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魂飛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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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道士這麽一問,我也是傻了眼了。
都是自己造的孽啊……
怎麽辦呢?先拖一時再想辦法吧!
他以為我還在他身邊呢,一直輕聲喊我:“小花姐姐,你說話呀!”
我也不敢耽擱了,趕緊飄了過去,貼著她的耳朵使出了一招“拖字訣”!
我壓尖了嗓子假意哭道:“哎呀!小道長,你可要為奴家做主啊……”
我一邊假哭一邊趕緊開動腦筋想辦法……
小道士聽我又哭了,柔聲說道:“小花姐姐,你別難過,你有事請盡管說吧。”
這哭得一時半會的功夫,我往左一看就看見了林添寶,腦子裏胡亂想出了個主意。
我假意哭道:“奴家怎麽會欠賭坊的錢呢?奴家這個表哥林添寶,都是他做的孽啊……”
小道士問道:“莫非姐姐是被這林添寶強迫的不成?”
“誰說不是呢?”我繼續哭道:“奴家平日裏在這藥材鋪裏幫著打理賬房,凡是藥方子過來都要按了我的手印方能取藥。”
“有一日我這表哥拿了張方子過來,說是有人重病急需取藥,還說十萬火急人命關天!”
“我一聽哪裏還敢耽擱呢,方子也沒細看,先把手印給按了,可那成想這方子……”我一下就泣不成聲了。
小道士急忙問我:“姐姐別哭……這方子怎麽啦?”
我哭道:“這方子竟然是我表哥在賭坊裏借錢的字據!”
“他跟賭坊借了一百塊大洋,奴家被逼著替他還債,可典當了所有的首飾細軟,卻還有這十二塊大洋還不上,隻好四處借錢……”
“所以陸少爺才會嫌棄奴家,認為奴家是貪圖他們家的富貴,便再也不要奴家了……”
“奴家可真是命苦啊……”
小道士不聽還好,一聽頓時義憤填膺,咬牙切齒的說:“原來如此……原來壞了姐姐姻緣、害姐姐丟了性命的罪魁禍首,竟然是這個林添寶!”
“實在是十惡不赦!”
小道士一下跳將起來,轉頭緊緊盯住了林添寶,眼睛裏都快冒出火來了。
林添寶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他見小道士正盯著他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指著牆頭說:“幸會啊幸會……緣分,都是緣分……”
“誰跟你這王八蛋講緣分!”小道士連吸兩口氣,瞬間飛起極為猛烈的一腳,一下就踢在這林添寶的下巴上。
林添寶“哎呀”一聲慘叫,一眨眼就從牆頭飛了出去!
一旁的李小花見林添寶這個毛賊被教訓了,喜上眉梢來,趕緊跳起來,衝著小道士伸出大拇指,讚道:“小道長好身手!就要教訓這吃裏扒外的王八蛋!”
小道士一聽,衝著李小花狠狠一瞪,罵道:“你更可惡!什麽花花和尚,我呸!”
“身為出家人!糟蹋此地的良家婦女,惡貫滿盈,你實在罪無可赦!”
說罷,小道士又飛起一腳,這一腳更加生猛!
隻見這腳,是直接踢在李小花下檔上,他毫無防備,痛得眼珠子都快要蹦出來了,“嗷”的一聲慘叫也跟著飛出了牆頭!
我當場看傻了眼了,此情此景,我真是是懊惱不已啊!
我實在沒想到,我就隨口編了一瞎話,竟然發生如此巨大的變故!
這小道士看著眉清目秀的,這脾氣大得……比天還大!
我正懊惱呢,小道士卻晃了一晃,“嗷”的一聲吐出一口血來了!
我還沒回過神來,他一下跪在牆頭上,伸手一抹嘴上的殘血,頭晃了一晃,似乎受了很重的傷!
我趕緊湊前一看,才看了一眼,心中頓時驚的六神無主!
隻見這小道士手上的殘血,竟然全都是黑色的。
“我中毒了……”小道士支吾著說道。
我緊忙問:“中毒了……什麽時候中毒的?”
他一摸肩膀上的那枚嵌在肉裏的透骨釘,搖了搖頭,有氣無力的說:“方才那宿誌雄使出的透骨釘,想必是抹了毒藥!”
這實在是太糟糕了!小道士要是倒在這裏可就麻煩了,墨玉可怎麽拿回去呢?
而李小花呢,更指望不上了!他還在牆頭下捂著下檔死命哀嚎呢!
