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軍可不是雜牌軍，冥界整合出的冥軍，可連天界天兵都不怵。
    一陣鬥氣狂暴，劍氣涵蓋火焰，一劍驚鴻之下，黃寅左眼中劍。
    接著，又見靈氣縱橫，冰屬性呼嘯，一劍緊接著就又劈了過來。
    黃寅催動靈氣，硬抗了這一劍的衝擊，但卻不由自主的，撞到了身後同樣受傷的“她”。
    兩人倒飛了足有三十丈遠，雙雙倒在了一棵大樹底下。
    隨著劍氣倒飛的一路上，冰牆林立，上麵還沾染了兩人鮮血。
    女孩艱難地爬到黃寅的身旁，用靈氣在他身上點了幾下。
    “你幹什麽？”黃寅問，被點了這幾下後，他發現自己動彈不得。
    女孩沒有說話，手指纏繞靈氣，伸像了他那血糊的左眼。
    “你幹什麽？”黃寅再叫，聲調見高。
    女孩依舊是不言不語，隨後挖出了她的左眼，放進了黃寅的眼窩子裏。
    “你幹什麽？”第三次，聲嘶力竭。
    “好好的活下去，連我那份一起。”女孩說完加注了一道治愈白光，艱難地站起身後麵對著八人小隊。
    女孩周身泛起了白光，手指如花般綻放身前，口中念念有詞的吟唱咒語。
    白光開始火焰般的搖曳，仿佛在燃燒什麽。
    八名士兵麵麵相覷，不確定女孩想要幹嘛。
    但隨後，他們就沒有了想的必要。
    白光轟出，聲震如雷，
    光過之處萬物俱滅，連塵埃都沒有留下。
    黃寅睜著還能使用的右眼，看著那轟出白光中的一個身影漸漸消散，隨後，腦海中的某些東西也開始了漸行漸遠。
    “她”，叫什麽名字？
    “她”，長成什麽樣子？
    “她”，和我有什麽交集？
    為什麽怎麽想，就是想不起來？
    那左眼殘存的靈魂，那融入自己，卻不屬於自己的靈魂。
    讓他想忘忘不掉，想想，卻又如此的模糊。
    而唯一清晰的，隻有那靈魂燃燒過後，殘存碎片帶來的痛苦。
    黃寅麵無表情，緊閉的左眼中，不受控製，不合時宜的，流下了血淚。
    ……
    要塞古堡的監牢內。
    黃寅被冥軍抓回來後，就關在這裏。
    人們記不得他做了什麽，因為這段記憶裏麵，總有一個消散的靈魂。
    不過人們不是傻子，就算隻有記憶碎片，黃寅在此時事件中，也絕對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嫌疑犯。
    “吱呀”...
    牢房大門被打開。
    從外麵走進一人。
    看黃寅閉著受傷的左眼，沒事人一樣的啃著饅頭，來人也從容地笑了笑。
    “怎麽？心情這麽好？”黃泉問，眼下的情景，正常人要是看到自己來，不應該像見了救命稻草一樣，拚了命也要抓上一把嗎？
    這人好淡定。
    雖然來之前，他心裏已經對黃寅有了欣賞。
    這樣一個剛剛擁有力量的人，先不論動機如何，敢鬧出這麽的大動靜，這份勇氣就很值得欣賞。
    對手可是能與天兵抗衡的冥軍。
    他一個弱小的人類，哪來那麽大的膽量？
    黃泉心裏讚歎著，當中還帶著羨慕。
    他之所以會去往人界，就是因為年輕的時候，沒有膽量去做某件事情，所以，他遺憾到了現在，或許，還可能抱憾終生。
    “為什麽要心情不好？“黃寅疑惑，“我什麽都沒做，出去不是遲早的事？”
    那口氣，好像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被抓來這裏一樣。
    黃泉又笑。
    什麽都沒做？
    這話哄哄其他人還可以，黃泉卻是知道，整個奴隸出逃事件，和他脫不了幹係。
    黃寅平日的活動軌跡，其他人不清楚，但他身為黃寅的主管，卻不可能不知道，隻是他怎麽也不會想到，黃寅居然敢私放奴隸，而且還是整個要塞所有的奴隸。
    如此有計劃的行動，黃泉可以肯定，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三個月，來到冥界已經有三個月，他可能就策劃了三個月。
    這樣的耐心，這樣的隱忍，做的事，卻又好像帶著熱血。
    黃泉覺得有些看不透黃寅。
    但不管他是什麽特性，剛才他表現出的，卻是城府。
    這人不是不知道自己已經清楚一切，而是他此時必須要這麽說。
    如果他承認了罪行，自己恐怕想撈他出來，也沒有任何的可能性。
    冥軍不是一個隨便的存在。
    黃泉是一個明白人，他瞬間知道了黃寅的意思。
    他並沒有認罪，他想讓自己救他。
    清楚了這些之後，黃泉更加欣賞黃寅。
    這人不是沒有腦子的衝動派，他隻是對冥界的了解還不夠，否則此次奴隸出逃事件，黃泉相信他可以做得更好，更加的滴水不漏。
    “你很幸運，被抓回的奴隸，沒有將你供出。”黃泉壓低了聲調說道。
    “沒想到，他們這種人，還會講義氣。”黃寅笑。
    “上頭給了指示，說你天賦不足，又牽連此事，所以想要撤回對你的培養，讓排在你身後的後補補上。”黃泉突轉話題說道。
    “有轉環的餘地嗎？”黃寅問。
    “有，所以才會來問你，想不想繼續下去？”
    “想。”黃寅回答，但頓了頓後，隨即修正道：“不對，是需要。”
    “那好，你現在要怎麽讓我相信，我保了你，你會一心一意替我做事？”黃泉道。
    語句中替誰做事，用的是“我”，而不是“冥界”。
    顯然，他也知道，黃寅對冥界的某些現象，存在著很強的抵觸心理。
    黃泉活了很久，他喜歡像黃寅這樣既有熱血，又有腦子的部下，這或許就是時間累積後的沉澱。
    但就算黃寅有他想要的一切，可如果沒真心，那無疑也是雞肋般的存在。
    黃泉雖然欣賞黃寅，但也不會蠢到去一頭熱的表達善意，經曆過無數的風風雨雨，黃泉對虛情假意的防範，警惕性可是很高的。
    但是要怎麽說，自己才會相信呢？
    他是一個老江湖，無論是在冥界，還是在與天界的對抗當中，他見過的爾虞我詐實在太多了。
    這個問題，恐怕連他自己都沒有答案。
    但答案，黃寅給了，而且給得他很滿意。
    一個簡單的動作...
