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5章 不為人知的過去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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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要追溯到所有陰差候選者被抓來冥界的那一天。
    雖然在人界時進行過一次篩選,但最終來冥界參加複選的人,卻還有過千。
    首次來到冥界,每個人都心懷不安。
    其他種族僅憑力氣就足以碾壓他們。
    這樣沒有生命保障的情況下,擔心自己的安危也很正常。
    而他們接下來看到的一幕,更讓他們大氣都不敢喘。
    複選的地方是在一個城堡裏,而這座城堡還坐落在冥界軍隊的要塞當中。
    這樣的環境下,黃寅說自己像隻實驗用的小白鼠,這顯然是非常符合實際的描述。
    不過,眾人是被請來當活人陰差的,冥界自然對他們好言好語,好生招待。
    所以,能讓眾人感到害怕的一幕,當然隻有死亡。
    城堡外的校場上,一個三眼魔族的奴隸,就這樣被活活打死了。
    獻血染紅了土地,三眼魔族死得很慘。
    他隻是想到了接下來的奴隸生活,感到害怕,感到無助,所以才選擇要逃走。
    但隻是這樣,就被人給活活打死了;
    在人類的世界觀裏,這無疑很殘忍。
    但在冥界,這樣的事情卻屢見不鮮。
    尋常到不遠處被鐵鏈鎖著的其他奴隸,都隻是在冷眼旁觀,臉上沒有絲毫的異樣。
    三眼魔族的屍體很快被人拖走;
    奴隸們個個麵無表情,跟隨領頭的士兵悄然離去。
    城堡裏目睹了一切的人類,此時都隻有沉默的份。
    其實,人們心中有著不忿,有著同情,更有害怕,所以他們不願多管閑事。
    除了,一個名叫黃寅的人類。
    “媽的,你們這麽殘忍?”他衝陪眾人來到冥界的黃泉叫道。
    黃泉麵容冷淡的看著他,沒有多說什麽。
    他身為冥界在人界的主管,在人界待了很多年,觀念也被人界同化了不少。
    但他畢竟出身冥界,雖然不認同這種做法,但也不會發表什麽意見。
    他知道,這就是冥界的生存法則,改變不了,所以隻能接受。
    隨後,經過層層的篩選,
    黃寅、李乾軒、唐思詩,
    成為最終被留下的三人。
    再然後,他們開始了像小白鼠一樣的生活。
    普通人的肉身,要煉化到與天族和魔族相匹敵的程度,除了要有珍貴的靈藥,稀有的寶物,強大的修者外,被煉化者的承受能力也至關重要,他們每天被人來回的折騰,當中的痛苦絕不可為外人道。
    但,黃寅無論承受完何種折磨,晚上都會堅持去一個地方。
    某營地的入口處,他手裏提著一袋東西徐徐走來。
    “你這樣每天來不累嗎?”守門的兩個衛兵一起招呼道。
    “嗬嗬,今天是你們值班啊。”黃寅也笑著回應了一聲。
    見來人是黃寅,兩個衛兵當即開了門,放他自由出入。
    三個月裏他每晚都來,搞得像例行公事一樣,衛兵顯然都習慣了。
    等他走進營地的深處後,其中一名衛兵問向了身旁夥伴:
    “你說他這樣是為了什麽?”
    “人類可悲的同情心,我們是無法理解的。”另一名士兵解釋道,兩人當即互看了一眼,並同時發出了冷冷的嘲笑。
    這片營地是奴隸的生活區域。
    奴隸白天幫冥軍開山劈石,晚上回到這裏生火煮飯。
    唯二不同的是,奴隸們都吃得很素,身上還必須帶著鐐銬。
    黃寅著尋路,很自然的走進了一間帳篷。
    帳篷是被冥軍淘汰的,破破爛爛還會透風。
    不過裏麵倒挺寬敞,破布堆成了八個地鋪。
    黃寅坐到其中一個地鋪的旁邊,從袋子裏拿出一個白色的藥瓶,遞了過去。
    “這是你昨天讓我找的外傷藥,看看能用嗎?”
    身旁一個女孩接過藥瓶,打開瓶口後聞了聞,笑道:“對,就是這個,謝謝哥哥。”
    說完,女孩將藥粉倒在地鋪上某男子的小腿傷處,拿過一塊幹淨的破布替他小心的包紮。
    正這時,帳篷外跑進來八個孩子,最小的隻有五歲,大的也不過十五六歲。
    “哥哥。”眾小孩如此稱呼黃寅。
    黃寅笑笑,打開了手中袋子,裏麵有四個飯盒。
    飯盒裏裝滿了各種美味。
    孩子們開心的拿過飯盒,衝黃寅道了聲謝後,便開始享用起這些美味。
    “流毓,你給沫沫留點。”黃寅略帶訓斥的叫道。
    “放心,我眼睛自帶量尺,沫沫那一半我不會吃的。”一名十多歲大的男孩回道。
    他的身旁,那名五歲的小男孩,正嘬著手指,流著口水,眼巴巴地看著他。
    小家夥期待的眼神,讓黃寅都忍不住再次嚷道:“人家沫沫還小,正需要營養,你小子才留一半,怎麽做哥哥的?”