我正要說話之時,更糟糕的事情來了。
隻見巷子裏麵衝出幾十號人,前麵幾個把火把往上一揚,大聲呼喝起來:“他在這!那小道士在牆頭上呢!快抓住他!”
還有人喊著:“李小花!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我看你往哪兒跑!”
更有人喊:“林添寶!你欠錢不還,你個王八蛋!”
反正這毛賊、和尚、道士,三個人各有各的冤家,聽到這裏的動靜,如今一股腦的全都衝了過來了!
我趕緊對小道士說:“小道長,咱們不能留在這,快走!”
小道士中毒不淺,但還是很硬氣,咬了咬牙,爬將起來,在牆頭上往前疾奔。
他腳步有些亂,但好在身手靈活,沿著這東大街的屋簷和牆頭,一會兒跑,一會兒爬,忽縱忽躍左右騰挪,不斷的避開障礙,又不斷地前進,時不時還借著這屋頂上的角落隱匿著身形。
他很快便將那些易貫道徒甩在身後。
我跟著他飄著,飄在高高的牆頭屋簷上,腦門上發涼,冷汗直冒。
說實在話,我天不怕地不怕,可有一樣我最怕,而且說出來讓人笑話。
我最怕的這一樣,就是我怕高。
如今我在這麽高的地方飄著,是飄得心驚膽戰、五內俱焚,起初還不敢睜開眼看,可我飄了一會兒之後,想到了自己是個魂,掉下去也沒多大事,心裏便漸漸的放了下來。
飄著飄著,我的感覺越來越好,就感覺自己好像在屋頂上輕盈的飛行,就像做了夢一般。
但如今可不是做夢的時候。我趕緊貼近他的耳朵問:“小道長,你要不要緊,這毒可怎麽辦?”
小道士上氣不接下氣的回答我說:“小花姐姐,我需要一桶熱水,我要把毒逼出來……”
我一聽這個更急了,別說這是東大街,而我家是在南門,南轅北轍的遠水解不了近渴,我們這半夜三更的還在牆頭上呢,這要我怎麽去找桶熱水給他解毒呢!
我一時間心急如焚,到處亂看。
可我往前一張望,頓時心中暗喜。
原來我看到前麵不遠處就是姚家酒樓了,這姚家酒樓是姚璧君姐姐家的產業,隻要到了姚家酒樓就有救了。
我趕緊跟小道士說:“小道長,看到前麵的姚家酒樓了嗎?往那裏跑!快!”
小道士聽了二話不說,立馬往姚家酒樓的方向跑了過去。
過了一會,他就跳到了姚家酒樓的招牌旁邊!
此時酒樓中並無燈火,也沒有夥計走動,看起來也早早就打烊了。
他一手扶著“姚家酒樓”的招牌,一手捂著肩膀上的傷口,似乎難受的很,隻聽他開口就問:“小花姐姐,我們去哪兒?”
我看了看酒樓後麵巷子裏的情形,吩咐他說:“往酒樓後頭的巷子裏去!”
小道士按我的指引,很快就落到了酒樓後麵的巷道,這巷道一邊連著酒樓的側門,一邊連著一條碎石小道。
碎石小道往前延伸著,我們沿著一路疾走,途中路過一個小湖,小湖前麵錯落有致地擺著些假山怪石,隱隱約約似乎還有一片桃樹。
桃樹的枝條在晚間的風中微微搖擺,此時早已過了中秋,因此樹上的樹葉時不時零落幾片,顯得異常靜謐和雅致。
穿過這些景致,迎麵可見一扇石拱門,拱門的樓牌上寫著“凝香小築”四個字。
而這裏,就是姚璧君姐姐家的“凝香小築”了,是她的私人小苑。
我們很快穿過拱門,前麵是左右兩排的廂房,我指引著小道士沿著右邊的廂房到了最後一間門口。
我說:“推開門!”
小道士緊忙一推,這才發現此門根本沒鎖。
我緊忙說:“快進去!”
他既沒多想也沒多問,二話不說就走進房間。
我又說:“關緊房門,點亮燭火!”
他反手將房門關緊,然後依照我的指引找到了蠟燭,取出火柴點了起來,暖黃色的光漸漸的蕩漾開來,顯出了房中的情形。
這處廂房打掃得非常幹淨和整潔,右側是一張金絲楠木雕花的床榻,上麵被褥齊整,房中茶幾飯桌全都是紅木精心打造的,還有一張一丈來寬繡著“翠湖牡丹春色圖”的白紋錦繡屏風擋在一側,整個廂房透著濃濃的匠氣。
這是哪兒呢?
