我又四處張望了片刻,卻半個人影也沒有見到,再回頭一看,隻見後麵一片漆黑,居然連一盞燈籠也沒有掛!廊道水榭都幾乎要隱匿於黑暗之中了。
    今日難道添福添壽都偷懶了不成!連個燈籠也沒掛!我一想到這裏,心中頗為氣惱,不由的叫了一句:“添福添壽,你們在哪呢?別裝神弄鬼了啊,再不出來,我可要罰你們啦!”
    這話一出口,我這才感覺周圍似乎是太靜了。
    因為我居然還聽到了回響!
    這裏是空闊之地,如何還會有回響呢?
    我心中疑竇叢生,正想要往書房的方向退回去!
    突然“哐”的一聲鑼響!
    這聲鑼幾乎就在我頭上炸響!
    振得我耳朵嗡嗡作響!?我下意識的捂住耳朵,就在此時,周圍突然燈火大亮,我隻覺得一道黑影從眼前劃過!
    隨後是“啪”的一聲,我隻覺自己的額頭劇痛不已,好像受到了一記悶棍重擊!
    但我還沒有回過神來,就覺得周圍好多人影,然後背脊、手腳又中了幾記悶棍!
    太疼了!
    我急忙抱頭蹲下試圖逃開!
    周圍紛紛響起了嗬斥之聲!
    “惡賊!往哪裏跑!”
    “打死你個惡賊!”
    我心中惱怒不堪,一邊格擋一邊大喊:“打錯人啦!我是你們家少爺啊!”
    又一記重擊!
    這一擊,正好打在我的天靈蓋上!
    我就覺得頭上一陣劇痛,然後是黏黏的液體流了下來,將眼睛染成一片血紅!
    住手!此時傳來一聲嬌叱!周圍的人紛紛停了下來。
    我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往周圍一掃視,隻見這些家丁都身穿黑衣黑帽,粗粗辨認一下,一個都不認識!
    我擦了擦眼睛的血,呐呐問道:“你們是新來的嗎?怎麽我沒見過你們!”
    這時候人群分開,從人群中走進來一個人,我見了眼睛頓時一亮,這個人不是別人!
    正是阿蘭!
    隻見阿蘭穿著月牙白的短襖,臉色蒼白,聲音陰惻惻的,隻聽她低頭問我:“惡賊!你說你是我家少爺!你是癡人說夢吧!”
    我苦笑道:“阿蘭你不認得我了嗎?我是福生呐!”
    “你說你是我家少爺,那你後麵的是誰?”阿蘭仍舊低著頭,指了指我的後麵。
    我緩緩轉身往後一看,隻見背後不遠處一個少年坐在太師椅上,手裏拎著把團花錦扇,一邊吃著一塊桂花糕一邊衝著我笑呢,此人竟然跟我長得是一模一樣!
    我心中大驚,正想要逃離,不成想被人一腳踹倒在地,我急於站起來,手不由的亂抓,不知不覺手裏多了一個麻袋!
    阿蘭冷笑道:“惡賊!你偷了別人的東西!如今人贓並獲!看你還怎麽狡辯?”
    我顫抖著拿起那個麻袋,心中暗想,我一個陸家少爺,還能偷什麽東西呢!拿出來看看!
    我往袋子裏使勁一掏,當場愣住了!
    “啪擦!”一聲!
    有東西破裂了!
    這一聲我異常熟悉!
    這是蛇卵破裂的聲音!
    我麵色鐵青,急忙往袋子裏一看,迷迷糊糊之中,隻見袋子裏似乎有無數的蛇卵!其間似乎還有小蛇在不斷遊走!
    “啪嚓!”“砰!”
    碎裂和爆裂的聲音此起彼伏,不絕於耳。
    我嚇得一屁股坐倒在地!
    “你偷了我玄風一族十萬條性命!你是天底下最大的惡賊!”
    周圍傳來了桀桀的冷笑聲,我抬頭一看,隻見阿蘭和周圍的家丁都扭曲起來,個個變得青麵獠牙,籠罩於團團黑氣之中。
    一陣陣熱浪撲麵而來,四周彌漫著腐肉燒焦的氣味!
    我再往四周一看,隻覺周圍怪石嶙峋,似乎仍然置身於石徑嶺的蛇窟之中!此時蛇窟陷於火海,正有無數濃煙滾滾而起!
    難道至始至終,我都沒有逃離蛇窟?!
    我心下駭然,這時候頭上傳來一陣劇痛,我就覺得周圍天旋地轉,兩眼一黑再也沒有知覺了。
    等我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夜裏的醜時了。
    後來李小花跟我說,我昏迷的這十幾個時辰內,發生了許多匪夷所思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