    黃寅睜開了布滿血絲的左眼，看著他。
    黃泉先是一怔，隨即哈哈大笑，
    笑得門外看守的衛兵，都忍不住要探頭查探。
    隨後沒過多久，黃泉走出了監牢，隻是在離開的前一刻，他又意味深長的回頭看了一眼。
    什麽話可以讓他相信？
    這樣的想法真是多餘，
    別人直接用血淋淋的事實證明，自己是一個信守承諾的男人，是一個有情有義、義無反顧的男人。
    如果不是這樣，他不會被關在這裏。
    如果不是這樣，他也不會失去左眼。
    如果不是這樣，又有誰，會心甘情願將自己的生命和左眼，交付給他呢？
    想到這裏，那些在人們眼中，自私自利，為了生存不顧一切的奴隸，會對黃寅參與此事守口如瓶，似乎也有了一個合理的解釋。
    這樣的一個人，自己有什麽資格懷疑他的人品？
    而他所做的一切，也隻是在意識到冥界的做法不對後，用他認為對的方式，在糾正這種錯誤罷了，如此想來，好像不應該指責他的背叛，因為他從來都未曾背叛。
    黃泉釋然了，那份賭上他名譽和地位的擔保證明，在上交時，沒有了先前猶豫不決的忐忑不安。
    留在他意識中的隻有堅決；
    他堅決相信，此人不能為冥界所用，必是冥界的重大損失。
    因為他在黃寅身上，看到了可以改變三界格局的影子；
    被人類文化影響的黃泉，對這樣的格局走勢，表示了認同。
    至此，黃寅被釋放，被留下，直到今天。
    ……
    ……
    幻海星界。
    黃寅回憶完這段往事，瞬間也明白了；
    他為什麽吸入這股神秘氣息，可以讓靈氣和鬼氣同時使用。
    因為這隻左眼，因為“她”。
    世上所有人都忘了“她”的存在，可黃寅不會，雖然記得不是很清楚，但左眼殘留的靈魂碎片，讓他永遠不會忘了“她”的存在。
    而此時，“她”在悄無聲息中，居然還幫了黃寅。
    除了魂之力，其他氣力可都是纏繞著靈魂的。
    好比一個斷了手的人，他的氣力不會因此受到影響，想打出多強威力的殺招，換一隻手照樣可以。
    但如果這隻手的靈魂被人切斷了，那麽他就會少了這隻手的氣力，殺招的威力也勢必會因此銳減。
    由此可知，氣力是會跟隨靈魂的，這也是為什麽某些強者陣亡，而後被使用魂之力的魂師召喚成功，還可以擁有那樣強大的實力。
    左眼是被強行植入黃寅體內的，當時靈魂尚未脫離，可緊接著，左眼的靈魂本體就已經被燃燒掉了，這導致殘存的靈魂觸發了求生本能，直接與黃寅的靈魂進行了一次融合。
    一個身體，兩個靈魂。
    這就是黃寅可以使用兩種氣的原因。
    兩個靈魂都得到了身體的認同，可它們又有著兩股不同的靈氣，而這兩種靈氣還在不知不覺間同時穿行在黃寅身體的每一個角落，日積月累，氣道同時承載兩種氣息的能力也變得越來越強。
    而此時，被神的靈魂氣息一刺激，爆發之下，才會有了如此明顯的效果。
    默兒鬼氣利用的，正是那微薄靈氣在流動中產生的縫隙。
    身為陰差的黃寅，對這類知識掌握得比較詳細，他已經可以確定；
    隻需要繼續雙氣共流，氣道的縫隙擴大，就可以實現雙氣共通。
    於是他招呼默兒，讓默兒回到體內。
    利用神明“星夜”的靈魂氣息，黃寅體內的靈氣和鬼氣，開始了瘋狂的遊走。
    他的靈氣無法煉至巔峰，原因無非是年齡太大，身體過了修煉的黃金期。
    時間是不可逆的。
    但此時的雙氣共通，卻讓他有了新的希望。
    靈氣和鬼氣的組合，沒人知道可以達到何種境界。
    這是一條沒人走過的道路；
    可越沒人走過，才越值得期待不是嗎？
    至少，以黃寅的性格，他是如此認為的。