    十多歲的男孩撇了撇嘴,攆起一塊肉塞進嘴裏,鄙夷的看了眼小家夥,嫌棄道:“我才不需要這麽弱的弟弟。”
    說完,他又扒拉了幾口,接著就見他將大半的食物遞給了沫沫。
    小家夥接過飯盒很是開心,沒有像流毓那樣狼吞虎咽,每一塊肉他都會細細咀嚼,品嚐著平日裏無法吃到的美味。
    黃寅知道,流毓是嘴硬心軟,其實他很疼沫沫。
    而這裏的每一個孩子,其實都和流毓一樣,奴隸的身份使得他們嘴上說是不在乎對方死活,但心裏卻無法忽視這種患難與共、同甘共苦的情誼。
    黃寅不是奴隸,但他對孩子們好,所以孩子們也願意叫他一聲“哥哥”。
    這種肉麻的話,其實他是抵觸的,但看是孩子們,他也就不好拒絕了。
    此時,那名替人包紮的女孩轉過身,很規矩的跪坐在黃寅的身前,雙手放在大腿上很是端正。
    女孩笑了笑,語氣溫柔道:
    “弄完了。”
    “跟我出去一下,我有事和你說。”黃寅招呼。
    女孩點了點頭,和他出了帳篷,來到一處沒人的地方。
    “明晚。”黃寅說。
    “……”女孩先是沉默,隨即問道:“幾分把握?”
    “七分,這種事本就沒有十足把握,要不要由你們自己決定。”黃寅道。
    “七分夠了。”女孩咬了咬唇。
    “明晚淩晨,冥軍有一次秘密行動,到時候要塞會很空虛,你讓大家做好準備,明晚我再來的時候,就是出發的信號。”黃寅說。
    “嗯,你之前畫的地圖,還有策劃的路線,我們都記牢了。”女孩道。
    地圖,路線,這都是黃寅三個月來,為了讓他們可以逃離這裏做出的努力。
    活人陰差,說白點也算掛著冥界的官職,雖然隻是空降,雖然不是直接管理要塞的頂頭上司,但說到底,也有著一定的權力,普通冥兵顯然不想招惹這樣的人物。
    官大一級壓死人。
    誰也不知道這個叫黃寅的陰差,是不是一個會記仇的小人。
    如果開罪他,要是那天落在他手上,那不是要被他給弄死?
    普通冥兵如此認為,而要塞裏的管事卻也表現得很無所謂。
    活人陰差是冥界的陰差,他們不會做出對冥界不利的舉動。
    這樣的觀念,顯然已經深深的種在了所有人的心中。
    所以,他才能這樣出入自由。
    所以,他才能收集各種情報。
    “哥哥。”女孩突然叫道。
    “嗯?”黃寅疑惑。
    “你為什麽要幫助我們?”女孩問。
    這不是她第一次發問了,可黃寅每次的回答都是。
    “我願意。”
    好一個蠻橫的答案。
    為了他們能逃出這裏,黃寅可是做了很多的,這些女孩都看在眼裏。
    這樣的一個人,無論給出的答案有多蠻橫,多草率,女孩都不會懷疑他的誠意。
    女孩反複的問,隻是出於好奇。
    好奇這個像鄰家大哥一樣的男人,為什麽對他們這些奴隸這麽好。
    幽冥世界,被宣判成為奴隸,是比死刑更殘酷的刑罰。
    生生世世,世世代代,一日為奴,永世為奴。
    營地裏的小孩,不正從出生開始,就已經是奴隸了嗎?
    他們是一群被神拋棄的棄民,這樣的他們其他人避之不及,就算不是,也不會平白無故為了他們,冒這麽大的風險。
    我願意?
    這三個字顯然不足以說明動機。
    可他語氣中常常出現的那份淡然又是怎麽回事?
    好像在說這樣做是應該的,是理所當然的,是不需要思考的。
    不過不管怎樣,黃寅對他們好,這是不可爭辯的事實。
    如果明晚能活著離開,還能有這樣一位哥哥;
    那真是太好了!
    女孩想著,對黃寅表示了感謝。
    黃寅笑笑,捏了捏女孩的小臉。
    弄得真像在疼愛自己妹妹似的。
    女孩也笑,
    笑得很甜。
    時間很快來到了第二天夜裏。
    奴隸出逃事件,爆發了。
    黃寅的情報工作做得很好,信息很準確。
    奴隸軍團兵分三路,趁著要塞空虛,趁著冥軍不備,阻礙被層層突破。
    而之所以要兵分三路,是因為黃寅搞不清楚,冥軍今晚的秘密任務,到底是去向了哪裏。
    也因為有這個盲點的存在,黃寅才會說隻有七成把握。
    七成把握,確實,其中兩路逃得非常順利。
    可另一路,卻好像要印證這幾率似的,不幸撞上了回撤中的冥軍。
    秋風送爽,助燃了高高的火焰。
    成片的哀嚎聲在蘆葦地裏蔓延。
    冥軍對奴隸的圍剿,不存在活捉,殺無赦是唯一準則。
    “兄弟,你快帶她離開吧,我們已經連累了你,不能讓你死在這裏。”
    眾奴隸如此對黃寅說道。
    黃寅是他們的恩人,而“她”,顯然也是。
    “她”就是替奴隸包紮的女孩,因為她懂一些醫術,所以時常會替奴隸們療傷,人們感激她的這份熱心。
    而此時讓她和黃寅一起逃,顯然是眾人共同的心願。
    黃寅沒有猶豫,果斷的點了點頭。
    看冥軍傾巢而來的氣勢,另兩路顯然是成功的。
    他能幫的,也隻能到此為止。
    於是,他拉著“她”,朝遠處奔去。
    可是,人數的差距實在太大了,奴隸們的大義凜然,並沒有爭取到太多時間。
    一個八人的小隊,率先追上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