對於我來說,這是璧君姐姐的一份真心實意。
從十二歲開始,我和李小花就開始喝酒玩耍,蒔花館、鳳翔酒館、天禧酒樓,還有姚家酒樓,我們常常吃酒吃得天昏地暗。
有時候喝的酩酊大醉,我怕被我爹罵,也不敢回家,便時常在外留宿,後來璧君姐姐知道之後,說要給我們留個宿醉的好去處,她便在姚家酒樓後麵特意買了一塊地,用一年的時間精心打造了這處“凝香小築”。
她自己日常並不住在家中,而是住在天字一號廂房,方便打理姚家產業和日常生意。而地字一號和地字二號,卻是留給我和李小花的,她說隻要我們想來,隨時都可以來,她都會安排下人伺候好,隻提出了唯一的要求。
這唯一的要求,是不能帶姑娘來這夜宿,說這裏是養心之地,非亂情之所。
我當時心裏偷笑呢,璧君姐姐也真是多管閑事,男人嘛,誰沒有個三妻四妾的,當然我爹是個例外,我二叔呢,更是例外中的例外。
後來我去了商幫之後便把花天酒地的毛病改了,也沒有怎麽用過地字一號房,如今一看,沒想到璧君姐姐把這裏收拾得跟新的一樣。
她可真是有心了。
這時候,小道士問我:“這是哪裏?”
我被他一問,連忙急中生智說:“小道長,這裏是陸家少爺與我幽會之地,平日裏都會有人打理,你可以暫作療傷之地。”
“嗯,”小道士眼中露出了感激的神情,“謝謝姐姐仗義相助!”
我正要說話呢,這時候廂房外麵傳來一聲呼喚。
這聲呼喚,可把小道士嚇了一大跳!
但我聽了卻喜上眉梢來。
“福生少爺,有什麽需要嗎?請盡管吩咐老奴。”
這是管事烏伯在說話。
璧君姐姐曾經交代過烏伯,隻要地字一號或地字二號房中有燈光亮起,下人必須立即過來服侍。
這一次,是烏伯親自過來服侍,想必是我很久沒在這住了,今日見這地字一號房內亮了燈,因此烏伯就更加看重了。
我想到了小道士在這,因此必須先唬住他,隨後就說:“小道長,莫要驚慌!這外頭的是管事烏伯,是陸少爺的下人。”
“我平日裏聽陸少爺說話,常常學他的口音,有七分相似,可以先唬唬他,你隻需記得別說話就好!”
“嗯。”小道士點了點頭。
隨後我正了正嗓子,恢複我本來的聲音,張口就說:“烏伯,我累了一整天了,需要一大桶熱水沐浴,盡快給我備好吧!”
“是,福生少爺。”烏伯馬上答應了。
“哦對了,等會,”我趕緊吩咐道:“我衣衫不整不好見人,把水桶放在屏風前就好,下人們就不要進來伺候了。”
我也是一時才想到了這個,就是不能讓外人見到這小道士,不然就會露餡了,所以我趕緊補了一句。
“是,少爺,老奴馬上照辦。”烏伯趕緊去準備了。
我回頭一看小道士,見他一雙眼睛充滿了疑惑的神情,隻聽他說:“小花姐姐你這學口音的本事可厲害,我聽來就如同一個男子說話一般。”
“是呀,都是平日裏學的。”我壓尖了嗓子回了一句,心中暗自偷笑:這口音當然像啦!我本來就是男的嘛!
等下人們把水桶搬進房間之後,我才想到還需要一些金瘡藥和幹淨繃帶,於是吩咐下人們趕緊去賣了回來。
等到一切齊備,我囑咐小道士把房門緊閉反鎖,接著小道士就開始脫衣服了。
他剛把外衣脫了,我正好回頭過來,一眼便看見了他的身體。
這不看還好,看了後我整個人呆若木雞。
隻見這小道士胸口白嫩嫩的兩團東西微微晃著,我一看就已經魂不守舍了!
待他將發髻散開,一頭如水練一般的長發頓時傾瀉而下,那渾身嬌美的身軀頃刻間展露無遺!
他根本不是男子!
他是一個女兒身!
一個膚若凝脂絕美傾城的姑娘!
我呐呐的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她衝我甜甜一笑:“小花姐姐,我叫莫凡雪……”
我就覺得鼻血一下就從鼻孔裏噴了出來,全身軟到好像骨髓都被抽幹了。
這下好了……
別送我回去了……
我已經魂飛魄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